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就在這個時候 **師心想多半是這樣, 然而又很快發現了疑點, 如果塞隆的母親真的是一位元素法師, 她是不可能沒有一個水領主僕從的,可塞隆也並沒有對水領主的過深刻的記憶。
因為目前已知塞隆能吃的東西只有帶血的牛排, 火領主大廚為了能早點讓大家都吃上飯,所以每個人都只能跟著塞隆一起吃牛排。吃飯的時候維吉爾從圖書館上來,十分禮貌地敲門, 並大聲喊著:「希珀,我能進來嗎?」
聽到他的聲音, 塞隆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求助似的看著希珀。希珀只得安撫道:「不要緊,我在這裡,維吉爾不會攻擊你的。」
「我嚇到你的小魔獸了嗎?或者能勞駕把飯拿給我嗎?」
「不, 不必, 」希珀對著門外喊,又轉頭安撫塞隆,「我讓維吉爾進來吃飯, 然後我送你回房間好嗎?他是我的客人。」
但接著她發現塞隆對「客人」這個詞並沒有好感,甚至有點恐懼,她拉著希珀的手, 努力地說:「不要, 客人,死,血。」
希珀想起了自己的故事, 根據這幾個詞迅速地加了幾個情節,她只好把塞隆抱進懷裡,她猜想這個時候塞隆應該是需要一個擁抱的,「對不起,別害怕,維吉爾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接著**師覺得這是多年來自己說的最沒有邏輯的幾句話。
她抱著塞隆走到門口,打開門之後,後退了幾步,對維吉爾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兩難處境,一方面我們不能把塞隆一個人留在一種恐懼而孤單的環境里,另一方面我希望儘可能好好地招待你。所以和昨天一樣,還是請你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真抱歉。」
「沒關係,老實說我也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嘿小可愛,維吉爾叔叔不是壞人,維吉爾叔叔不會傷害你的。你看,我沒有武器。」他說著攤開手,但是門外傳來一陣吧嗒聲,門自己打開了,提烏斯站在維吉爾面前搖晃著流蘇。
維吉爾只好蹲下揉著提烏斯的背,說:「好的好的,你才是小可愛。」
這頓飯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的,塞隆一邊留心著維吉爾,一邊不時看看希珀,學著她的樣子用刀叉切開牛排。
什麼東西在孩子手上都是危險的武器,具備這點常識的**師因此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塞隆身上,只是隨口跟維吉爾聊一些無傷大雅的流言蜚語。
「我的……我的信使什麼時候能幫我帶來?我本來以為你這次會幫我帶一隻,你們不是經常捉這一類魔獸嗎?」
「因為啊,我沒想到捉來的是這麼弱的小動物,所以取消了原本捉裂風者的行程。話說回來,你的論文寫完之後,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希珀愣了一下,低聲說:「等論文寫完再說吧。可以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買家嗎?」
維吉爾空出一隻手來拍拍胸膛:「沒問題,我能保證你一點都不虧。」
希珀的表情有點凝重,兩道秀氣的眉毛微微皺在一起,維吉爾無法得知她在煩惱什麼,只知道應該是相當大的煩惱,因為**師挪了一下椅子,從塞隆手中接過盤子,把大塊的帶血牛排切成了十分方整但細碎的小塊。
「嘿……老朋友,你知道嗎?曾經讓我覺得你很可怕的一件事,就是你把一張九十九分的卷子撕成了三分之一寸見方的碎片……馴獸沒有什麼困難的,你瞧你跟她關係處得不錯,還一起冒險呢!一般來說如果你跟一隻魔獸同生共死過,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別擔心,維吉爾,只是一些實驗方法的問題,別人無法代勞的。」
「那我可真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跟你保證我下次來一定會帶一隻新的信使給你。」
希珀說:「那真是太好了,你來之前我大約已經一個月沒有跟人類說過話了。」
「寂寞了嗎我的**師?」維吉爾饒有興趣地湊過來,「可你現在有個會說話的小野獸了呢。」
希珀笑了笑,「但我並不能和小孩子聊加森斯三角形對能量分散的影響是不是?」
「哦,天書……真抱歉我也不能和你聊,在這一點上我和一個不滿十歲的幼兒一模一樣。」維吉爾真心實意地抱歉,希珀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寂寞,她的前半生幾乎都獻給了魔法,這使得她獲得了極高的榮譽——比如說**師的稱號,全世界也不過只有十七個,還得算上死了的——也使她曲高和寡,除了同樣有所成就的幾位法師,希珀幾乎無法和任何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沒有辦法,學問越是高深,能理解你的人就越少。
「但你違反了約定,你隨便呼喚元素了,對嗎?」
「我……嗯……我只是和它們握手。」
「這是一種呼喚,對嗎?我們這麼定義呼喚,一種試圖引起對方回應的行為,你認同嗎?嗯……」她忽然覺得自己太嚴肅了,在她六歲開始的學習生涯里,「定義」、「試圖」、「認同」之類的詞似乎都太生僻了,更不要說這個在地底被囚禁了三年的孩子。
希珀從她的身高估計她在八歲或者九歲,也就是說她引發凱特勒騷亂的時候大約是六歲。
六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學這些呢?
