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窺探
唐辛不知道鄧布利多是想試探她還是什麼別的想法,他應該是知道奇洛有問題的,卻還是選擇了他來教自己。她眼裡隱晦地帶了點疑惑,鄧布利多卻看起來很期待的樣子,對她眨了下眼。
唐辛心裡是拒絕的,她不可能讓伏地魔入侵她的大腦來教她,誰知道他會趁機做什麼手腳。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轉眼掛上了燦爛的笑容對包著厚厚頭巾的奇洛伸出一隻手。
「麻煩您了,奇洛教授。」
奇洛臉色不太好,但他努力表現得很自然,看上去怯懦膽小,十分無害。
他猶豫了下回握上唐辛的手,打算完成這個麻瓜界特有的見面儀式。
下一秒他整張臉都扭曲了。
那隻看著白皙纖細的手掌以一種恐怖的力氣捏住了他的手,死死鉗住,表面卻分毫不顯,奇洛甚至能聽見骨骼錯位的聲音,額上立刻蒙了一層冷汗。
昨天是肚子今天是手……奇洛接連受創欲哭無淚。
是不是有仇!
而這些細節由於他背對著辦公桌,根本沒讓鄧布利多看到。
唐辛盯著他的眼睛,柔柔地笑著:「我覺得跟您一見如故,好像在哪見過,這大概是緣分吧。」
奇洛疼的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面前人深不見底的瞳孔有一種秘密被完全看透的恐慌,她話里若有若無透出的信息更讓他不敢表現出任何不正常。後腦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
即使是黑魔王也不敢在鄧布利多眼皮底下跟奇洛精神交流,奇洛得不到任何指示,舉棋不定不知道該作何應對。
唐辛只握了幾秒就放開了手,但對於奇洛來說就像經歷了一個小時的折磨,他剛把手解脫出來就背過身去面對鄧布利多教授,一臉毫不作偽的虛弱 ,冷汗涔涔。
「實不相瞞教授……我最近頭疼得厲害,正想向您申請幾天的假期,恐怕沒辦法幫到這個孩、孩子了……」
「哦?」鄧布利多滿臉關切,透過圓形鏡片的目光看起來格外真摯,「你看起來確實不太好,有去找波比看過嗎?她的魔葯一向很管用。」
「啊是、是的,我正要去麻煩龐弗雷夫人幫我檢查一下。」奇洛眼神憂愁,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樣子,「我怕是最近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教授大腦封閉術這麼精密的課程了。」
唐辛在一邊裝模作樣捂嘴:「哎呀真是太遺憾了,我本來還想著能跟您好好『交流』一下……不過您的身體是最重要的,鄧布利多教授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奇洛更憂愁了,看都不敢看她。
「這確實沒有辦法。」鄧布利多搖了搖頭,魔杖一揮變出一盤點心,「來塊蛋黃酥嗎?唐辛做的,吃完說不定會舒服一些。」
「……」奇洛一聽是唐辛做的倒退一大步,本能地拒絕,「不、不用了……教授,如果可以的話我先回去了,我得趕緊喝點止疼的魔葯去。」
鄧布利多憐愛地看著他。
「哦當然,快去吧。」
唐辛和鄧布利多一起目送奇洛跌跌撞撞離開辦公室,活像後面有巨怪在追他。
她忍不住在心裡略略略。
「我看到了……」身旁突然有一道幽幽的聲音。
唐辛看向牆壁上掛著的不知是第幾任校長的肖像畫,他翹著鬍子撇嘴,眼裡卻有著狡黠的笑意。
「那小子的手都腫了。」
鄧布利多呵呵笑起來,捏著蛋黃酥越過密集蓬鬆的鬍子堅定地往嘴裡送。
唐辛總覺得這幾個傢伙分明是知道什麼,故意來這一出。
鄧布利多伸手招呼:「來,孩子,坐到這邊來。」
唐辛慢慢走過去坐下,接過鄧布利多推過來的檸檬汁,忍不住開口:「鄧布利多教授,我是真誠過來求學的。如果您想要,我可以用我們空間特有的分.身魔法來交換。」反正是洛基發明的,不用白不用。
鄧布利多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注視著唐辛,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很抱歉孩子,不過你好像知道些什麼?」
唐辛並不想跟活成狐狸的老人彎彎繞繞打啞語,打了個直球。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教授會深夜跑到禁林去喝獨角獸的血,莫非是巫師界的治病偏方?」
鄧布利多臉色微變,定定地看了唐辛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旁邊的肖像們悄悄驚呼了幾聲。
他沉默良久,繼續吃起蛋黃酥來,語氣和原來一樣輕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放心,我還有一個人選提供給你,絕對優秀,而且可靠。」
唐辛信了。
在她去新老師的辦公室報到后,她發現對方確實優秀,而且可靠。
……但是一點也不友好。
高大的男人黑袍及地,蒼白的面容不帶一絲表情,像凍透了的冰層由內到外散發著寒意,他站在唐辛面前,施捨一樣眼珠微動向下瞟著她,很是居高臨下。
說出的話更是句句帶毒。
「我不想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會同意教一個外來人巫師界的秘技,我希望你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討好鄧布利多的手段對我並不奏效,你最好把精力都用在學習上——然後回到你該待的地方去。」
「……」
唐辛即使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某毒蛇教授劈頭蓋臉的一頓弄得快保持不住微笑。
她深呼吸幾次告訴自己斯內普就這性格,況且她來求學本來就該放低姿態。
「沒問題教授,我會努力的。」
斯內普冷哼一聲,轉身走到辦公室裡面的一扇小門裡,唐辛在外面等了一會,聽見從裡面傳來一聲充滿諷意的低吼。
「尊貴的客人莫非還要我請你進來?」
你沒說讓進啊……!
