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在叫「小野獸」這個詞的時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有時候我覺得你是故意這個時間來的, 就為了故意來蹭飯。」


  時間大概是午飯的時間, 就算維吉爾不來,她們也該在二十分鐘之後吃飯了。


  維吉爾完全沒想要否認,「艾爾維斯的手藝真的很棒嘛!」


  午餐說不上豐盛,標準的「研究員午餐」, 汁液濃稠的燉煮豌豆胡蘿蔔牛肉澆在混合了蛋黃與奶油的土豆泥上,外加兩片厚厚的豬排, 足以彌補任何繁重腦力勞動的消耗。維吉爾照例坐在離塞隆最遠的地方, 快速掃蕩了一遍盤子之後,維吉爾滿足地趴在桌子上, 對希珀說:「我為你物色了幾個不錯的買家。」


  希珀一陣錯愕, 接著快速掃了一眼塞隆,確認她似乎沒有在聽之後,悄然鬆了口氣,對維吉爾說:「吃了飯再說吧。」


  吃了飯之後, 希珀把塞隆留給海克特拉, 自己和維吉爾站在起居室外的樓梯口, 說:「請講。」


  「喔……你知道我的規矩的, 充分保護賣家和買家的**, 不過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第一位買家職業特殊, 和你差不多稀有,我認為這家是很適合的,只是開價稍低。第二位是位有收集珍奇異獸嗜好的領主。第三位是一對法師夫婦。」


  「容我打斷一下, 到底什麼職業這麼特殊?難道也是元素**師?如果是巫妖我是拒絕的。死靈法師同樣不允許。」


  「噢,不,不,我如果說出來你就知道了,請允許我保持神秘。」


  「那我就猜了,是龍騎將對嗎?整個大陸只有一個。確實很合適,任何元素騷亂在龍面前都顯得小菜一碟。」


  「……」維吉爾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半晌才說:「您真是太敏銳了,**師閣下。」


  希珀傲慢而不失優雅地行了個禮。


  「那麼您的意象是……」維吉爾說到一半的時候就不知道自己在說哪幾個字了,因為他看見希珀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一個箭步撲到了起居室的門前。


  門居然打不開了。


  「希珀,怎麼了?」


  「我恐怕她聽見我們說話了,退後!」希珀也往後退了兩步,金色的魔力激蕩著所有的風,催促它們齊心合力往那張十分精美的門上面撞去。


  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接著被一股怪力拍在牆上,風聲猛地變大,維吉爾跟著衝進來的時候急忙用手臂護住了眼睛。


  風沙太大了。


  「塞隆!」希珀驚叫出聲。


  海克特拉不見了蹤影,火領主大廚也不見了,頭頂的小型吸收水晶整個熔融了,露台的透明門碎得只剩下了一個門洞,屬於沙漠的乾燥氣味隨著風灌了進來,掀翻了茶几,希珀急忙閃身躲避,幾件過輕的家什被風卷著從她身邊的門洞里被扔了出去。


  塞隆站在露台上,魔狼提烏斯則被一道小型龍捲束縛在空中,跟著風一起暈頭轉向。塞隆並沒有控制好這個法術,但顯然她已經學會了。


  **師大聲地喊:「塞隆!」


  小女孩已經跑到了天台邊上,聽見喊聲回過頭來,綠色的眼睛幾乎要融化了,眼淚似乎在不停地往外涌,希珀明顯地感覺到有水珠打在了自己臉上。她哭喊了一聲,風驀然暴怒,疾風撕開了風的屏障,樓下估計也有什麼窗子裂開了,風呼嘯著穿過一條硬闖出來的通道,希珀只來得及支起風盾把她和維吉爾保護起來,尖利的風刃就把通道兩側刮出了深深的刻印。


  「塞隆!冷靜!」


  「希珀要賣我!騙子!」翡翠色的眸子哀傷得彷彿要碎裂了,她聲淚俱下地向風控訴著希珀,風的狂躁與不安在每一個音節之後被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就像那天面對風暴一樣,希珀幾乎無法命令任何的風,它們都像是寵壞了妹妹的哥哥,咆哮著向著膽敢讓最疼愛的小妹妹心碎的壞人衝過來。


  希珀被搶了先手,稀薄的風元素幾乎無法維持風盾,維吉爾沒了弓,完全是個累贅,可法師塔已經完全變成了風的通道,除了希珀身邊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


  「天哪,真是對不起。」


  「閉嘴。」**師選了最簡潔的一句話讓維吉爾停止聒噪,「塞隆!你要去哪!」


  「野外!回去!哪裡都!不要希珀!」巨大的風洞在通道里亂闖,吸走一切可以吸附的東西,因此產生的渦流攪亂了所有的一切,就連**師也不例外。她費儘力氣空出一隻手,不停在空中書寫,簡單有效的風刃切割著風洞,低壓和低壓的碰撞產生了巨大的湮滅雜訊,因此產生的衝擊波也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這使得希珀不得不分心對付這些,而屢屢錯失反擊的機會。


