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就在這個時候 「塞隆。@ 」希珀呼喚。
「希珀。」塞隆回答。
希珀抬起頭來, 與那雙翡翠色的眼睛對視, 「是誰教你說『風』的?」
這孩子說:「媽媽。」
「媽媽呢?」
「死, 血。」
「爸爸呢?」
塞隆搖搖頭,「不知道。」
「好吧, 吃飯吧。」
法師塔的倒數第三層是她的起居室和餐廳,食物的香氣和柔和的光亮從那個小小的門口滲出來,希珀抱著塞隆走進去, 維吉爾正伸開四肢躺在沙發上。
他看見希珀,急忙收回翹在桌子上的腳。
希珀感覺到懷裡震了一下, 塞隆猛然間抱緊了她,尖叫了一聲。
「砰」,一塊牆磚碎裂了,希珀揮手召喚出一隻土之子, 它隆隆地走過去, 爆裂的石塊似乎被它所吸引,飛起來黏在了它身上,它把手伸進了那個破洞里, 很快牆壁又完好如初——也許有一點點微小的不一樣,誰知道呢,在人類眼裡石頭都長得差不多。
土之子消失在虛空之中, 希珀摸著塞隆的頭, 安慰道:「沒關係,他不能攻擊你,而我會保護你。」
塞隆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
「噢, 希珀,你轉職成馴獸師了嗎?」
「沒有。」
維吉爾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手裡沒有武器,他促狹地對著希珀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和一位哭鬧的少女單獨相處了一陣子就征服了她,好本事。」
結合維吉爾的為人,希珀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罕見地露出笑容,「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我也是女人。」
「認真工作的側臉最英俊,老朋友,」維吉爾吹了一聲口哨,「像你這樣禁慾的小白臉吸引所有人,不分性別。」
「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
「好吧好吧。」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說好的豌豆蘑菇汁牛扒,塞隆面前的則是土豆玉米肉湯。玉米的香氣甚至蓋過了牛扒,塞隆受了香氣的誘惑,望著希珀,希珀點點頭,她迫不及待地開始吃。
看著她狼吞虎咽,希珀稍稍安心,忽然塞隆整個人攣縮了一下,立刻轉頭嘔吐了出來,希珀驚愕地問:「怎麼了?為什麼會吐?」
她揚起手,憑空出現的沙子蓋住了嘔吐物,抬頭問維吉爾:「怎麼會這樣?」
維吉爾的臉色一白,想起了地宮入口下面那些牛骨羊骨和青鼠的骨頭,硬著頭皮說:「我想……她可能不習慣吃熟的東西。我在她出沒的……的地方看到很多動物的完整骨頭……她可能……你應該給她生肉試試。」
海克特拉立刻進了廚房,很快帶了一盤帶血的牛排出來,上面顯然有火焰炙燒過的痕迹,塞隆抓起牛排啃了起來,撕咬的動作很像提烏斯吃飯的時候。
希珀扭頭看了一眼提烏斯,果然發現它從飯盆里抬起「頭」來,傻傻地望著新來的小夥伴。
她旁若無人地啃了一會兒,看見希珀在看她,立刻遞出了手中的牛排。希珀搖搖頭,指指自己的盤子,「我也有,謝謝。」
「說說這次旅行的故事吧,老朋友。」希珀切下一塊肉來,抬頭說道。
「說來話長,」維吉爾坐在長桌的另一端,離塞隆遠遠的。他喝了一口紅酒,「有個老獵人曾經參加過那次圍獵行動,當時驚動了許多獵人,但大多數沒兩下子的都死了,要麼是被燒死,要麼是被攔腰斬斷。你知道的,我們人人都有一張護身的風盾捲軸,但許多人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燒掉,就死了。」
他指了指吃東西的塞隆。希珀卻沒有多大的感覺,法術本來就是危險品,無故招惹魔獸也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他們追著那個傳說中十分可怕的魔獸一路從凱特勒去了日光鎮,但是聽說魔獸已經被拉斐爾神官抓走了。」
「拉斐爾?神官?就是以前……」
「沒錯,我們的老朋友拉斐爾。」維吉爾點點頭,「這個老獵人和他的同夥們不死心,四下搜查了一番,什麼也沒看見,而拉斐爾又確實是帶著一個巨大的籠子離開的,所以大家就地解散了。」
「你去找了拉斐爾嗎?」
「沒錯,拉斐爾現在在聖特倫希斯的監獄里。」
「有所耳聞,」希珀瞥了一眼塞隆,看見她正盯著自己的盤子,於是切下一塊肉放在她盤子里,塞隆抓起來吃掉,露出十分滿足的表情。希珀乾脆把肉全部切了,都推給她。「聽說他為了幾個窮人得罪了教廷,是真的嗎?」
「啊哈,我想不是。那座神殿是太陽神教的遺迹,整座神殿都是太陽石做的,我想他是想把這些太陽石都賣掉。讓我瞧瞧,我想他本來只是去湊熱鬧的,卻意外發現了太陽神聖殿,為了不讓別人發現這裡的太陽石,就用『魔獸』的消息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可真正的『魔獸』還留在地下幫他看管神殿。」
