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來過就來過啊！測量晶化不是公約內容嗎？我們在履行公約義務！」
塞隆趕緊阻止了兩人的爭吵, 按照刻痕把所有的土之子都安排了出去，接下來是無聊的等待, 她心裡這時候覺得奇怪：之前去測晶化的時候可沒覺得有這麼無聊。
可能只是希珀太有趣了。不，就算什麼也不做, 只是和她呆在一起就讓人無端端地高興。
她嘆息了一聲，露娜蹭過來，坐在土之子肩膀的另一邊, 小聲地問：「怎麼了？想起以前測晶化的時候了？你和誰一起去的？」
「『老師』。」她已經不怎麼避諱在露娜面前談起『老師』了，一方面反正她已經知道了老師的存在，還隔三差五地打趣, 如果總是藏著不說, 她就更來勁了, 另一方面……她實在需要有個人來聊聊老師的事情。
「好玩嗎？在哪裡的晶化？」
「在『元素之門』西邊的高山附近。老師說是一個新的晶化。」
「就你們兩個嗎？」露娜眼中的興奮快要掩飾不住了，結伴出行！二人世界！
「不不, 」唯恐露娜會誤會什麼，塞隆解釋說，「有好幾個幫手跟著，不止我們兩個。」不知出於什麼目的, 甚至不惜說謊。
「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嗎？」
「好玩的事情？」每件事情都挺好玩的, 她想起她用風盾飛翔著穿越龍骨，還有噴出的黑水害得希珀剪了短髮, 到現在都沒留回去，還有她和維吉爾搶著希珀的關注，想著她們兩個在沙漠的邊緣依偎在一起, 每件事都很有趣，只要和希珀在一起，就很有趣。
她沒留意到臉上流露出懷念又嚮往的神色，所以當然也沒留意到露娜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還是露娜推了推她，看她的表情肯定又要來揶揄她了！塞隆還沒想好怎麼抵賴，幸好斯維斯已經拿著畫好的地形草圖過來了，對著露娜說：「測量地形，全靠你了。」
「為什麼靠我！」
斯維斯指著一些巨石說：「你不覺得這些地方只有你能去嗎？」
對精通空間法術的法師來說，去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角落確實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只要通路上沒有什麼阻礙。
露娜深深嘆了口氣，眼中的興奮一瞬間全都熄滅了，軟塌塌地跟著斯維斯指的方向往前走，但斯維斯一把拉住她，把手中的標杆塞給她，說：「帶著這個。」
「這是什麼？！」
「高度尺。去吧，在這個東西好之前，我們要把這些地方的高度測了。」
「這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裡弄的？」
「當然是我們偉大的指導老師從垃圾堆里翻回來的，放心，還基本上是新的呢。」
「到底哪個方向會用這種儀器？」
「土專精的岩石田野調查。是個短期課程，只對助手和塔中學徒開放。」
「很難相信在我們的課表上沒有。」
「不不，當然在，在選課表附錄一裡面，你從來沒看過吧。」
附錄裡面都是各種針對法師和學徒的補充科目，學分通常在兩分以下，而且更不屬於任何方向的必修課，很少有低年級的學生去看的。
有了露娜的幫助，測量變得很快，她只需要看準一個點，然後用法術把自己和儀器挪過去，接著記錄下數字，自有卡羅琳在旁邊計算，而塞隆完全閑著，她的工作似乎只是指揮這些土之子（當然還有最後負責寫實驗報告）。
無論如何四人合作比塞隆一個人工作可要快多了（更何況測距這種事情希珀和她都不願意去跑，所以幹得磨磨蹭蹭），半個小時之內他們就做完了測量工作，集合的時候，斯維斯忽然跟露娜說：「下學期你就要上這個課了！現在幫你預習一下。」
「什麼？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斯維斯高深莫測地說：「等著瞧吧。現在不告訴你。」
露娜嘀嘀咕咕地，這個地方的空間不斷起著漣漪，她不禁問：「不是說有惡魔嗎？還好我們運氣好沒碰到。」卡羅琳趕緊把她的嘴巴捂住，「噓，你是怕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的惡魔聽到這句話不來找我們嗎？」
說得斯維斯也是一個激靈，快速催促著塞隆記錄讀數。
「快點，快點，我們快走！」