唐辛突然擔心自己哪天會控制不住暴打小學人民教師。
裡面空間並不大,幾把孤伶伶的椅子,盛著不明物體的水桶,還有一個熄滅的壁爐。
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寒酸。
唐辛坐到斯內普對面的椅子上,木質的凳腳發出吱呀的響聲。
「清理頭腦。」斯內普一手握著魔杖,十分簡短地吩咐著唐辛,黑色的眼睛銳利地鎖住她。
「?」唐辛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地問,「什麼都不想的意思嗎?」
「如果你是這種理解水平那我覺得沒必要繼續下去了。」斯內普面無表情。
「我試試……」唐辛抽了下嘴角,閉眼努力放空思緒,使自己進入發獃狀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發現完全不去想任何東西實在很困難,尤其是在聽力嗅覺如此靈敏的條件下,她連有人在辦公室外面躡手躡腳經過都能聽見。
接著她就覺得自己的思緒好像被人窺視了一樣,身體瞬間自發地戒備起來。
「你在大腦里開聖誕舞會嗎?或者你根本不理解清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抱歉,我再來一次……」
唐辛不斷嘗試著,想著斯內普說的清除一切雜念,摒棄多餘的情感,在斯內普不耐煩地反覆攝魂取念幾次后,漸漸掌握了點竅門。
她在腦海里自我模擬了一塊空白屏幕,周圍加了一圈黑框,不至於目的茫然分散思緒,然後盯著那塊屏幕全身心投入到白色里。
這似乎有點效果,起碼斯內普語氣緩和了一些,雖然依舊冷硬。
「不要忘了你的潛意識,它告訴我的信息比那塊屏幕要多的多。」
唐辛感覺眼前的屏幕有點花屏,她立馬穩定心神,更加沉浸式地放空自己。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時間久了唐辛發現她似乎脫離了肉體,身處在一個特殊的空間,而自己化身為一條條脈絡在這個空間四處延伸無處不在,她看不見任何實質的東西,順著脈絡遊走著,被奇怪的吸力所拉扯。
體力屬於阿斯加德的魔法力量被調動起來,在她的腦海中形成漩渦,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擴散到神經的細枝末節。
這時她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意識,生硬地侵入到神經網中,她憑著兇猛的本能攝住了那絲能量,並且毫不客氣地大肆進攻。
腦中突然多了一些陌生的畫面。
穿黑袍的小巫師們,有人大聲嘲笑著什麼,逼仄昏暗的空間,晃來晃去的黑框眼鏡……還有百合花一樣美麗的女孩。
「嘿鼻涕精,離她遠一點——」
唐辛意識到不對,急急忙忙抽離思緒。
這時哐鐺一聲巨響,她受驚刷地睜開眼,卻看到斯內普撞翻了身下的椅子站了起來,臉上烏雲密布眼神狼狽而且兇狠。
他的魔杖正直直地戳在她眼前。
唐辛直覺地感到危險。
斯內普胸口起伏著,聲音緊成一根線,帶著剋制不住的怒意。
「一忘皆——」
不能讓他念完。
唐辛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本能地作出了判斷,出手迅疾地一把攥住巫師伸出的手往身前一拉,接著按住肩膀來了個利落的就地擒拿,把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接著屋內就陷入了一片靜謐。
「……」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