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雲阿七篇(2)
雲府里,雲子君左等右等卻都沒有等到雲有心過來,不由又讓人再去請了一次,但這回去請的小廝卻匆匆跑來說七公子出府去了,就在一盞茶的時間前,雲子君頓時就來了火氣,沖小廝沉聲道:「即刻去將七公子找回來!」
雲子君心中是真的生氣,不過因著從小到大的教養以及當上雲家家主之後所必須有的冷靜沉著使得他縱是再怎麼生氣都不會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儀禮。
雲子君雖作為雲家家主,但平日里很多時候都是平易近人的,鮮少有沉下臉來對下人說話的時候,是以就算這個前來稟報的小廝不是什麼聰明之人,也還是感受得到雲子君的不悅,只聽他趕緊應聲道:「是!小的這就去將七公子找回來!」
媒婆瞅著這情況,心裡已經很明了這雲家七公子選在這個時候出門顯然是不想答應這門親事,莫說不答應,便是看一看的興緻都沒有,可她已經收了女方那邊的銀子,這事兒說什麼她都要說成才行,而且這雲家家大業大的,這親事說成了的話,她的好處可不知要多到哪兒去。
這般想著,媒婆便滿臉堆笑對雲子君道:「呵呵,雲家主,不妨事不妨事,我這裡啊,還帶來了蔣家小姐繡的帕子和畫的畫做的詩,您瞅瞅?」
雲子君正要點頭,廳門外忽然躥進來一道纖細的身影,一躥就躥到了媒婆跟前,一把就拿過了她正拿到手裡的帕子,一邊笑盈盈道:「什麼帕子呀?先給我看看呀!」
「慕兒!」只聽雲子君輕斥一聲,帶著驚訝,驚訝於本當去休息的雲慕憶這會兒竟是跑到了前廳來。
這忽然躥進前廳來的人正是前不久才從雲有心院子離開的雲慕憶,她本是由嚴飛揚抱去休息,但還未回到屋便聽到下人說又有媒婆來給雲有心說親事,她想到前邊雲有心與她說的話,便改變了主意不休息了,而是拐到了前廳來。
而這畢竟是給雲有心說親事,還有人姑娘家的畫像,嚴飛揚不便進到前廳來,便在廳子外等著雲慕憶。
媒婆本是怒於這忽然將她手中帕子搶走的雲慕憶,怒於她這不知禮數的行為,但在聽到雲子君那一聲雖帶著慍惱卻又滿含親昵的輕斥時,她立刻就猜到了這姑娘的身份,當即閉住嘴,什麼話都不說。
雲家大小姐可是雲家家主的心尖寶貝,可萬萬得罪不得,要是得罪了,這門親事她也休想說成了。
雲慕憶這會兒根本就沒有理會雲子君,而是攤開了從媒婆手中搶來的帕子來看,然後小跑到雲子君身旁,一邊將帕子湊給他看一邊笑著道:「爹,爹,你看,這帕子上邊繡的兩隻鴨子好肥!」
媒婆聽著雲慕憶的話,趕緊跟著道:「呵呵,大小姐,那是——」
可還不待媒婆把話說完,只聽雲慕憶又接著道:「爹你覺不覺得這兩隻鴨子好肥啊?」
媒婆又要插話,可還是沒等她出聲,便見雲子君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像是有一點肥。」
「……」媒婆心裡彷彿有一千匹馬狂奔而過,那是鴛鴦!鴛鴦!不是肥鴨子!
