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就在這個時候因為它們的擾動,*師的風結界極大地被削弱了,本來服從了她的元素都蠢蠢欲動地想要逃跑,結界抵抗不了風壓,內外的風速差距越來越小。
「塞隆!」
孩子興奮地大喊一聲。
風呼嘯而來,吹著她的衣服,甚至有要把她吹走的趨勢,魔狼這時候卻發出了警示的低吼。希珀敏銳地感受到了風的流動,但閃電已經虎視眈眈了,它們雀躍地抖動著,似乎是要順著風的管道一直跑到地面。
風的盡頭可是塞隆!
希珀奮力地張開雙臂,以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命令這些躁動的元素對她臣服,風開始圍繞她打轉了,和艾梅科特斯的風結界一樣的小型結界在她身旁出現,狂亂的風被她升騰起來,鬆開了塞隆的手。塞隆失望透了,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是相當危險的行為。風元素是一種脾氣最難以預測的元素,所以她這一法術引起的後果也難以預料。
但多半不是什麼好後果,*師在停止維持法術之後,風結界仍然旋轉著,越來越多的風感受到了這個好玩的遊戲,加入了進來,看不見的元素躁動一瞬間傳入了雲層。
一定會形成龍捲風的。*師篤定自己的判斷,對巨大的魔狼喊了一聲,然後一把把塞隆拉進了自己懷裡。
「塞隆,抱歉,我們得回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土之子,元素生物隆隆地往法師塔的方向走過去。
塞隆著急地看著空中,看著*師的風結界引來的騷亂,揮著小手說:「不,不,它們,要來了!想玩!」
*師有點惱怒地捏住了孩子的肩膀,捏痛了還未完全癒合的燒傷疤,「塞隆!我不想懲罰你!提烏斯!閃電!」
魔狼本來夾著尾巴小跑在前面,聽了她的話,嗚咽著扭過頭,不情願的樣子像是在懼怕什麼,然而還是深深吸氣,閉上眼睛把一團碩大的電光球吐了出去。
光球在天空中劃過一條拋物線,到達頂點的時候不知是被什麼拉扯了,緊接著擴大成了一條直線,一頭通往天空,一邊通往地下。
那裡就是她們剛才站的位置,沙礫消失了一半,在電光之後留下了一個淺坑。
塞隆驚叫一聲,然後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師沒有回頭,她甚至往前一躍跳下土之子,疾跑幾步,回過頭來,大聲喊著:「提烏斯!」
提烏斯嗚咽兩聲,吐出閃電,天上降下的極其粗大的閃電被引導到一邊,離她們更近了,碎石被炸得紛飛,強烈的魔壓差在希珀的指尖形成金色的輝光,她一隻手抱著塞隆,一隻手在虛空中勾畫,風盾擋住了劈頭蓋臉的碎石,塞隆本來已經嚇得把臉埋在她頸子里,直到感受到她在跑動,才偷偷抬起來。
閃電就追在她們身後。通常閃電只會選擇突出的物體,但風元素的活躍引起了雷電的暴動。閃電不再選擇艾梅科特斯頂端的金屬線圈,而是直接朝著她們衝來。希珀的法術最初引發了一條閃電喜歡的風通道,而塞隆的驚呼則一再地暴露她們的位置,這一點不需要希珀給她解釋,她也能感受到元素的狂亂。
「希珀……是不是,我的錯?」
「算是吧。」*師中肯地回答。
「我們……會死嗎?」
「不會。」她一揮手,風球托著提烏斯的屁股把它往前送了一段,忠心的大型犬回過頭來等待她,但*師嚴厲的目光催促著它繼續往前跑,過了一會兒,它又回過頭,不停地吐出閃電球,引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最後織成了網狀的雷電。
這種級別的球狀閃電魔狼也無法一次吐出很多,幾次之後,它的力量耗盡了
*師感受到了被雷電盯住的感覺,渾身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連頭髮也根根向上,她懷裡的塞隆大概也感覺到了,驚恐地問:「希珀,這是什麼?」
「閃電。」*師此時依舊冷靜,從感覺到靜電到閃電劈下來只有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她把塞隆扔出去,轉身對著虛空大聲呼喝:「『丘山重疊』!」
隆隆行走的土之子忽然活化,體積迅速增大,橫亘在*師面前,閃電擊中了剛剛挺起的岩石上,亮眼駭人的電光像鐵水一樣迸濺,*師的雙手像是被金色的流光包裹著,隨著她念出「高聳入雲」,複雜的空書也溢出耀眼的金色,岩石城牆再一次長高,擋住了連續下劈的閃電。
