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對維吉爾使了個眼色,新的土之子在她的召喚下從石牆頂端出現,維吉爾伸出手托著希珀,幫助她爬上石牆頂端。


  法師沒有辦法對看不見的東西施法,她必須要想辦法使目標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這當然很危險,牆後面是什麼根本無從得知。幸好*師的施法速度沒受多少逆風的影響,土之子擋在*師前方,掩護她往前衝出了起居室。


  「塞隆!」*師放棄了一個念咒語的機會,用聲音引開了哭泣的小女孩的注意,金色的魔力則從指尖不斷溢出,留下了風也吹不走的複雜紋路。


  露台的邊緣陡然聳立而起,橫吹的風一下被擋住了,上空的風緩緩灌下來,風勢因而小了許多,狂風的隆隆聲消失了,無端給人了一種已經安全下來的感覺,但不論是躲在石牆後面探出個頭的維吉爾或者是希珀,都明白這道石牆無法維持多久。


  並不是因為法力不足,而是因為露台下方的構件無法長時間承托這麼重的東西。


  「我命令你,跪下!」


  因為風的缺席和岩石的入場,*師這句話在這個古怪的空間里回蕩著,躍動的刺痛感從小女孩鎖骨下方傳來,古怪的超重感不停地壓迫她,逼著她跪在了地上。


  露台接近塔身的地方忽然崩裂出一條裂縫,石台恐怕已經到了承重的極限,*師放棄了對土元素的控制,它們爭先恐後地崩解在風中,回到了虛空里。


  咆哮狂歡的風一下奪回了所有失去的領土,風元素又被活化了,但塞隆的聲音嘶啞,幾乎已經喊不出來了。*師慢慢朝她走過來,微風繚繞在她們兩個身邊,把她們兩個圈進了一個奇怪的氛圍里。


  *師慢慢地接近她,聲音因為剛才大聲的嘶喊而顯得有點沙啞,「塞隆,你害怕對嗎?但你不能這樣,你不是一個野獸,你和我一樣,是人類。」


  「魔獸,魔獸……」塞隆趴在地上,聲音已經完全啞了,伴隨著哽咽,她似乎想不起別的詞語,只是不停地重複這個組合詞。


  「你不能總是這樣伴隨著爆炸生活,如果你堅持這樣,你還會被狩魔獵人追殺,直到你死的那一刻。」


  塞隆安靜下來,朝著希珀抬起頭,哽咽著忍住哭泣。


  希珀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緩緩蹲下身,和她保持平視。和維吉爾調侃她時表現得不同,她其實非常清楚自己對塞隆有什麼樣的誘惑力。


  直達知覺的美,魔法的理性之美,還有元素君王的絕對權威。這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的有分量。


  「我是你的主人,這代表我會保護你,我會教你控制元素的方法,你會變得比之前追捕你的大多數人有地位,有力量,塞隆?」


  「希珀……希珀……」


  「你明白了嗎?」


  「希珀……不賣我?」


  「不賣了。那麼,你是選擇離開艾梅科特斯,回到野外去,還是留下來,做個文明人?」


  「我……我……」


  希珀盯著她,彷彿燃燒著褪色火焰的眼睛里找不出一點撒謊的樣子。


  綠寶石重新融化破碎,「我……我留下……」她用盡全力咬著牙說完這句話,忽然開始放聲大哭。


  希珀鬆了口氣,說:「叫我老師。」


  可惜塞隆抽噎著停不下來,希珀只得順著她的脊背,輕聲說:「沒關係,先哭吧。」


  好像開閘的水庫一樣,塞隆撲在希珀懷中,很快哭濕了她的長袍,等到她抽抽搭搭地叫出「老師」兩個字的時候,牆上被吹歪的沙漏都已經轉了兩圈了,維吉爾躺在千瘡百孔的沙發上,抱著同樣飽受驚嚇的提烏斯,一人一等豎著耳朵傾聽著外面的響動。


  「好孩子。」


  「嘿!希珀!」維吉爾從沙發後面探出個頭來,「你就這樣打算留下她了?」


  「你要提出異議嗎?」


  「不是特彆強烈的異議……但你瞧,你還沒結婚呢,就打算開始養孩子了嗎?」


  「首先,維吉爾,塞隆是我的學生,不是我的養女。其次,我認為結婚和養孩子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我就算結婚也不會生孩子……」


  *師敏銳地發現了自己言語中的不嚴謹,「不,我覺得我就算生孩子也不會結婚。」


  她嘆了口氣,「還是都別要了,我既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孩子,忘了這段吧。維吉爾,這並不是我一時衝動的決定。」


  「別解釋了。」維吉爾聳聳肩,估計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不超過二十個詞,希珀就有兩條反駁論點,每一條都跟著論據。這很難用欲蓋迷障以外的詞形容。


  「維吉爾,你不能不承認我是一個相對合適的人選。首先,我有能力應付她帶來的每一場騷亂,只要你不嚇唬她。其次,我們的關係還不錯,你瞧,她還需要我陪她睡覺呢。」


  維吉爾吹了一聲口哨:「你們都進行到這一步了。」


  「維吉爾。」


  「噢別停下,繼續你的論證,我在聽呢。」希珀開始長篇大論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斷她,這是維吉爾的人生經驗。


  「第三,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我對她的情況非常了解,她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孩子,而我是一個元素*師。我認為我有能力好好指導她,各個方面,不論是學術還是生活,特別是法力的控制上。她將會成為一位偉大的法師。」


  「噢,由衷期待。」


  希珀橫了他一眼,「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萬一她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上,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大陸的救主,元素之門的希珀,真是太偉大了。」


  「維吉爾。」*師盯著他,表明自己並不是在說笑。


  「我可無意插手你的私事。」維吉爾十分無辜地看著她,然而心裡再明白不過了,*師的長篇大論只不過是用來說服她自己的,「可你要浪費這麼多時間來養孩子嗎?」


  希珀的頭髮還有點亂,身上還趴著一個衣著狼狽的孩子,然而這並無損她身上的冷峻氣質,淡金色的長發盤在頭頂,灰色的眼睛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什麼溫度。


  她已經從剛才長篇大論的激動里恢復過來,平靜地說:「我認為教學也是法師生涯中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是一個元素*師,*師怎麼能連個門徒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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