第211章

  在叫「小野獸」這個詞的時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希珀進來的時候, 棋盤兩側的人都對她笑了笑, **師坐在沙發上,提烏斯討好地甩了甩身後的流蘇,希珀脫掉了鞋子,露出白皙的雙腳, 踩在了提烏斯背上。


  這樣她的膝蓋又墊高了一點,一本裝裱十分精細的硬皮筆記本攤在她膝頭, 旁邊懸浮著一瓶墨水, 她手上的羽毛筆在瓶子里沾了沾,又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


  希珀本打算把這兩天耽誤的工作平分進剩下的幾天里, 然而她又抬頭看了看正高興的塞隆, 想了想,還是把時間往後推了。


  也許該聽從維吉爾的建議,賣掉這隻去買幾隻不同屬性的魔獸……不,不行, 讓它們和平相處將是一道難題, 指揮它們則是另一道難題, 也許花的時間將是陪伴塞隆的兩倍甚至更多。


  而且能把她賣給誰呢?**師其實有點懷疑自己腦中那個關於塞隆身世的小故事的合理性:大家為什麼要爭相去抓一個孩子呢?除了做實驗, **師根本想不到誰還會需要一個小麻煩。


  她大概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做她的時間表。樓下的模擬星象儀會周期性的擾動一個持續性的空間法術, 這使得時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來一次。


  悶悶的鐘聲傳遍了整個法師塔, 她收起了工作日誌,對棋盤前的兩個人說:「我五分鐘后回來。」


  但明顯這兩個生物十分投入,塞隆聽見她的聲音, 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後飛快地扭過頭去盯著棋盤。希珀嘆了口氣,把筆記本放回圖書館后回到了起居室。


  比起黑暗陰涼的圖書館,起居室里溫暖而明亮,**師坐在沙發上,腳踩著提烏斯溫暖的棉墊,一本書飛到她面前攤開,還是她上次看到的那一頁。


  這是一本龍族戰爭編年史,約莫從兩千年前第一個死靈法師講起,到龍族議會聯手毀掉最後一代巫皇的命匣為止,和市面上那些淺顯易懂的娛樂編年史故事或者英雄史詩不同(雖然它們總能流傳得更廣),**師還是喜歡看一些大部頭的史學家巨著,作為工作之餘的消遣。


  這出自一位十分長壽的精靈長老,希珀恰好是這位長老的書迷,精靈總是有更多的時間去雕琢他們的作品,書里甚至有許多精美的插圖,是長老親自畫的。正是如此,本書讓希珀十分著迷,甚至一口氣又看到了時鐘響了兩輪。


  然而,一陣突如其來的元素騷動迅速把她喚回了人間界,她想也沒想就伸手張開了一顆水泡,護住了她的書,然後才有空扭頭去看騷動的源頭:塞隆捂著嘴巴,十分抱歉地看著她。而海克特拉正從一張薄膜狀回復過來。提烏斯則因為「屁股」被水珠打疼了,發出「汪嗚汪嗚」的抗議,可它又不能回頭,因為它的主人正踩著它的背呢。


  「我的女士,真對不起,我稍微慢了一點……」


  「發生什麼了?」從現場來看,多半是一顆水珠爆裂開了,然而**師平靜地看著塞隆。


  塞隆一急就似乎忘了怎麼說話,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水珠,想拿,但不是,它『砰』!……我……嗚,希珀,對不起。」


  希珀只好站起來,朝她走過去,摸摸她柔軟的頭髮,問海克特拉:「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小女士想自己控制棋子浮空,但是最終失敗了。她維持了一段時間,這讓我放鬆了警惕。但剛才可能因為控制的水珠數量有點多,所以引起了……我慢了一步,真抱歉。」


  希珀擺擺手,說:「沒事,我覺得我下次可以把你們兩個直接裹進水球里玩,怎麼樣?我覺得這應當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噢,真是個好主意。」


  希珀笑了笑,說:「你的表情太誇張了,紳士。我現在帶她去睡覺。」在她和海克特拉專心說話的時候,塞隆打了好幾個呵欠,希珀雖然沒在看她,然而還是注意到了。「維吉爾呢?」


  「維吉爾先生已經睡了,明天天氣就會轉好的,他大概明天一早出發。」


  「好的,叫我起來送他。」她點點頭,拉著塞隆的手朝樓下的客房走去。然而塞隆走到客房層的入口就不肯再往裡走了,盯著維吉爾的門十分恐懼。


  希珀嘆了口氣,說:「好吧,今天你去我的房間睡,但明天維吉爾走之後,你要去自己的房間里,好嗎?」


  「可惜他弄死的那個神官,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背景。拉斐爾總算良心未泯,我去聖特倫希斯找他的時候撬開了他的嘴。