  **師本不至於如此被動,但上下風向帶來了致命的影響,啟動上風處的風元素本來就要容易很多,更不要說對於處於狂怒狀態的塞隆。


  「塞隆!我沒有打算賣掉你!」


  「騙子!」


  火也加入了,構成法師塔的岩石也掙脫了某種不是很強烈的束縛咒語,加入了重擊中。**師直接用逸散著金色魔力的雙手撕開了面前的虛空,因此風盾完全失效了,但面前的空間裂隙里及時地衝出一隻土之子,在希珀面前橫亘成一條石牆,尖利的砍削聲就在面前密集地響起。


  「她是真心要殺了你!」


  希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總該清楚她曾經面對過什麼吧?」這一道石牆為她爭取了片刻的喘息機會,但塞隆可是要往下面跳,她不清楚塞隆如果真的跳下去是會摔死還是會有不知名的風系法術把她帶向遠處,但只有一點她是非常肯定的。


  不能就這樣放歸這隻魔獸。


  塞隆有點恐懼,抓著她的手不肯放,希珀只好半跪在地上,以保持自己和塞隆的高度平齊,她抓著塞隆的肩膀讓她站好,和藹地——然而看起來仍然很嚴肅地——說:「塞隆,在我們出去之前,我們曾經約定好了,如果你不隨便和元素玩,並且不亂跑,我就不會……懲罰你。對嗎?」


  「……對。」小女孩的眼神開始閃躲,不過仍然直挺挺地站著。


  「但你違反了約定,你隨便呼喚元素了,對嗎?」


  「我……嗯……我只是和它們握手。」


  「這是一種呼喚,對嗎?我們這麼定義呼喚,一種試圖引起對方回應的行為,你認同嗎?嗯……」她忽然覺得自己太嚴肅了,在她六歲開始的學習生涯里,「定義」、「試圖」、「認同」之類的詞似乎都太生僻了,更不要說這個在地底被囚禁了三年的孩子。


  希珀從她的身高估計她在八歲或者九歲,也就是說她引發凱特勒騷亂的時候大約是六歲。


  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學這些呢?

  **師絞盡腦汁想一些更日常化、更簡單的辭彙,然而塞隆說:「……是的,同意。」


  很好,她知道「同意」和「認同」是同義詞,**師心裡的不耐煩減少了一點。


  「那麼我就要懲罰你。」


  塞隆聽了之後,小臉難過地皺起來。希珀盡量緩慢而溫和地說:「雖然我並不想這樣對待你,但約定過的事情必須要做到,塞隆,我命令你……」


  她清晰地看到孩子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由於契約生效而產生的刺痛,還是由於她對接下來的未知命令的懼怕。塞隆翠綠色的眼睛里充滿哀求,但除了哀求,還有一種咬緊牙關和疼痛對抗的堅決。


  希珀嘆了口氣,輕輕摸著她的頭說:「我命令你,向我道歉。」


  塞隆愣住了,然而刺痛跳躍著,她喃喃地說:「希珀,對不起。」


  「還有,我需要你保證下次不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不在暴風天里跑出去,更不能在這種天氣里呼喚『風』。」**師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哪怕是她亂糟糟的髮型也沒有損害這種元素君王的威嚴,塞隆看著她,想說什麼又停下來了。希珀稍稍不耐煩,「如果你不能保證,我將命令你保證。」


  兩次吃虧之後塞隆完全明白了「命令」就像是「ho」或者別的什麼一樣,是一種能讓她難受的法術的起始,她瑟縮了一下,小聲說:「我保證,不在,這種,天氣里,呼喚,『風』,也不,跑出去。」


  「很好,乖孩子。」她的小臉大概看起來太可憐了,**師僅剩的一點憐憫之心被勾了出來,並成功打敗了法師不喜歡和人接觸的職業病。


  維吉爾曾經說過,養一隻魔獸做寵物最需要的事情是陪伴,基於**師自己的判斷,這就是她陪伴的最好時機。她回想了一下養提烏斯的經歷,提烏斯也曾經陪著她躺在椅子上看書。


  她把塞隆勾進了懷中,又把她抱起來,走到窗邊的一張搖椅里坐下,外面黑雲滾滾,閃電仍然糾纏著風暴的身體,從黑暗中亮出可怕的影子。


  塞隆已經近距離體會過閃電的威力,此時有點害怕地蜷縮在希珀身上,但希珀說:「不要害怕,總有一天你會了解它們,然後掌握它門,最終凌駕於它們之上,不要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艾默生不容易啊。


  我一天兩更大家也要揉狗!

  我們中出的那個叛徒已經是個真正的叛徒了,

  已經是金榜上的妖艷賤貨了,


  這裡面是有我的功勞的!我賣了她一個特別好用的鍵盤!(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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