「提烏斯!」
魔狼嗚嗚地哀鳴,然而還是聽話地吐出一顆小小的電球,小球划著拋物線丟到了城牆的頂端,*師轉身解開罩氅,黑色的罩氅隨即被捲入了風中,她逆風奔跑,拉起忍不住哭了的塞隆,一邊畫羽毛一邊把她拽進自己懷裡,提烏斯吐著舌頭,喘著粗氣,一直跟在她身邊。
離艾梅科特斯的風牆不遠了,她從剛才就一直後悔不小心走得太遠,以至於跑回來這麼艱難。
塞隆點點頭。希珀抬手念道「輕如鴻毛」,然後一手抱起塞隆,往外走去。
「海克特拉,飯做好了嗎?」
「如您所願,女士。艾爾維斯為這位小女士準備了土豆玉米肉湯。」
塞隆小小的身軀趴在她身上,發出熱力,微微抖動。這是一種在她看來讓人有點懼怕的、人和人互相入侵對方領域的接觸。她不喜歡和人接觸——法師們都不喜歡和別人挨得過近——不過如今看來,這是使塞隆安靜呆著從而防止元素暴亂的最有效方法。
「塞隆。」希珀呼喚。
「希珀。」塞隆回答。
希珀抬起頭來,與那雙翡翠色的眼睛對視,「是誰教你說『風』的?」
這孩子說:「媽媽。」
「媽媽呢?」
「死,血。」
「爸爸呢?」
塞隆搖搖頭,「不知道。」
「好吧,吃飯吧。」
法師塔的倒數第三層是她的起居室和餐廳,食物的香氣和柔和的光亮從那個小小的門口滲出來,希珀抱著塞隆走進去,維吉爾正伸開四肢躺在沙發上。
他看見希珀,急忙收回翹在桌子上的腳。
希珀感覺到懷裡震了一下,塞隆猛然間抱緊了她,尖叫了一聲。
「砰」,一塊牆磚碎裂了,希珀揮手召喚出一隻土之子,它隆隆地走過去,爆裂的石塊似乎被它所吸引,飛起來黏在了它身上,它把手伸進了那個破洞里,很快牆壁又完好如初——也許有一點點微小的不一樣,誰知道呢,在人類眼裡石頭都長得差不多。
土之子消失在虛空之中,希珀摸著塞隆的頭,安慰道:「沒關係,他不能攻擊你,而我會保護你。」
塞隆緊繃的身軀放鬆下來。
「噢,希珀,你轉職成馴獸師了嗎?」
「沒有。」
維吉爾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手裡沒有武器,他促狹地對著希珀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和一位哭鬧的少女單獨相處了一陣子就征服了她,好本事。」
結合維吉爾的為人,希珀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罕見地露出笑容,「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我也是女人。」
「認真工作的側臉最英俊,老朋友,」維吉爾吹了一聲口哨,「像你這樣禁慾的小白臉吸引所有人,不分性別。」
「維吉爾,別說,低俗的,笑話。」
「好吧好吧。」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說好的豌豆蘑菇汁牛扒,塞隆面前的則是土豆玉米肉湯。玉米的香氣甚至蓋過了牛扒,塞隆受了香氣的誘惑,望著希珀,希珀點點頭,她迫不及待地開始吃。
看著她狼吞虎咽,希珀稍稍安心,忽然塞隆整個人攣縮了一下,立刻轉頭嘔吐了出來,希珀驚愕地問:「怎麼了?為什麼會吐?」
她揚起手,憑空出現的沙子蓋住了嘔吐物,抬頭問維吉爾:「怎麼會這樣?」
維吉爾的臉色一白,想起了地宮入口下面那些牛骨羊骨和青鼠的骨頭,硬著頭皮說:「我想……她可能不習慣吃熟的東西。我在她出沒的……的地方看到很多動物的完整骨頭……她可能……你應該給她生肉試試。」
海克特拉立刻進了廚房,很快帶了一盤帶血的牛排出來,上面顯然有火焰炙燒過的痕迹,塞隆抓起牛排啃了起來,撕咬的動作很像提烏斯吃飯的時候。
希珀扭頭看了一眼提烏斯,果然發現它從飯盆里抬起「頭」來,傻傻地望著新來的小夥伴。
她旁若無人地啃了一會兒,看見希珀在看她,立刻遞出了手中的牛排。希珀搖搖頭,指指自己的盤子,「我也有,謝謝。」
「說說這次旅行的故事吧,老朋友。」希珀切下一塊肉來,抬頭說道。
「說來話長,」維吉爾坐在長桌的另一端,離塞隆遠遠的。他喝了一口紅酒,「有個老獵人曾經參加過那次圍獵行動,當時驚動了許多獵人,但大多數沒兩下子的都死了,要麼是被燒死,要麼是被攔腰斬斷。你知道的,我們人人都有一張護身的風盾捲軸,但許多人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燒掉,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