不過雲子君都已經點頭承認那兩隻「鴨子」肥了,就算那兩隻是鴛鴦,她也不能把事實說出來,她要是強調那是鴛鴦的話,那就是赤裸裸打人云家家主的臉。
但媒婆畢竟是媒婆,不僅要有三寸不爛之舌,還要極致靈敏,是以媒婆這會兒趕緊拿出一幅軸畫來,一邊朝雲子君遞去一邊道:「蔣家小姐平日里女紅那是真真好,可能綉這方帕子的時候心都系在了七公子身上,所以沒能將帕子綉好,雲家主您還是看看這畫兒吧,這畫兒好!」
「畫兒好?」雲慕憶彎著眉眼輕輕笑著,盯著媒婆瞧,笑問道,「大娘你還會看畫呀?」
媒婆被雲慕憶問得一怔,還不待她回答,雲慕憶便從她手裡將畫拿了過來,媒婆看著雲慕憶拿過畫,心裡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沉痛,總覺得有一種「完了」的感覺。
只見雲慕憶將畫拿到雲子君面前打開,未及雲子君說什麼,便又先聽得她笑得開心道:「爹,你看這湖面上有兩隻野鴨子!」
「……」媒婆心中這時是兩千匹馬一起狂奔而過。
偏偏雲慕憶還要問她道:「大娘,這個蔣家小姐她怎麼不是喜歡綉肥鴨子就是喜歡畫野鴨子的呀?」
「不是的大小姐,蔣家小姐她啊——」
「爹,這蔣家小姐女紅和畫畫都還沒有我的好,爹你還經常罵我說我的女紅做得不好,畫也畫得不好,這個蔣家小姐還不如我,不能要!」雲慕憶再一次打斷了媒婆的話。
而雲慕憶不僅僅是打斷了媒婆的話,更好似將她一巴掌直接拍到了泥地里,爬都爬不起來。
「所以啊——」就在媒婆一臉懵傻得還沒有反應過來應該說什麼才好時,雲慕憶將帕子和軸畫以及前邊媒婆給雲子君看的蔣家小姐的畫像一併塞到了媒婆懷裡,然後一臉真誠地看著她道,「這個蔣家小姐不合適我家小叔,大娘你還是回去吧,啊。」
雲慕憶對媒婆說完這話,根本就不給她和雲子君說話的機會,當即就沖等在廳子外的嚴飛揚道:「飛揚,替爹爹將這位大娘送出府。」
媳婦兒發話,就算嚴飛揚不情願,也還是淺笑著走了進來,客氣地朝還在傻愣著的媒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大娘,請吧。」
這會兒就算媒婆有再多想說的話都沒法說了,她抱著雲慕憶塞到她懷裡來的東西,對雲子君道了一聲告辭,然後憤憤地瞪了雲慕憶一眼,用力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雲慕憶當即朝媒婆那肥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當她轉過頭來看向雲子君時,只見雲子君一臉的陰沉。
雲慕憶非但不害怕,反是抱上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晃著他的胳膊,一邊晃一邊道:「哎呀爹呀!你看小叔不願意來看這什麼蔣家小姐的畫像反是出府去了,明顯的就是不贊同這門親事嘛,我這也是在為小叔好啊!」
「為他好?」雲子君還是沉著臉,「他都已經都快二十又五了!早就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卻還總是形單影隻的!你要是真為他好,就應該和我一塊兒給他尋門好親事!」
雲慕憶撇撇嘴,哼哼聲道:「那爹你要是滿意剛剛那蔣家小姐的話,幹什麼非要和我一起把人家繡得好好的鴛鴦說成肥鴨子?還和我一起把人家畫得好好的白鷺說成野鴨子?」
雲子君聽著雲慕憶這一說,頓時綳不住臉了,反是笑得無奈地點點雲慕憶的額頭,道:「你呀,我這個做爹的要是不配合你的胡說八道,還有誰來配合你?原本我還能管著些你,如今你嫁了人,有飛揚那孩子天天寵著你慣著你,真真是把你給寵慣壞了!」
「嘻!我就知道爹最好了嘛!」雲慕憶將雲子君的胳膊抱得更緊,笑得更為開心,不過少頃,她卻斂了面上的笑容,一臉認真地問雲子君道,「爹,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那些來給小叔說親事的都是為了咱們雲家的家產來的嗎?」
「我又豈會看不出?」雲子君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可總不能因為如此便一直讓你小叔孤身一人不是?」
「誰說小叔孤身一人了?小叔只是緣分還沒有到而已!」雲慕憶不贊同雲子君所說。
