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別哭,不會有事的。」*師平常就疏於運動,這一段路雖然有風在背後推著,然而依舊跑得她氣喘吁吁,岩石城牆擋住了三次閃電之後,在塞隆面前崩落了,察覺到她要叫,希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邊對她說:「噓,別讓它們聽見。」
塞隆抽噎著點點頭,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最後乾脆埋進她的肩窩裡。不去看那張幾乎已經把她們包住的電網。
離傳送陣大概只有二十碼了,電光在飛沙走石中時隱時現,風向忽然橫吹,希珀幾乎站不穩,一下摔倒在地上。她護住懷裡的小女孩,很快爬起身,喘息著朝傳送陣跑去,她手中逸散的金色魔能在她甩手時化為細小的箭矢,挨個點亮了石碑上的符文。
只有十碼了,可全身被螞蟻爬過一樣的感覺再度出現,這種被人瞄準的感覺十分討厭,希珀乾脆把塞隆甩給魔狼,提烏斯叼著塞隆的衣服,嗚嗚叫了幾聲,加速跑回傳送陣,把塞隆放下之後,急切地站在原地跺腳。塞隆一隻手抓住它的皮毛,看到龐大的電網向著希珀伸出了鬼手,禁不住又要尖叫,但想起希珀剛才說過「別讓它們聽見」,立刻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希珀張開了雙手,電漿嗡嗡地一點點在天空中蔓延,*師急速空書,時間彷彿被拉長了,她和閃電在被扯得扁平的時間之流上比賽誰寫得更快。
藍色的水光衝破了環繞艾梅科特斯的風牆,急速張開成一顆泡泡,電光被水光中夾雜的金色手環吸引,粘稠地附著在了被風吹得變形了的泡泡上,希珀一躍而起,護住了頭滾進了法陣。
泡泡在陣風的強襲下被掀開,整個貼上了風牆,粘稠的電光尾端因此也被引向環繞艾梅科特斯的風結界里,粘膩的閃電揮之不去,像蜘蛛網一樣完全包圍了法師塔,希珀狼狽地坐在地上,懷裡還抱著懵懂地看著閃電的塞隆。
整個世界都被照亮了,艾梅科特斯頂端的水晶發出太陽一樣耀眼的光芒,又在一瞬間隱沒了,連帶閃電也無影無蹤,世界異暗得彷彿沒有亮過。
塞隆嗚嗚地哭著,提烏斯倒在一旁喘著粗氣,*師抱著女孩站起身,空中劃下的羽毛把變回腳凳的提烏斯也懸浮起來,她指尖溢出的水線在腳凳的「腰」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提烏斯就這樣被牽著跟隨她一起走進了塔里。
風終於消失了,被完全阻隔在外面,被風吹得發涼的皮膚現在也感覺到灼熱,塞隆聽不到呼嘯的狂風,慢慢鬆開了希珀,問:「我們,回來了嗎?」
「是的,回來了,還想再出去嗎?」
小女孩馬上搖頭。
又是狼狽不堪的一身,希珀對著沙發喊:「維吉爾,別躲了,剛才謝謝你。」
沙發後面傳來維吉爾的聲音:「我不是怕嚇著你的小野獸嘛!你沒事就好,我只是盡一點綿薄之力,希望海克特拉不要怪罪我。」
「道歉的話請親自和它說。」她在空中寫下一個複雜的符咒,界面間的潮汐之力撕開了空間裂隙,海克特拉縮小了許多,它從裂隙中走出來,為了填充自己的體積,它把一團空氣裹進去了。
「噢,老夥計,希望你能原諒我對你做的無禮行為。」剛剛維吉爾在緊急時刻,用一個冰錐術捲軸把海克特拉從風牆裡面射出去,希珀正是看到了維吉爾的動作,才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把水領主變成了一張網,用它引爆了撲向自己的閃電,並將其引入了艾梅科特斯的防禦水晶里。
*師比今天早上還要狼狽,衣服上恐怕有成噸的沙子,靴子上也沾滿了水和沙子乾涸的痕迹,穿出去的罩氅不翼而飛,裡面是缺了一顆扣子的馬甲,襯衫被夾雜在沙塵里的水打濕,變成半透明的布料黏在她的手臂上。
有幾顆水滴在*師的空書下出現,順著她的身體一直滴到了腳面,帶走了大部分濕潤的水汽,她抱著的小女孩則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用手指戳著水滴,發出細小的笑聲,好像完全忘了剛才的恐懼。
隨著希珀一步步走到沙發旁邊,維吉爾從沙發後面滾動到樓梯後面,水領主漂浮在半空中,整理了一下手上的金色手鐲和脖子上的金色項鏈,十分紳士地表示:「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事實上,我還要感謝您在危急時刻救了我的女士。」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誰讓她是我的老朋友呢。」
希珀坐在了沙發上,編成麻花狀的髮辮剛才就被強風拆開,從頭上散下來,寒冷和強風讓她鼻尖發紅,顯得十分柔弱,她嚴肅的氣質因此受到了極大的破壞,這時候看起來就像一個疲憊的小姑娘。
消耗過大的水領主懶散地端來紅茶,放在了茶几上,對*師說:「我的女士,我聽說人類的幼兒都喜歡甜的東西,因此多加了一點糖。」
希珀點了點頭,強風和潮濕讓人很快失溫,塞隆小小的身軀不時地顫抖,這時候恐怕一杯甜味的熱飲比什麼都好。她對塞隆說:「冷嗎?喝點熱的東西,慢慢喝,小心燙。」她拿起杯子,湊到塞隆嘴邊。
小女孩舔了一下褐色的渾濁水面,似乎也沒有表現出十分喜歡的樣子,只是小口小口地啜飲完畢,情緒似乎在水滴們回到元素界面之後就十分低落。
「維吉爾,考慮到你是我的老朋友,你大可不必委屈地躲在樓梯後面。」
「嘿,得了吧,我可不想嚇到你新買的小魔獸。」
「嗯……是個難題,我帶她上去起居室,你在這歇一會兒怎麼樣?」
「免了!」維吉爾從第一段樓梯的後方起跳,抓住了平台板的下緣,直接爬上了平台,這樣他就不需要長時間暴露在塞隆的視線里了。「女士們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去翻翻你的書。」
「有事請叫海克特拉。」希珀禮貌地目送他上樓。
唯一的威脅遠去了,希珀把塞隆從懷中抓出來,小傢伙的衣服也破了幾條口子——當然主要是被提烏斯叼著的時候咬出來的,而罪魁禍首還在旁邊仰躺著,露出了反面白白的棉墊,如果不是白色的「肚皮」還在微微起伏,看起來就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