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擼貓喪志
首映禮過後，文森特看著一臉興奮的萊昂納多和馬丁斯科塞斯，簡直有一種說不出口的違和感——兩個加起來快100歲的人，正在商量慶功宴上吃什麼。
「文森特，或許你也要和他們一起？」弗蘭克站在他身後悄聲問道。
「聚什麼餐開什麼慶功宴？」文森特伸手扯了扯緊緊束縛住自己頸間的領結。「我真的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回家還得趕一堆圖。一堆人交換名片，預約明年的合作，這大部分的工作在郵件里就能夠明說。」
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正大光明的能夠做事的場合罷了。
一旁的萊昂納多正和馬丁斯科塞斯說道高興的點兒上，不經意間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個金髮的年輕男人，對方站在一盞圓形勾花吊頂大燈下，唇色泛粉的薄唇抿著，下巴稍稍揚起一個桀驁的弧度，修長而略微纖細的手指勾住自己頸間的暖灰色領結，隨著手指拉動領結的動作，青年下巴也隨之揚起又低下。
直到他的經紀人弗蘭克皺著眉毛伸出兩隻手將青年的領結重新調整好，寬鬆得多的鬆緊度終於讓他微微皺起的眉毛舒展開來。
不知道怎麼的，這一幕落在萊昂納多的眼睛里就有一些刺眼了。
馬丁斯科塞斯從一旁使者的端盤裡取出一杯香檳，笑著說道：「弗蘭克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經紀人，能夠將文森特扶起來也總算沒有辜負他父親的期望。」
萊昂納多不置一詞，他看著弗蘭克從青年頸間拿開的手又落在對方的肩膀上，卻想不出來那點刺眼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冒出來的。
「不過這養兒子一樣養老闆的法子也不能一直用，」馬丁喝了一口香檳，滿意地品嘗著味道慢慢地點頭，說道：「文森特有時候的確是有些任性，但是幾乎沒有人願意和這樣一個孩子唱反調，因為於心不忍，哈哈哈。」
「不過這也有他任性的資本，文森特本人有著極大的天賦，又願意為之努力。他的經紀人弗蘭克背後坐著一個道爾森家，至少資源從來都不打緊的。」
「里奧，你要做好準備，你的對手不僅僅是那些年長與你，常年出現在提名名單上的奧斯卡頒獎禮上的常客，還有那些只是缺少時間來驗證自己能力的年輕人。」
馬丁斯科塞斯將話說道這裡，萊昂納多已經全然懂得其中的深意，他點點頭：「我隨時都將做好準備。」
11月份后，已經基本沒有什麼大製作再上映，除了10月份上映的寥寥幾部電影還在放映期外，好萊塢的影視公司已經基本把精力投入了來年的大製作之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暑假檔的激烈競爭，進入10月份之後，平均每月只有兩到四部新電影會選擇在這段時間上映。其中就包括了安吉麗娜朱莉的新作《超越邊界》，暑假檔遭遇滑鐵盧的派拉蒙影業似乎沒有死心，這部據說是從籌拍到選角都一波三折無比糾結的電影，主題是人道主義救助精神的宣揚——說白了就是一部刷好感的慈善主題電影。
但是自從10月24日上映后，反響就一周不如一周，Facebook《超越邊界》的主頁上五分滿分的平均得分甚至只有2.7分……
而外界影評雜誌哪怕和派拉蒙影業最為交好的那幾家這次也沒敢睜著眼睛說瞎話，畢竟《首映》連「安吉麗娜朱莉今年必定會獲得一個女主角獎——那就是金酸梅最差女主角獎！」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還能怎麼想辦法把話給圓回去？
暑假期間，《奔騰年代》和《古墓麗影2》正面杠上前者首月票房輕鬆過億，後者累計到第八周的時候才達到7800萬美元。而這一次，《超越邊界》上映才第四周，票房累計至今一共是5120萬美元。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尷尬至極的成績。至少對於安吉麗娜朱莉這樣咖位的好萊塢女明星來說，她的號召力遠遠還沒有在票房成績上得到具體的體現。
暑期檔過後，文森特主演的電影再一次和安吉麗娜朱莉「杠上」，雖然不是正面杠了，但是同樣是兩步題材不怎麼討巧，又不是爆米花片的電影，外界如果想要拿出來一起對比，還是能夠分出個高低立下。
介於兩天後就是新的一周，這三天累積起來的首映票房仍然有懸念，文森特神經雖然有些緊繃，但是依然能夠保持狀態，在面對記者和媒體們的鏡頭時，他還能鎮定而清醒得不動聲色地跳出那些媒體人下的套和坑。
馬丁斯科塞斯這兩天也跟著劇組跑宣傳，從去年結束了《紐約黑幫》的宣傳期后，今年一年唯一一部作品就是《欲蓋彌彰》，這位老爺子看起來信心滿滿，在台上接受記者訪問的時候，甚至還有心情調笑兩句文森特。
