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十指緊扣
衛風又把色瓷叫了回來,因為他想吃葡萄,新鮮的葡萄,色瓷又怎敢怠慢。
衛風往美人榻里側稍稍挪了挪身,讓色瓷坐在了榻沿上,就坐在他身側。
只見色瓷將盛葡萄的琉璃盤擱在自己腿上,正慢慢地剝著葡萄,剝完后再輕輕送進衛風嘴裡,衛風則是閉著眼翹著腿,一派享受的愜意模樣。
那隻小黑貓布偶被他扯打得腦袋歪斜,與身體連接著的線都扯開了一半,露出裡邊的碎棉布與棉絮來,可見它被衛風揍得有多慘。
此刻這隻小黑貓布偶被衛風扔在地上,開線的脖子像是被人擰斷了腦袋一樣,躺在地上,便是連左眼都被衛風給摳掉了,好不可憐的模樣。
色瓷看了那慘兮兮的小黑貓布偶一眼,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因為她不傻,她看得出今夜的衛風不好惹。
雅閣外,沈流螢已經沖了上來,正衝到衛風幾人所在的雅閣門外時,只聽虛掩的門裡邊,正傳出衛風笑眯眯的聲音:「嘖嘖,小色瓷,爺今夜還沒注意到呢,你今夜身上是擦了什麼爺不知道的香粉,這味道,還真是誘人。」
門外的沈流螢忽地沉下了臉。
只聽色瓷淺笑吟吟道:「這是色瓷今兒個新買的香粉,這個味道,四爺可還喜歡?」
「小色瓷選的東西,果然樣樣都是好,連香粉都這麼合爺的心意。」衛風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色瓷謝過四爺的誇讚。」色瓷笑得嫵媚,將手裡剝好的葡萄遞到衛風嘴前,「四爺,您的葡萄。」
衛風張嘴就輕輕咬住色瓷送到他嘴裡來的葡萄。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驟響,本是虛掩著的門扉被人從外猛地地推開。
不,不是被推開,而是被人用腳狠狠踹開。
而有膽踹開這扇門的,不是誰人,正是沈流螢!
守在門外兩側的兩名男子被沈流螢這突然的動作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本是要攔住她不讓她靠近這間雅閣,但當他們看到跟在沈流螢身後一併到了樓上來的長情時,動也不敢動,更莫說敢阻攔她。
可要是裡面的三位爺怪罪下來,他們也擔不起這個罪啊!
守在門外的兩名男子嚇得臉色都白了。
雅閣里,衛風慢悠悠張開了微閉的眼,不急不惱。
色瓷也因著這一聲驟響轉過頭來看向屋門方向,眼神有些陰沉。
誰個不要命的東西,竟敢到這兒來鬧事!?
然當色瓷看到站在屋門外的沈流螢時,她驚住了。
這不是……不是昨兒白日同七公子到過這兒來的那位小姑娘么?
色瓷驚詫地看著沈流螢,沈流螢也在看她,看她那正從衛風嘴邊收回的纖柔的手,看衛風正叼在齒尖的葡萄,看衛風那副慵懶愜意的模樣,面色陰沉,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雲有心與葉柏舟也停下了手裡的棋子,側轉過頭來看向突然出現在門外還極為無禮地踹開門的沈流螢。
三個男人沒有一人出聲,因為他們心中此時都有同一個想法。
長情今夜可沒在這兒,在這兒是找不著他的,沈姑娘到這兒來是做什麼來?