**師絞盡腦汁想一些更日常化、更簡單的辭彙,然而塞隆說:「……是的,同意。」
很好,她知道「同意」和「認同」是同義詞,**師心裡的不耐煩減少了一點。
「那麼我就要懲罰你。」
塞隆聽了之後,小臉難過地皺起來。希珀盡量緩慢而溫和地說:「雖然我並不想這樣對待你,但約定過的事情必須要做到,塞隆,我命令你……」
她清晰地看到孩子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由於契約生效而產生的刺痛,還是由於她對接下來的未知命令的懼怕。塞隆翠綠色的眼睛里充滿哀求,但除了哀求,還有一種咬緊牙關和疼痛對抗的堅決。
希珀嘆了口氣,輕輕摸著她的頭說:「我命令你,向我道歉。」
塞隆愣住了,然而刺痛跳躍著,她喃喃地說:「希珀,對不起。」
「還有,我需要你保證下次不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不在暴風天里跑出去,更不能在這種天氣里呼喚『風』。」**師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哪怕是她亂糟糟的髮型也沒有損害這種元素君王的威嚴,塞隆看著她,想說什麼又停下來了。希珀稍稍不耐煩,「如果你不能保證,我將命令你保證。」
兩次吃虧之後塞隆完全明白了「命令」就像是「ho」或者別的什麼一樣,是一種能讓她難受的法術的起始,她瑟縮了一下,小聲說:「我保證,不在,這種,天氣里,呼喚,『風』,也不,跑出去。」
「很好,乖孩子。」她的小臉大概看起來太可憐了,**師僅剩的一點憐憫之心被勾了出來,並成功打敗了法師不喜歡和人接觸的職業病。
維吉爾曾經說過,養一隻魔獸做寵物最需要的事情是陪伴,基於**師自己的判斷,這就是她陪伴的最好時機。她回想了一下養提烏斯的經歷,提烏斯也曾經陪著她躺在椅子上看書。
她把塞隆勾進了懷中,又把她抱起來,走到窗邊的一張搖椅里坐下,外面黑雲滾滾,閃電仍然糾纏著風暴的身體,從黑暗中亮出可怕的影子。
塞隆已經近距離體會過閃電的威力,此時有點害怕地蜷縮在希珀身上,但希珀說:「不要害怕,總有一天你會了解它們,然後掌握它門,最終凌駕於它們之上,不要害怕。」
塞隆側著頭看向窗外翻滾的黑雲,細聲細氣地在希珀的耳邊說,「對不起,希珀,你是不是,『差點死了』?」
「差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
希珀淺淺地笑了一聲,憑空出現的漩渦狀風之子替她吹來了沙發上搭著的毯子,毯子把她們兩個裹在一起。這種不知道是羊還是駱駝毛的織物十分暖和,把最後一點從門縫裡滲進來的風也擋住了。提烏斯圓胖的身軀也浮了起來,與淺褐色的搖椅完美組成了一套傢具。希珀脫了鞋子,踩在提烏斯的背上,提烏斯小可愛嗚嗚叫了兩聲又繼續均勻地呼吸,看來是沒有成功地醒來。
孩子的身體漸漸回暖了,希珀在腦中搜索著一些簡單的詞,打算向塞隆說明自然之力的簡單和複雜,但半路又因為溫暖和勞累的雙重作用睡了過去,塞隆趴在她身上,大概受到了某種久違的柔軟與溫暖的感召,也迅速沉入了夢鄉。
燥熱讓希珀從舒服的睡眠中醒了過來。事實上,這是一種相當新奇的體驗——她有時候會在圖書館里睡著,而圖書館總是有點冷的,所以相當一部分時間裡她的蘇醒都會伴隨難受的寒冷,而從未像是今天這樣因為熱。
天已經黑了,風暴也停了下來,外面一片漆黑,但呼呼的風聲說明了風暴只是暫時停歇,而並未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少女們一個帶壞一個。
不要問英文什麼意思了,就是寫中文會鎖的詞。
揉狗嗎?揉嗎?屁屁翹毛毛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