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但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突如其來的誘惑,*師即刻清醒過來,可隨即意識到:如果連她都受到了如此強烈的迷惑,這個小小的元素使者又會受到什麼樣的迷惑?
她趕緊低下頭,看見塞隆小小的、單薄的身軀逆風,看見她的頭髮在腦袋後面飛舞,看見她已經張開雙臂,對著吹來的無盡的風大聲叫喊。
幸好的是,元素不怎麼理會這個小小元素使者的叫喊,她的聲音在天地之間的強烈雜訊之間顯得實在是微不足道,但還是有小部分風元素髮現了這個調皮的小妹妹,親切地在她身邊繞了一圈,像是意圖把她帶走。*師甚至能「看」見風的軌跡,它們繞著孩子的指尖,像是要抓住她的手。
「塞隆!」也許是她的聲音不夠大,或者不夠威嚴,或者不夠有誘惑力,塞隆沒有聽見一樣往前走了兩步,快樂地大聲喊叫。
但越來越多的風注意到她了,它們似乎覺得她和旁邊的人很不一樣,它們意圖來拉扯她,意圖把她帶進風裡,塞隆不但沒有拒絕,反而躍躍欲試,伸出了手,踮起了腳。
因為它們的擾動,*師的風結界極大地被削弱了,本來服從了她的元素都蠢蠢欲動地想要逃跑,結界抵抗不了風壓,內外的風速差距越來越小。
「塞隆!」
孩子興奮地大喊一聲。
風呼嘯而來,吹著她的衣服,甚至有要把她吹走的趨勢,魔狼這時候卻發出了警示的低吼。希珀敏銳地感受到了風的流動,但閃電已經虎視眈眈了,它們雀躍地抖動著,似乎是要順著風的管道一直跑到地面。
風的盡頭可是塞隆!
希珀奮力地張開雙臂,以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命令這些躁動的元素對她臣服,風開始圍繞她打轉了,和艾梅科特斯的風結界一樣的小型結界在她身旁出現,狂亂的風被她升騰起來,鬆開了塞隆的手。塞隆失望透了,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是相當危險的行為。風元素是一種脾氣最難以預測的元素,所以她這一法術引起的後果也難以預料。
但多半不是什麼好後果,*師在停止維持法術之後,風結界仍然旋轉著,越來越多的風感受到了這個好玩的遊戲,加入了進來,看不見的元素躁動一瞬間傳入了雲層。
一定會形成龍捲風的。*師篤定自己的判斷,對巨大的魔狼喊了一聲,然後一把把塞隆拉進了自己懷裡。
「塞隆,抱歉,我們得回去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土之子,元素生物隆隆地往法師塔的方向走過去。
塞隆著急地看著空中,看著*師的風結界引來的騷亂,揮著小手說:「不,不,它們,要來了!想玩!」
*師有點惱怒地捏住了孩子的肩膀,捏痛了還未完全癒合的燒傷疤,「塞隆!我不想懲罰你!提烏斯!閃電!」
魔狼本來夾著尾巴小跑在前面,聽了她的話,嗚咽著扭過頭,不情願的樣子像是在懼怕什麼,然而還是深深吸氣,閉上眼睛把一團碩大的電光球吐了出去。
光球在天空中劃過一條拋物線,到達頂點的時候不知是被什麼拉扯了,緊接著擴大成了一條直線,一頭通往天空,一邊通往地下。
那裡就是她們剛才站的位置,沙礫消失了一半,在電光之後留下了一個淺坑。
塞隆驚叫一聲,然後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師沒有回頭,她甚至往前一躍跳下土之子,疾跑幾步,回過頭來,大聲喊著:「提烏斯!」
提烏斯嗚咽兩聲,吐出閃電,天上降下的極其粗大的閃電被引導到一邊,離她們更近了,碎石被炸得紛飛,強烈的魔壓差在希珀的指尖形成金色的輝光,她一隻手抱著塞隆,一隻手在虛空中勾畫,風盾擋住了劈頭蓋臉的碎石,塞隆本來已經嚇得把臉埋在她頸子里,直到感受到她在跑動,才偷偷抬起來。
閃電就追在她們身後。通常閃電只會選擇突出的物體,但風元素的活躍引起了雷電的暴動。閃電不再選擇艾梅科特斯頂端的金屬線圈,而是直接朝著她們衝來。希珀的法術最初引發了一條閃電喜歡的風通道,而塞隆的驚呼則一再地暴露她們的位置,這一點不需要希珀給她解釋,她也能感受到元素的狂亂。
「希珀……是不是,我的錯?」
「算是吧。」*師中肯地回答。
「我們……會死嗎?」
「不會。」她一揮手,風球托著提烏斯的屁股把它往前送了一段,忠心的大型犬回過頭來等待她,但*師嚴厲的目光催促著它繼續往前跑,過了一會兒,它又回過頭,不停地吐出閃電球,引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最後織成了網狀的雷電。
這種級別的球狀閃電魔狼也無法一次吐出很多,幾次之後,它的力量耗盡了
*師感受到了被雷電盯住的感覺,渾身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連頭髮也根根向上,她懷裡的塞隆大概也感覺到了,驚恐地問:「希珀,這是什麼?」
「閃電。」*師此時依舊冷靜,從感覺到靜電到閃電劈下來只有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她把塞隆扔出去,轉身對著虛空大聲呼喝:「『丘山重疊』!」
隆隆行走的土之子忽然活化,體積迅速增大,橫亘在*師面前,閃電擊中了剛剛挺起的岩石上,亮眼駭人的電光像鐵水一樣迸濺,*師的雙手像是被金色的流光包裹著,隨著她念出「高聳入雲」,複雜的空書也溢出耀眼的金色,岩石城牆再一次長高,擋住了連續下劈的閃電。
「提烏斯!」
魔狼嗚嗚地哀鳴,然而還是聽話地吐出一顆小小的電球,小球划著拋物線丟到了城牆的頂端,*師轉身解開罩氅,黑色的罩氅隨即被捲入了風中,她逆風奔跑,拉起忍不住哭了的塞隆,一邊畫羽毛一邊把她拽進自己懷裡,提烏斯吐著舌頭,喘著粗氣,一直跟在她身邊。
離艾梅科特斯的風牆不遠了,她從剛才就一直後悔不小心走得太遠,以至於跑回來這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