衛風三人默不作聲,色瓷卻不能不做聲,只見她站起身,身姿婀娜地朝沈流螢慢慢走來,一邊淺笑道:「醉吟樓可是男人喜愛來的地方,姑娘來這兒是做什麼?」
色瓷雖不識沈流螢是誰,但能讓雲有心帶來這間雅閣的人,必是不能得罪之人,是以色瓷第一時間並不是讓人來將她拿下,反是客客氣氣地問道。
沈流螢心裡本就有火氣,當她瞧見色瓷那婀娜的身段,水蛇一般的腰身,嫵媚風情的模樣時,她心頭的火氣猛地就往上竄,只見她大步跨進雅閣,將正朝她走來笑得嫵媚卻客氣的色瓷用力往旁一推,推得色瓷一個踉蹌,踩著曳地的裙子險些栽倒在地。
沈流螢走到衛風面前,停下了腳步,冷冷看著悠哉悠哉躺在美人榻上的衛風。
衛風見著她,既不驚也不疑,只見他將叼在齒間的葡萄吞進嘴裡,一邊嚼著一邊笑眯眯道:「沈小姐這種時辰來醉吟樓,不合適吧?」
沈流螢並不做聲,僅見她抬起雙手,分別咬破雙手的中指,將自己指尖沁出的血分別按到了雙手掌心的墨綠色流紋上,在她掌心的墨綠色流紋晃出微微的綠光前,只見她抓住自己的衣袖,將雙手分別緊握成拳。
長情此時正跨進這間雅閣門檻,也在此一瞬間,只見他將廣袖朝色瓷所在方向迅速一揮,色瓷只覺一股勁氣忽然間裹上她的身子,讓她掙脫不得,唯被這股勁氣帶出了屋,在她根本就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時,便見本是打開的屋門忽然闔上,將她的視線以及她整個人,都隔斷在了屋門外。
衛風覺著沈流螢不對勁,這才慢慢坐起身來,邊看向她身後長情的方向邊很是嫌棄道:「沈小姐,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身後,你盯著我做什麼?」
這姑娘要這麼一直盯著他,待會兒那個該死的小饃饃又有得一頓架同他打。
沈流螢還是不做聲,唯見她抬起自己的左手,猛然朝面前的衛風揍去!
沈流螢的拳頭不大,一個尋常人家的小姐也不當有什麼力道及速度可言,衛風本不當躲開,然當沈流螢的拳頭朝他身上落下時,衛風卻是毫不猶疑地避開了!
他若不避開的話,沈流螢的這一拳頭落到他身上可不是玩笑!
因為,就在沈流螢那不大的拳頭就要落到他身上時,他感覺得得出,她的拳頭不僅速度快得出奇,力道還大的嚇人!和看起來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也因為衛風躲避開,是以沈流螢的拳頭沒有落到他身上,而是結結實實地落到了本在他身下的美人榻上。
雲有心與葉柏舟很是詫異衛風居然要這麼迅速地躲開女人那軟綿綿的拳頭。
就在這一瞬,忽聽「咔嚓」一聲像是木頭斷裂開的聲音響起,緊著只聽這聲音又響了好幾聲,而後匯成「砰」的一聲悶響,那張本當好端端的美人榻,此刻竟是——斷裂成了兩段!
不止雲有心與葉柏舟震驚,便是衛風都大吃一驚,要是他方才沒躲開的話,豈非要同這美人榻一樣斷成兩段!?
那隻該死的兔子是個不講理的,找的個女人也是個不分青紅皂白不講道理的!?
「喂!我說沈小姐!」衛風擰起眉,瞪著沈流螢,可還不待他把話說完,只見沈流螢左手一個鷹勾朝他面門襲去,逼得他只能閃躲開,沈流螢緊攻不舍,只聽衛風怒道,「你和那個小饃饃一樣有毛病啊!?見著爺就想打!?爺哪門子招你惹你了!?」
要不是看在她一個女流之輩,他早就還手了,還用在這裡躲閃!?
沈流螢壓根就不聽衛風廢話,只想抓著他來狠揍一頓再說。
衛風只能去瞪站在屋裡一動不動的長情吼道:「小饃饃,管管你的女人!」
誰知長情也是不理會衛風,任他自己喊叫,便是雲有心與葉柏舟這會兒也稀得理他,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竟又繼續下起棋來!
