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慮
車子開到黎明傳媒附近的時候，今黎的臉色僵得已經彷彿一個冰坨子。傅星辰終於沒忍心再說下去，因為她擔心，如果自己再這麼恣意抒言，要麼就是把今黎給氣死了，要麼就是氣得今黎把她給打死了。一番權衡之後，傅星辰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一臉乖巧無辜地望著今黎，彷彿剛才那個口若懸河的批判家根本不是她。
今黎把車停在黎明傳媒的停車場，然後坐在駕駛座上，久久都沒有平息自己略帶崩潰的心情。
沉默的時間裡，車裡的氣氛變得格外尷尬、格外微妙。有那麼一會兒，傅星辰想偷偷摸摸地推開車門逃跑。魯迅大大曾有一句話說得好，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那麼……今黎是會選擇沉默還是選擇爆發？
片刻后，今黎深呼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抑住了暴躁的小宇宙。他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就要與傅星辰拚命。
「姑且算你說得都對……」今黎瞥了一眼傅星辰，不情不願地說道：「那在你看來，你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么？」
今黎滿以為這個問題可以把傅星辰給難住，畢竟這樣大型的輿論危機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真真切切發生著的事情，不是一個學生靠紙上談兵就能化解的。傅星辰也許有能耐發現問題，但是解決問題……光靠說可不行。
然而讓今黎想不到的是，傅星辰絲毫沒有被將軍的意味，反而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像個小狐狸似的眨巴兩下眼睛，故作高深地說道：「如果我說，我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你信么？」
今黎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張開，很快，他急不可耐地問：「什麼辦法？」
「噫——」傅星辰拖長了音，用熠熠生輝的大眼睛看著今黎，「哪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對方可不是吃素的，人家連連使出了好幾招殺手鐧，哪能是我三兩句話就能擺平的呢？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還需要制定一個行動方案才行啊……」
「說得是……」今黎難掩臉上的焦急之色，他太需要這樣一個行動方案了，他怕再晚一些，黎明就搶救不回來了。「你現在可以隨意提條件，我會盡最大的可能滿足你。」
「你？」傅星辰露出不相信的眼神，「你只是一個網紅助理，能有那麼大的權力么？」
這個……今黎面色有些尷尬，然後很快解釋道：「我們老闆說了，任何人能夠提出解決方案的，只要合情合理，他一定會全力支持。其實我們老闆人還是很好的，很好說話，而且很通情達理……」
說這話的時候，今黎面不改色，彷彿剛才的自誇名副其實一般。倘若傅星辰知道他是在稱讚他自己時，恐怕要狠狠翻了白眼了。
然而現實卻是——傅星辰略一沉吟，就點頭同意了：「我可以幫你。但是——」
「但是什麼？」今黎的心猛地一沉，傅星辰又有了什麼顧慮？
「但是——我們現在先去好好吃頓飯吧……我好餓……」傅星辰說完，突然惡作劇地笑起來。
「呃……」今黎一臉黑線，機械地點點頭。這個傅星辰……讓他說什麼好。
**
從必勝客出來之後，傅星辰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子，胃被滿足的感覺很美好，美美的吃上一頓飯，一整天的疲憊都一掃而光。
「大博士，我們可以去辦正事了么？」今黎瞄了一眼一臉幸福的傅星辰，心裡已經有些耐不住了。
傅星辰轉過頭，掃了一眼今黎，「想好去哪了么？我現在需要一台電腦。你是跟我一塊回學校，還是……」
「去我公司。」今黎當機立斷，然後轉頭向左前方的一棟大廈看過去，幾十層的大廈傲立在中央街區，樓體上黎明大廈四個字，分外清晰奪目。
傅星辰大概也明白了今黎的意思。其實去公司有去公司的好處，畢竟可以很容易獲取到第一手的資料，網路上的信息畢竟有限，如果黎明願意把內部報告貢獻出來，那麼她想，她可以制定出來更為精確的方案。
「那咱們走吧。」傅星辰抬頭看向黎明大廈，然後眼神一瞬間就變得嚴肅起來，與剛才吃飯時那個隨性的人判若兩人。
看到她帶有幾分凌厲的眼神，今黎微微有些驚訝。看來，女博士這是要變身了。
兩人一同進了黎明大廈以後，今黎就帶著傅星辰直奔二十五樓。
電梯緩緩上升，傅星辰忍不住開始詢問關於黎明傳媒的信息。
「其實我在做一個跟黎明的校企聯合項目，就是之前咱們倆訪談，為的就是這個項目。因為這個項目，我也查了一些關於黎明的資料。但是你也知道，網上的信息嘛，注水的成分偏多。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提供一些關於黎明的第一手資料啊？」