塞隆仍然慢吞吞地寫字，邊寫邊說：「還差得遠呢，裡面我還沒有測。」
「裡面？」
塞隆搖了搖頭，兩隻拳頭大小的土之子從空間裂隙里掉出來，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但不知名的力量把這一堆小碎石拉結了起來，它們趴在黑色的地表「傾聽」了一陣子，然後潛了進去。
「這些石頭裡有很多的孔。」塞隆一邊說，一邊閉著眼睛，雙手微微抬起，金色的輝光隨著她的顫動而稍稍潑灑下來，「土之子能下得很快很深。」
「你操縱著土之子在地下走嗎？」
「噓，土之子在地下行走是土元素實戰課的基本項目之一，有一種策略是讓土之子從地下施法攻擊地上的敵人，很有威懾力。你聽過『厄運大公』的傳說嗎？」
「厄運大公」是末代巫王手下的將軍之一，和別人稍稍有所不同，厄運大公是個活人，但因為太愛合法殺人的感覺，所以乾脆加入了死人的隊伍，轉而對活人下手，他嗜好把活人從下到上釘穿，立在大地上晒乾，看著他們痛苦而緩慢地死去。
「……聽過。」
「類似的技巧。」她說完就不再說話，過了很長時間，她放下手，長嘆一口氣然後倒在了倫寧身上。
「好累，倫寧。」
「遵命，遵命。」水領主把紙和筆拿過來，風吹得紙獵獵作響，而倫寧在塞隆身後豎起一道屏障擋風。
「為什麼我的水領主就沒有那麼諂媚？」露娜泄氣地問。
倫寧得意地說：「不得不冒昧地說，下潛深度不夠的話，找到的水領主可都是剛剛晉陞的，靈智未開。」它壞心地在自己腦袋上畫著圈。
下潛深度約等於法術烈度，法術烈度和施法者的個人素質強烈相關。倫寧話中有話，只不過說得特別的隱晦，露娜泄氣地坐在土之子上。這種差距毋庸置疑：塞隆控制著十個以上的土之子和一個水領主，現在她還能控制土之子下潛到地底深處，在她專註控制不在視線中的元素生物時，別的土之子也都沒有消失，這代表她仍然有餘力分心去照顧這幾個石頭腦袋的傢伙。
可怕。但轉頭她就興奮地想：塞隆有讓孤高的元素之王另眼相看的能力，也許大家的妄想會實現的。可是，要怎麼才能讓希珀來到學校並看到塞隆呢？也許這隻有珍才知道怎麼辦了，她有那麼多匪夷所思的鬼主意。
「好消息是岩漿離我們還很遠。有一種假說說勃利勃利火山是因為晶化而爆發的。晶化的活躍能量讓火元素和土元素一起被激發了。」她的話音剛落，她的土之子就從地底鑽了出來飛快地朝山下跑去，身上還在冒煙，可能是這個小岩石球不小心進入了高溫區域，因為體積太小所以被迅速地加熱了。
塞隆眼疾手快地打開空間裂隙，把它卷了進去。
她在紙上用曾經提供給希珀的幾個猜想模型來猜測火山附近的晶化是什麼樣子，為了證實這個猜想，她指揮土之子們補了幾個新的數據。空間理論之類為了學分而惡補的一些知識現在居然意外地幫到了她，這讓她能更好地想象晶化的形狀，而且還能把它們立體是什麼樣子很好地表達出來，出於同樣的原因，露娜是第一個看懂她畫的圖的人。
「好像一條露背的蛇！你說它像不像在地下的岩漿河中這樣子鑽過去的樣子？」
「或許吧？」
在等待第二次數據期間，只有斯維斯顯得越發地坐立不安，相比起來卡羅琳就鎮定多了，她從塞隆的紙上挪開視線，看著自己的蠢弟弟，淡淡地問：「你的內褲上扎了針進去嗎？」
「什麼？當然沒有！」
「那你為什麼活像上了發條一樣？」
斯維斯走到一條刻痕附近，把手伸了過去，燃燒的徽記一下子就顯形了，他說：「你不覺得這東西透著古怪嗎？絕對是惡魔的東西，看起來這麼邪惡。我感到自己被盯上了。」
「我覺得這是你的錯覺，你從昨天開始就神經兮兮的。」
斯維斯握緊了自己的小鏡子，沒好氣地瞪了他姐姐一眼：「這個世界如此冷漠，只有迷信能讓我感到一絲溫暖。」
「那你應該幫幫塞隆而不是一直搗亂。」
塞隆搖搖頭：「不用了，我快畫完了。」心想果然只有和希珀在一起才會覺得安心，如果是希珀在這裡，想必就算火山噴發也是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這幫小夥伴雖然也算可靠，但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就顯出實力不足的壞處來了。
惡魔能誘惑元素之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蔻娃看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