不僅如此,他倆還慢悠悠地說起話來。
「看不出來這位沈姑娘還有點身手。」
「我也沒想到。」
「且看看再說。」
「嗯。」
長情雖不動,但他的目光卻一直跟隨著沈流螢。
不過,與其說是跟隨著沈流螢,不如說是注視著跟在她身旁的兩個「人」更為準確。
一男一女,一墨一綠,身體半透明,上古時期的衣著打扮,男的他見過,那夜在螢兒屋中與在臨城客棧里,他曾見過,螢兒喚他為「墨衣」,存在於螢兒左手掌心那抹墨綠色流紋之中的「人」,或是說是魂魄更為確切。
他也見過螢兒毆打陳家公子與那一幹家丁的模樣,當時左手掌心裡的流紋隱隱有綠光,必是這名為「墨衣」的「男子」賜予她的力量,想來「墨衣」能賦予螢兒的,是「力」,而那綠衣「女子」,螢兒喚她「墨裳」,他也曾見過一次,亦是在陳家三公子到沈府去的那日,擁有消抹他人記憶之力,是存在於螢兒右手掌心流紋里的另一魂。
昨日螢兒不過是用右手在他紅腫的臉頰上輕輕一撫,他臉上紅腫便瞬間消退,奇特不已,由此可見,「墨裳」之力,應是治癒。
而他們為何會存在於螢兒的掌心之內,他不知,亦揣測不出,也無需深究,他唯要知曉並且確定的,是他們的存在,是否會對螢兒造成負荷與傷害。
他記得很清楚,螢兒喚墨衣入冥道取來冥花那次,螢兒疲乏不已睡了去,她喚出墨裳抹除陳三等人記憶那一次之後,咳嗽不已,身子顯然很是不適,如此看來,螢兒每每喚出他們動用他們的力量之時,身體要承受相應的負荷,或是由使用的力量多少而定,或是由他們現形的時間長短而定,但——
他尚未見過螢兒將他們二「人」同時喚出來過,而他們同時現形,對螢兒身子的影響——
這般一想,長情的瞳眸微微一睜。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直接,墨衣與墨裳此時緩緩轉過頭來,同時朝他看來。
在看到長情的一瞬間,墨裳眸中有明顯的震驚之色,只聽她不可置通道:「是汝……」
墨裳的反應讓長情心中疑惑頓生。
「想不到,他的血脈世間仍有存。」墨裳震驚過後是深深的感慨,「半妖么?」
長情雙手微顫。
就在這時,只聽墨衣淡漠道:「小子,以汝之力,將那丫頭停下。」
……小子?長情冷眼看著墨衣,這叫的是他?
墨裳聞聲,先是淡淡一笑,而後也對長情道:「主人之身,尚不能過久承受吾二人同時現形,主人目下怕是不會聽吾二人言說,便只能由汝來使其停下。」
「汝之力,可以的。」
沈流螢此時一心只想著狠揍衛風,並未注意到墨衣墨裳竟與長情在說話,她若是注意到的話,怕是根本就無心去理衛風了。
衛風真是火冒三丈,真想把沈流螢給打了,好在他還能忍,否則那個死饃饃不得和他拚命。
「我再問你一次,我到底哪兒招你惹你了啊!?你別以為我不敢還手啊!?」真是個令人火大的女人,那個小饃饃是怎麼看上的!
「衛、風!」沈流螢終於說話,卻是說得咬牙切齒,甚至是怒吼出來,「你把小燕找回來還給我!」
小燕,是沈流螢在衛風面前對晏姝的稱呼,即便在這種時候,在她不知曉衛風是否已知曉小姝就是他的王妃的時候,她不能先把小姝給暴露了。
沈流螢不提晏姝還好,一提到晏姝,衛風心底的火氣蹭蹭蹭就猛竄上來,竟也沖沈流螢吼道:「老子還想抓她來狠狠打一頓呢!」
「你想打小燕!?」沈流螢火氣更大,手上速度更迅疾了,「你把她逼走了不說,居然還在這裡坐擁美人!重點是那種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小燕了!?不僅如此,你居然還想打小燕!?」
沈流螢氣得貝齒都快咬碎了,真是恨不得將衛風大卸八塊。
小姝在清郡王府受了那麼多苦不說,好不容易在沈府住上些安定日子,如今卻被這個混賬衛風給逼走,找也找不到了,整得無依無靠無家可歸,天大地大,小姝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而已,她怎麼活下去!?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混賬衛風!
沈流螢吼得很大聲,讓守在屋外的兩名男子與色瓷都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使得兩名男子不由悄悄看了莫名躺槍的色瓷一眼。
色瓷姑娘雖不是天姿國色,卻也是風情萬種,莫說在這情花巷,便是在整個京城,色瓷姑娘的美貌與風情都是出了名的,裡邊那個姑娘剛剛說啥?庸脂……俗粉?
色瓷臉上真是好大一頓尷尬。
屋裡,只聽衛風也吼道:「老子想打她怎麼了!?她還打了老子呢!她走了關老子什麼事兒!?你找老子要什麼人!?」
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黃毛丫頭的事情關他什麼事!?現在被打的是他,丟人的是他,他的火氣還無處可以發泄呢,她那邊發什麼火!?
不對,方才這個沈小姑娘說什麼來著?他把那個黃毛丫頭逼走了?走去哪兒啊?
「你——」沈流螢怒不可遏,僅用墨衣之力她比不過這個練了不知多少年功夫的衛風,必須將墨裳之力也用上才行!