「那照你這麼說,我這個做大哥的什麼都不管,就這麼巴巴地等著他的緣分就行了?」雲子君也不贊同雲慕憶所言。
「對!」雲慕憶用力點點頭。
「胡鬧!」雲子君眉心微擰,斥了她一聲。
「爹。」雲慕憶鬆了雲子君的胳膊,轉到了他面前來,微抬起頭對著他的眼睛,冷靜且認真道,「我不是在玩笑,我是在說真的,你看你為小叔相了多少門親事了,小叔答應了嗎?縱是小叔答應了,也僅僅是為了不讓爹你這個做大哥的再為他操心而已,那爹你覺得這樣小叔會覺得開心覺得是他想要的日子嗎?」
「爹,小叔雖然看不見,但是小叔是這個世界上好得不能再好的男子,他值得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來陪伴他愛護他,而不是為了雲家的家業才來到他身邊的,若爹真的為小叔定了親事,爹你覺得她會全心全意待小叔好嗎?」
雲慕憶的話讓雲子君陷入了沉默中。
他希望他的小七好,他當然希望有一個全心全意對待小七的姑娘在他身邊陪伴他愛護他,甚至能夠當他的雙眼,可若只是等,卻又該等到何時?
小七又是否等得到這樣的一個女子出現?
「爹,再等一等看看,不好嗎?」此時,嚴飛揚送走了媒婆正朝前廳走來,雲慕憶看著慢慢走近的他,又不由笑了起來,「或許某一天,小叔的緣分就來了呢?」
*
城南。
雲有心聽了賣花小鋪老闆的話后怔了一怔,然後有些急切地問那老闆道:「兄台可否相告那位姑娘走了多久了?」
「走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了吧!」老闆道。
「不知那位姑娘是往何方向走了?」雲有心又問。
「這個……」老闆撓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那姑娘走的那會兒鋪子里正來客人,我沒去注意,等我送走了客人之後再出來看,已經不見她了。」
雲有心面上浮上淡淡的失落。
老闆瞅著,十分抱歉道:「對不住啊公子,我不是沒幫你留意,而是……」
「無妨,兄台不當與我賠不是,理當我感謝兄台才是。」雲有心微微一笑,溫和道。
他沒有絲毫要去追去找那位姑娘的打算,即便他心裡想,他也不知該往何處去。
雖然他可以藉由雲家的人脈或是長情的北剎樓來打聽那位姑娘的下落,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尋她,因為在他心裡,遇到即是緣分,遇不到也沒什麼,權當夢一場。
小鋪里這會兒來了客人,老闆忙著招呼客人去了,雲有心沒有在這小鋪前多做停留,而是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轉身時,那位老闆又急匆匆從小鋪里跑了出來,喚他道:「公子公子!」
雲有心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著他,溫和客氣地問道:「兄台可是有事?」
「有事有事!」老闆道,「差點就忘了那位姑娘離開前托我給公子轉告一句話的!」
「話?」雲有心很是詫異,畢竟他已經一年不曾見過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曉,就是他們在這賣花小鋪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若說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她托他照顧的那株茉莉花,僅此而已。
卻不知她會有什麼話轉告於他?
「對對對!一句話。」老闆笑呵呵道,「那位姑娘說,要是我這兩天見到了公子,就轉告公子春分那日午時,她想見公子一面,到時她會到這兒來。」
「那要是這兩日你沒有見到我呢?」春分,不過三日後而已。
「我也這麼問那位姑娘了,她說見不到也沒什麼的。」
「好,我知道了,若是兄台再見到那位姑娘,也替我轉告一聲,道是我知道了。」
「好嘞!」
雲有心轉身時輕輕笑了,他心中在想,這一回,他當是要問問姑娘的芳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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