  「不是因為你以前和他的交情嗎?」


  「得了吧,我和他能有什麼交情……」


  「維吉爾。」


  維吉爾像是和拉斐爾神官有什麼了不起的過去,忽然說:「別提這件事了,大家都是大人了不是嗎?當年的小恩小惠我從來不覺得他應當償還,我也沒有拿來威脅他……」


  希珀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絲笑意:「我並沒說什麼,維吉爾,講你的故事。」


  「你就不應該問我,」維吉爾鬆了口氣,繼續講他的故事,「他在太陽神聖殿里施放了放逐元素的法術,有整個神殿的太陽石加成,這個法術持續的時間非常久。那裡的元素非常稀薄,但也足夠她引起許多爆炸。可是就在我打算麻醉她的時候,放逐術居然失效了,真是一場可怕的元素騷亂,總之我活著回來了,用光了你上次給我的所有捲軸。


  「沒關係,還可以寫新的,你活著就好。」


  「謝謝,」維吉爾沖她眨眨眼,舉起了杯子,「我不可能有事的,預祝你的論文順利。」


  希珀也舉起杯子,意有所指地拍拍塞隆的頭,「當然會順利。」


  「老夥計,這個小元素使者……我是說,她會不會是升騰者什麼的?」


  「維吉爾,醒醒,就算是升騰者,也完全是由某種元素構成的,塞隆有人類的**。」


  「你確定?」維吉爾狐疑地打量著塞隆,塞隆也警惕地看著他。


  「我確定,我摸了一下午,那是人類的血肉之軀。」


  「好吧,捲軸和以前一樣,來兩份。」


  「早就寫好了,只等你來拿。這回不收你錢,你幫了我大忙。」


  維吉爾哈哈大笑:「你真是太客氣了,希珀,你是怎麼……到底是怎麼馴服她的?」


  希珀搖搖頭,「並不是馴服。一個有元素感知天賦的孩子天生能感受到魔法的理性之美。」


  維吉爾又吹了一聲口哨,「你瞧,我沒說錯,她臣服於你的美貌。」


  希珀嚴肅地糾正:「不是我的,是我的法術的。」


  「我看到她的時候——準確地說是被她打的時候——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裡,就像你喜歡把法師塔建在元素之門一樣,這裡到處都是狂亂的元素,你們和元素呆在一起,遠遠比和人類呆在一起合適。」


  「誠如你所說。」


  維吉爾雙手枕在腦後,腿翹在了桌子上,椅子因此向後仰起,「我就適合和動物們呆在一起。」


  維吉爾抓住塞隆之後,覺得她幼小又孱弱,生怕她死在自己手上,所以不眠不休地趕路,只花了五天時間就從凱特勒地區到了艾梅科特斯,吃完飯之後他立刻感覺到了睡意,所以馬上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希珀則帶著塞隆回了自己的房間,和水領主與眾多水珠一起徹底把她清洗了一次之後,她又召喚出一個旋渦狀的雲團替她剪短了頭髮。終於她看起來不再是個小野獸的模樣,而像個小小的法師學徒。


  海克特拉評價到:「除了頭髮。」


  「什麼?」


  「除了頭髮的顏色,簡直和您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嗎?」


  「沒錯,我第一次見到您,您就是穿著這一套衣服。或許您可以讓她也試試如何召喚水元素。」


  希珀搖搖頭,「不,不行,她完全不知道怎麼操控自己的力量,她會讓艾梅科特斯發洪水的。」


  「哦,真遺憾……我本來以為會有個同伴什麼的。」


  「你寂寞嗎?我可以給你多召喚幾個水珠。」她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下複雜的痕迹,眼花繚亂的就像是在彈一首複雜的曲子,水珠們憑空出現,一點一點朝著海克特拉蠕動,他站在中間漂浮起來,求饒道:「女士,可以了,讓這些嬰兒回到元素界面好嗎?照顧這個小鬼就已經要分去我大部分的精力……」


  他指了指希珀牽著的塞隆。


  希珀把塞隆送到客房門口,讓她獨自一人睡在這裡,風結界保護著房間門口,也防止塞隆在法師塔里隨便亂跑。


  她睡了個好覺,早晨卻是被爆炸聲和尖叫聲吵醒的。她爬起來迅速脫了睡衣穿上長褲和襯衫,法師袍也沒來得及穿,就衝下樓去。


  客房這一層已經被炸開了一個破洞,海克特拉圓胖的身軀化為一張水膜勉強拉扯在破洞附近,牆上齊腰高的地方有一圈整齊的刻痕,就像是用力被斧子劈出來的。塞隆胸前插著一支箭,仰天倒下去,而維吉爾蹲在沙發後面,還保持著拉弓的狀態。


  她衝過去抱起塞隆,責備到:「維吉爾!你在幹什麼?!」


  「不關我的事!她大喊大叫我差點送命,這是正當防衛!」


  希珀的手在那支箭附近猶豫,看起來束手無策。維吉爾走過來,輕輕一撥箭身,那支箭歪向一邊,然後掉了下來。


  「看,不要緊,這是麻醉箭,只是讓她睡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昨天寫了5000,最後賠出去6000,凈虧1000,一個字也沒攢下來,這跟裸更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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