只見沈流螢將緊握的右手掌心打開——
這一剎那時,沈流螢忽覺有人貼到了她身後來,將她抱在懷裡的同時抓住她的雙手,掌心貼著掌心,與她十指緊扣。
是長情。
沈流螢的第一反應是要將長情用力推開,奈何長情將她抱得很緊,讓她根本沒法掙脫他的懷抱,卻也因為被強勁有力長得漂亮胸膛還很是有手感的男人突然這麼用力從后一抱,沈流螢的雙頰不由緋紅起來,尤其是她還能清楚地感受得到那個呆萌傻面癱身上的溫度,竟是讓她瞬間又想到了他那結實好摸的胸膛,甚至不由想到:要是沒隔著衣服摸摸,是什麼手感?
這般一想,沈流螢的雙頰更紅了,她她她,她在想什麼啊!?她怎麼能對一個呆萌傻面癱生出這樣的想法!?
沈流螢本是一心想狠揍衛風的心登時就被長情的這一突然一抱給抱亂了,只見沈流螢朝他腳上猛踩一腳,紅著臉道:「你個阿獃你做什麼!?你快放開我!」
長情非但沒有鬆手,反是將她抱得更緊了,將嬌小的她緊緊箍在懷裡,讓她根本就沒有掙脫他的懷抱。
長情亦沒有理會沈流螢,只是緊抱著她,緊握著她的雙手而已,看著站在她身邊的墨衣墨裳半透明的身子漸漸變淡。
奏效了?
僅是如此便奏效了?
方才本是被沈流螢追得惱火的衛風此時見著她被長情抱得動彈不得,不由得意地笑了,道:「嘖嘖嘖,你再來追我啊,來啊。」
哎呀呀,他怎麼就沒發現他們小饃饃還有這種本事呢?
沈流螢因羞澀而緋紅的雙頰此刻因衛風那得意的模樣給氣得更紅了,不由又罵長情道:「你這個阿獃,你放開我,快放開我!讓我狠揍一頓這混賬,讓他去把小燕給找回來!不然小燕一個姑娘家,你讓她自己在外怎麼辦!?」
長情無動於衷。
衛風笑得更得意,「她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你說是吧,小饃饃?」
「莫長情!」沈流螢氣得直點長情大名,一次又一次地踩跺著他的腳背,「你再不放手,就別怪我打你了!」
長情依舊不鬆手。
墨衣與墨裳的實形已經愈來愈淡,眼見即刻就要完全消失不見。
沈流螢怒不可遏,偏偏怎麼都掙不開長情的鉗制。
就在這時,只見她忽然轉頭看向窗戶前正在與雲有心對弈的葉柏舟,再轉過頭死死看著衛風,沉聲道:「你若能找回小燕,葉公子的命,我救了,不然,他的命還剩下多少時日,你們比誰都清楚。」
葉柏舟正從棋盒裡拈起棋子的手猛地一抖。
雲有心正要在棋盤上落下一棋子的手頓住。
衛風面上得意的笑也在這一瞬間凝結住。
長情垂眸看向自己懷裡的小女子。
他們的反應,沈流螢很滿意,只見她死死盯著衛風,微微眯起了眼,又道:「連心之毒,受制於人,我可有說錯?」
真正的詭醫之力,根本無需號脈,只需一眼,便能確切地「診」得出何病何由!
她一直有這個能力,只看她想不想用而已,因為動用這個能力,要耗費她很多心神氣力,但為了小姝,用上一回又何妨,只要能將她找回來!
就在沈流螢話音落下時,她與長情緊扣的掌心之間,方才從她掌心因幻化成墨衣墨裳實形而消失的兩抹墨綠色流紋此時又回到她掌心裡來,綠光微生,而後黯淡,歸於兩抹靜靜的墨綠流紋。
與此同時,她在長情懷裡昏睡了過去。
也就在墨衣墨裳回到沈流螢掌心的那一剎那,長情只聽墨裳那縹緲的聲音似贊又是嘆道:「不愧是他的血脈……」
他的血脈?方才她已說過了一回,「他」,是誰?
長情心有困惑,但此刻卻不是他深思這個問題的時候。
只見他將體力消耗大得虛脫昏睡過去的沈流螢橫抱起,讓她睡得舒坦些,同時低下頭在她額心上落下輕輕一吻,眉目間難得有淡淡的無奈。
真是個任性的姑娘,怎的做事都不想想後果,若非他制止了她,不知她還要這般損毀自己的身子到何程度?