「一塊一碼見方的太陽石可以賣五十金。」
「那麼地下多半埋了十萬個金幣。」
「一筆大買賣。」
維吉爾點點頭,「我想是因為凱特勒教區的神官最後還是發現了這個神殿,想分一杯羹,但是拉斐爾拒絕了。」
「當地人找了很多他瀆神的證據交給拉斐爾,拉斐爾以瀆神罪把他絞死了。」
「沒錯。表面上是為民除害,實際上……你挺明白的。」
「見得多了。」
「沒錯,見得多了。」維吉爾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牛肉,「拉斐爾給了鎮長三十個金幣,讓鎮長替他餵養魔獸,也許他還想著回來把她變成自己的僕從呢。」
「真划算。」希珀見她吃飽了,拿起桌上的餐巾替她擦手。這雙手的主人是她花了一千個金幣從維吉爾那裡買來的。
希珀低聲念起召喚咒語,指尖的金色輝光撕開了空間裂隙,水領主走了出來,抱怨了一通:「您必須得聽聽小女士到底做了什麼!這太過分了!我很難原諒她了!您知道嗎?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她居然打開了露台的大門,然後跟那些粗暴的混小子們說『把那個藍色的大水球吹走』!您聽聽!這是個淑女該有的行為嗎?!我是一個體面的水領主,怎麼能用大水球來稱呼我?」
希珀在門外感受到的不正常元素波動正是大量風元素聚集起來產生的波動,塞隆從她這裡偷學去了一點升騰風元素的咒語,可能不是說得很對,風沒有像想象中一樣被升騰,只是受到了引導而在屋裡狂躁地亂竄。所以她乾脆加上了一點她自己的創新,念了一半的升騰咒語和簡單的塞隆式喚風咒把體積太大的水領主直接吹到了環繞艾梅科特斯的風牆上。
塞隆召喚的風引動了附近風脈撕開風結界之後,水領主又試圖把這個破口堵上,最後被吹到了風牆頂端下不來,而離希珀太遠,得不到法師法力的補充,它無法維持在現實世界的形體,只好回到了元素界面,等待希珀下一次召喚。
「這個狡猾的小鬼頭,她居然用水滴爆炸來引開我的注意力,利用我對她的信任而暗算我,她跑到門口打開了門,用驚叫聲讓我以為是一場意外,女士,這是有預謀的一場……」
「真對不起,海克特拉。」**師阻止了它繼續抱怨,「我讓塞隆跟你道歉好嗎?她現在是我的學生。」
「什麼……噢,女士,這是真的嗎?您不打算轉手賣掉她了嗎?噢,很顯然我認為買賣行為發生在小女士身上是十分不適當的,但對您來說收養這麼小的孩子也有諸多不便,我真希望您的年紀再大一點的時候遇上小女士……」
「不用擔心我,塞隆,向水領主先生道歉好嗎?」她轉了大半圈,讓塞隆的臉對著海克特拉,塞隆抬起還糊著眼淚的臉,悶悶地對它說:「對不起,海克特拉,我不該,說你,藍色的大水球。」
「還有嗎?」
「不該,把你,吹走。」
「好了,剛才都是很有想象力的法術,這很棒,我很喜歡。」
塞隆慢慢地從她肩窩裡抬起頭,眼中的輝光一點一點地亮起來,「真的嗎?」
湛藍色的紳士長大了嘴巴欲言又止,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維吉爾,難以置信地指了指這兩個人,後者向它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最可憐的就是提烏斯小可愛了,塞隆被勒令向被她卷進風暴的魔狼道歉,提烏斯汪嗚汪嗚地控訴了她很久,一人一凳越說越激動,差點導致塞隆和它一起哭起來。
維吉爾拉著海克特拉問:「希珀應該不會是蓄意要留下這個小野獸的吧?她看起來真的挺像臨時起意的。」
海克特拉聳聳肩,很難保證自己比和希珀從小一起長大的維吉爾更了解她,只能謹慎地回答:「就我看來我覺得**師閣下和可憐的小魔獸相處得很好,也許只是剛才的境況促使她不再就某幾個問題猶豫罷了。」
「那就是臨時起意了,我真希望她不要後悔。孩子可是天大的麻煩。」維吉爾召喚出一顆水滴,慢慢地朝著海克特拉爬來,後者遮住眼睛,把它放逐回了元素界面。
起居室里亂得一塌糊塗,大廚也被捲走了。破掉的玻璃暫時被一顆巨大的土之子堵住,別的破損則讓希珀和海克特拉耗費了一下午才勉強整理好。希珀的書被卷到了風結界的上端,都漂浮著不敢下來,還是新來的信使、靈魂狀態的夏莫代爾幫她飛上去一本一本拿下來的。
樓下破掉的窗戶是實驗室外樓梯間的那一扇,和露台上下貫通東西相連而形成了一條風的狂歡通道,沿途的裝飾品都從窗戶里被吹了下去,在石質的法師塔外散落了一地,石壁上被風的利刃留下了道道刻痕,希珀用細小的土之子將其大致修復了一下,然而在大尺度上來看還是能看見那些紋路的走向。只是留在木質扶手上的刻痕這裡的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上課看黃書,這事你沒幹過嗎?
請自覺揉狗~~~~
露娜說的那句話出自《仲夏夜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