今黎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需要哪部分資料？」
他的猶豫也是有原因的，畢竟公司的不少資料都屬於商業機密，不管他是否信任傅星辰，對於泄露信息這種事情，他還是很忌諱的。
傅星辰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戒備，不過她也沒覺得哪裡不妥，畢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想事情不能太理想化不能太想當然。她必須先打消今黎的顧慮才行。
「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信息，我想知道黎明的發家史，網上的信息太零碎，不夠系統，其次，我也想知道黎明的內部的組織管理結構……如果能得到每年的投入與產出數據……那最好不過了……」
傅星辰說完，扭頭看向今黎，他臉上的神色很平靜，傅星辰有些慶幸，自己提的這些要求沒有觸動今黎的逆鱗。但是今黎沒有立刻回答她，也讓她捏了一把汗，且不說她說得這些資料今黎能不能拿到，即便他能拿到，那也不一定願意交給她。
今黎兀自斟酌，說實話，傅星辰提的這些資料，可輕可重，就看怎麼個用法。他的確很欣賞傅星辰，對她也比較信任，甚至還有一點傾慕……但是……
片刻后，今黎點點頭回答：「這些資料我可以給你。但是——」
「我保證一定嚴格保密，並且僅做學術之用！」傅星辰搶著說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簽訂保密協議。」
真聰明，今黎忍不住勾唇，既然傅星辰這樣說了，他再扭捏下去，倒顯得他這個人過於局促了。於是他大方地點頭：「沒問題。」
**
電梯門剛打開，曹助理和宋助理兩人就撞到了眼前來。
兩人剛看清電梯里站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臉色驟然緊張嚴肅起來，「今……」
「曹姐、宋姐，你們好啊！」今黎搶在她們兩人前面，率先打了招呼。
聽到今黎對她們的稱呼，曹助理和宋助理全都駭了一跳，差點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這一下，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還是曹助理急中生智，瞥了一眼傅星辰之後，她立刻就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很明顯，她們老闆是在故意隱藏身份。既然如此，她自然要隨著老闆的意思來。
於是曹助理很快就調整了神色，自然而然地對著今黎點點頭：「是小今啊。還沒下班呢？」
曹助理的反應讓今黎很滿意，他露出會心一笑，拉著傅星辰走出了電梯，「還有點工作沒做完，我今天加班。曹姐我先不跟您說了，您先忙去。」
曹助理強自鎮定地點點頭，因為擔心破功，她趕緊私下裡拉了拉還在愣神的宋助理，急匆匆地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一闔上。曹助理就拍著胸脯叫出聲來：「嚇死姐姐了！」
宋助理顯然還沒有從震驚與懵逼中回過神來，訥訥問道：「曹姐……今總他……好奇怪啊……他竟然喊我宋姐……我都快被雷死了。」
曹助理瞥她一眼，開啟了教導模式，「你剛來一個月，還不夠機變。等你做一行久了，也就明白了。老闆不是奇怪，他那是故意的，你沒注意他身邊的那個女的吧？不知道他怎麼騙了那個女的，反正現在是那個女的還不知道今總是咱們老闆。這其中的細節咱們就別管了，咱們只管記著，時時刻刻察言觀色，體察老闆的需求。今天幸虧反應及時，沒有露出馬腳來，不然今總肯定要為這個事情發火。」
「這樣啊……」宋助理有些后怕地囁嚅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
進了辦公室，傅星辰隨便打量了一眼裡面的裝潢和擺設，頓時就不淡定了，「這就是你的辦公室？你確定？」
今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大公司……也就這點福利了。」
傅星辰將信將疑，在屋裡踱了一圈，嘖嘖稱奇：「我要是不來一次，我還真想不到，原來黎明的員工待遇這麼好啊……哎，搞得我都想以後畢業後來這裡工作了。」
「是么？」今黎忽然眼睛一亮，「那我想，我們老闆一定很開心。」
傅星辰轉過身來，皺了皺眉頭，「你三句話不離你們老闆，似乎你對你們老闆很崇拜，你愛他愛的很深啊……」
咳……今黎被嗆得臉紅，「不是……我們公司員工都是這麼覺得，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呵，這臉的尺寸，有點大喲。
傅星辰聳聳肩，「隨便啦，這些都不是重點。接下來，咱們就要開始干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