若在平日,衛風見著長情這麼主動地親吻沈流螢,一定會跳起來嘲笑他,但此刻他非但沒有取笑長情,便是笑都未笑,反是沉著臉色眼神,盯著他懷裡的沈流螢看,沉聲道:「她方才說的,可是真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長情用廣袖將沈流螢的臉輕輕遮住,以擋住衛風那*裸地盯視,「但我相信螢兒所說。」
關於螢兒方才說的,他也很震驚,他雖不了解螢兒,但他相信她。
「我也覺得沈姑娘所說不假。」雲有心這時站起了身,無心再與葉柏舟對弈,而是慢慢朝衛風與長情的方向走來,一邊道,「我想長情尚未與她說過柏舟身上連心草的事情,她也沒有為柏舟診過脈,甚至可以說與柏舟不相識,但她卻一眼就能斷得出柏舟的情況,或許,她真的有辦法能解柏舟身上的毒,柏舟,你認為呢?」
葉柏舟不語,只是死死盯著面前的棋盤。
他身上的連心草之毒,除了那個辦法,還有其他方法可解?
這是……真的?
衛風沉著臉,而後整張臉都擰巴在了一起,道:「這麼說來,我是非去找那個黃毛丫頭不可了?」
雲有心淺笑:「難道阿風要眼睜睜看著柏舟受苦受難或者看著他死么?」
「我說小饃饃,你就和你女人說說,讓她為小舟舟解毒不成?開多少診金,我們都給。」衛風的臉更擰巴,忽插入無關緊要的話道,「還有,你個死饃饃不用擋著你女人的臉行不行?還怕我看了對她有興緻啊?」
只聽長情淡漠道:「螢兒已經開了她想要的診金,就是你去把那嚇跑的那個黃毛丫頭給找回來,其餘的,大概螢兒也不稀罕。」
「你——」衛風咬牙切齒。
「長情說得不錯。」雲有心又笑,「沈姑娘既然敢打你,便證明她是位性子剛烈的女子,這般的女子,又怎會在乎身外之物?」
「但委屈的是我好不好!?」衛風實在不服氣,「被打的是我好不好!?」
雲有心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拍,像是在說「好自為之」一樣,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長情也抱著沈流螢轉身走了。
葉柏舟這時才走到衛風身邊來,也拍拍他的肩。
「小舟舟,還是你有良心。」衛風說著就要往葉柏舟肩上靠。
誰知葉柏舟卻抬手擋住他的腦袋,不緊不慢道:「要是我死了,你想靠也沒地兒靠了,去找人吧。」
葉柏舟說完,也走了。
唯留下衛風一人呆在屋裡。
只聽衛風怒道:「小舟舟!我這可都是為了你!」
葉柏舟這才又轉身看了衛風一眼,道:「莫非阿風想要我以身相許?」
「……趕緊走趕緊走!」衛風趕緊猛地擺擺手。
葉柏舟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雅閣。
一直守在外邊的色瓷在葉柏舟離開后,才敢抬頭看向他的背影,卻久久收不回目光,似乎她等在這門外,就為了這時候能多一些時間看著他而已。
屋裡的衛風忽然又喊她道:「小色瓷!」
色瓷趕緊收回目光,走進了屋,淺笑著問:「四爺喚色瓷可還有什麼事情?」
只見衛風指著歪倒在地上、斷了半邊脖子的小黑貓布偶,憤恨道:「替爺把這隻小黑貓縫好,縫好了爺才好繼續揍!」
色瓷怔了怔,而後淺笑應道:「是,四爺。」
衛風在死死盯著那隻小黑貓布偶,不知怎的又補充道:「眼睛也給縫好了。」
「四爺放心。」
衛風還是如何都消不了氣,那個該死的黃毛丫頭!待找到她了,一定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醉吟樓外,馬車上,只聽長情吩咐秋容道:「秋容,從此刻開始,阿風那兒封堵一切他那小王妃的消息,讓他自己慢慢找。」
「是,爺。」秋容面上應得恭敬,心裡卻是在偷笑。
「若是有了他那小王妃的消息,派人暗中照看著其安全便可,其他不用多管。」
「是。」四爺,這回可有得你找了。
雲有心忍不住笑道:「長情你這是要讓阿風一翻苦找呢。」
「他該。」長情垂眸看向自己懷裡的沈流螢,「或許能成了他的情緣也說不定。」
「有道理。」雲有心又笑了笑,而後又有些關切道,「關於方才沈姑娘說的話……」
「會有辦法的。」長情肯定道,「一定。」
夜色之中,一騎快馬正從城外趕來,馬背上的人亮了一塊玉牌給東城門城守看罷,馬蹄聲嘚嘚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