「他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乖巧死板，就像上學時老師要求不允許帶著寵物進入教室這種規矩通常會被無視一樣，文森特會帶著他的貓進入劇組，還會請求工作人員多多包涵他的『兒子』。」
馬丁這一段看似告狀實則誇獎的話說的很有水準。
文森特某些時候的「不應答」和「不作為」很可能會被解讀為桀驁和驕縱，但是經馬丁斯科塞斯這麼一說，就完全把這個即將20歲的青年的形象具現化為一個喜歡寵物、看似冷漠桀驁實則有些小任性而又具有愛心的年輕人。
當有人問到前兩天的首映禮萊昂納多的出現時，馬丁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文森特，略帶神秘地說道：「很多時候，很多人都能夠猜測到我的想法。」
這是一句籠統而又曖/昧不清的回答，看似承認了記者和媒體們的猜測，但實際上又什麼都沒有回答。
大家猜測萊昂納多是不是又要和馬丁斯科塞斯合作了，或者是萊昂納多要和文森特競爭同一個角色？還是說他們三個將要一起做一個大計劃？這都無從得知，因為馬丁本人說得含糊，真真假假，實在是分辨不出來。
但是這並不妨礙記者們揮動著自己的筆杆子。
「馬丁對《欲蓋彌彰》票房有信心，萊昂納多有望和文森特合作。」
「馬丁新作籌備中，萊昂納多與文森特將展開主角競爭。」
「萊昂納多親臨《欲蓋彌彰》首映現場，與文森特共同觀禮。」
《欲蓋彌彰》首映禮過後，各家媒體雜誌報紙都開始放出自家消息，因為萊昂納多的驚喜到來，甚至將湯姆克魯斯的風頭都差點給壓下去。
各種大標題也順勢地帶上這位好萊塢巨星，而《好萊塢周刊》選擇用一張萊昂納多和文森特站在一起的照片當做雜誌封面，不僅創造了銷量新高，還成功地讓雜誌社在Facebook的關注漲了不少。
這年頭，紙質銷量不好提高了，只能從網路媒體宣傳渠道側擊入手。Facebook的確是個很好的平台，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通常能夠瓜分到更多的宣傳市場。如今在Facebook上瀏覽最多的時尚雜誌主頁基本上都是最先入駐臉書的那一批，他們已經有了穩固的閱讀群體，並且每天都在增加新的閱讀用戶。
《欲蓋彌彰》上映的第二周第一天清早，弗蘭克幾乎一夜未睡就是為了等待這次的首映票房成績，從早上七點等到九點，環球影業那邊才有準確消息回復過來。
文森特正在浴室里給菲尼洗澡，因為天氣漸漸冷了起來，洗澡需要注意的問題更多。從三月份左右將菲尼從救助站收養回家到現在已經八個月，菲尼長大了不少，身上布偶貓的特質已經基本顯現了出來。
尾巴灰黑，耳朵尖角的背後也是灰黑色，除此之外，眼睛一周有一圈極細的灰黑色的毛髮，但是這一圈黑色彷彿就像是刻意在大眼睛上加深的眼線一般。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菲尼本身就在長了一雙這麼大的大眼睛。
浴室里因為提前打開了取暖開關，現在正是熱氣蒸騰的時候，菲尼頭上搭著一塊毛巾，兩隻小爪子緊緊抓住小浴盆的邊緣，兩隻水汪汪藍眼睛一動一動地盯著文森特，偶爾伸出小舌頭舔舔文森特摸到他臉上的手指。
「真調皮。」
菲尼一身毛髮沾濕后，那個蓬鬆的白糰子立刻被打回原形——八個月大的貓該有多大，就只有多大，小身子依舊能讓文森特輕易地用一隻手掌控制住。
浴室門外，傳來弗蘭克興奮得掩蓋不住的聲音——
「文森特！你猜猜看，首映票房有多少！」
「我們才不猜呢~」文森特舉起特地為菲尼準備的一個水壓較小的花灑，將調適好溫度的熱水噴洒在菲尼的身上，沖乾淨冒著香氣的泡沫，小傢伙舒服地眯上眼睛，拖長著嗓音「喵」了一聲。
門外的弗蘭克湊了個沒趣，轉頭又向那邊的人接著打電話。
「是啊，他現在忙著呢！沒辦法呀，大三課業多，還得準備明年的畢業設計嘛！當然啦，這慶功宴我肯定會告訴他的，但是你們也要充分了解一下學業和事業同時兼顧的年輕人嘛。你也知道文森特有時候任性地完全不聽我的話，他現在忙著趕作業呢，誰叫都不理。」
「沒辦法呀，這簡直比我讀書那會兒還要嚴格。」弗蘭克走向客廳，聲音也漸漸遠去。
浴室里，睫毛都被熱氣蒸地有些濕漉漉的文森特低頭笑著親了一口菲尼，「看爸爸對你好吧，如果不能帶你一起出去玩兒，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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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日記（49）
弗蘭克說我擼貓喪志，我想說，這話也沒說錯。
有時候不想交際就是不想交際，如果事事都需要我去做的話，那就不能完全得體現經紀人的價值了。
弗蘭克無話反駁，因為他也覺得，這些大咖雲集的聚會並不是很適合我——這樣一個說任性就任性，說不理人就不理人的小孩子。
隨他怎麼說，冬天到了，如果不能每天都舒舒服服地窩在被子里和菲尼玩，這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