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台

  真的來了！傅星辰的腦海里，立刻冒出了這麼一行大字。也幾乎是在同時，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她的胸口跳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傅星辰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別叫我別叫我別叫我……」


  鄰座的女生聽見她的念叨聲，不明所以地盯著她她，眼神里投出看智障的喜感。


  「有病吧？」她把嘴裡的瓜子殼吐了出來，沖著傅星辰鄙夷地翻了個白眼，「真自戀。」


  然而她話音剛落，主持人就乾淨利落地喊了出來：「傅星辰！請問傅星辰小姐在現場么？」


  撲通——傅星辰的腦袋磕在了前座的椅子背上。她緊張到快要心梗……


  吧嗒——今黎手上轉著的鋼筆掉在了地上，傅星辰？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就在全場都在引頸尋找這位傳說中的傅星辰小姐時，傅星辰扶著前座的椅子背，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然後又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這……」她聲音微小到連自己都聽不清楚。壯著膽子，她又叫了一聲：「我，我在這……」


  全場雅雀無聲，幾十個腦袋轉了過來，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傅星辰。無不是在好奇傅星辰究竟長什麼樣子。為什麼能有幸被嘉賓點名。


  鄰座女生驚得瓜子掉了一地，久久不能平靜。


  而傅星辰心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此刻她也不管什麼緊張不緊張的了，唯有一點讓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來之前根本沒好好洗臉，沒好好化妝……沒好好刷牙……*！傅星辰心中怒吼，然後腦袋一揚，雄赳赳氣昂昂，視死如歸地殺上了台。


  全場矚目之下，傅星辰的腿有點抖，好在主持人很快指了一個沙發給她，她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屁股坐了上去，彷彿飛機著陸一般，傅星辰懸在半空的心，也總算是往下掉了掉。


  主持人地給她一個話筒，她顫抖著接過來。張口就開始「喂」。


  餵了好幾聲之後，全場忽然爆發出笑聲來。傅星辰一臉茫然地看向主持人，「大家，笑什麼？」


  主持人儘力綳著臉不讓自己笑出來，然後拿手指了指傅星辰的話筒：「拿倒了……」


  傅星辰的臉差一點就綠了，坐在她旁邊的宋雯，也十分尷尬，本來是想給傅星辰一個露臉的機會的，沒想到她這人迷糊得厲害，一上來就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


  「那個……大家好……我是來自傳學大媒——阿呸——傳大——傳、傳媒大學的傅星辰，非、非常榮幸能夠站在這裡與大家見面……」


  「哄……」全場又是一陣笑聲，這一次，連一隻綳著臉的今黎都忍不住咧開了嘴。


  主持人終於忍不住了，上來圓場：「看來傅小姐真的很幽默，剛上台來，就調動了全場的氣氛，大家都笑得很開心嘛！」


  「對、對不起……」傅星辰噙著嘴角，恨不得現在衝出會議廳，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緊zang，我一緊zang我就說容易說chuo話……」


  她話音剛落，全場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緊接著，更加炸裂的笑容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下傅星辰徹底懵了……她小心翼翼地關掉了話筒，湊到了宋雯跟前，「宋老師，怎麼辦，我講不下去了……」


  「別，大家笑不是並不是在笑話你，而是覺得你這人有意思，別怕，你只管大膽講，我看上次辯論賽的時候，你口舌就挺伶俐的。」


  傅星辰十分糾結：「搞砸了怎麼辦……人都扛著攝像機拍著呢！」


  「機會難得！」宋雯沒多說別的，只一句話就把傅星辰給擋了回去，「你不是想換導師么？這就是契機！」


  傅星辰猛地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台下飄去，儘管她知道，從她的位子看過去，台下黑漆漆一片，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導師李紅梅。但是她的小心臟還是撲通了一聲。


  緊接著，握著話筒的手忽然蓄滿了力量，傅星辰清了清嗓子，輕輕打開了話筒，與宋雯對視一眼之後，她字正腔圓地說道：「看來我剛才的表現感染了大家，由此可以看到，這麼一個簡單的小例子就證明，並非只有微博紅人具備號召力和影響力，任何一個用戶，都是潛在的影響力因子。


  而普通用戶與微博紅人的區別就在於——微博紅人的發布的一個笑話，會有成千上萬的用戶看到，而一個普通用戶發布的笑話，只有幾個、十幾個看到，試問，倘若我們就因此斷言，微博紅人的影響力高於普通用戶，這樣合理么？我作為一個普通人，剛才不是也能帶動全場大笑么？這並不是因為我很有能力製造幽默，而是因為，我此刻站在這樣一個位置，一個與各路微博紅人等同的位置。換句話說，小野大大的微博主人，可能是小野大大本人，也有可能是一個營銷公司，當然說不定，就是我，就是你。」


  全場陷入寂靜之中，接著議論聲四起，看來，傅星辰的這套說辭，並不是十分有說服力。傅星辰轉頭，與宋雯對視一眼，從她眼中看到了肯定。傅星辰定了定心神，接著說道：「大家也許覺得我剛才是在嘩眾取寵，故意說一些狂妄的論調來吸引眼球。那麼，下面再一個簡單的小例子。請大家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自己的微博，看一下「萌寵馬甲」大大今天回答粉絲提問時發布的幾條微博，相信有觀察力的人，很快就能發現一些有趣的現象對不對？」


  聽到傅星辰這樣說，觀眾紛紛掏出了手機打開微博。就連今黎也吃了一驚，趕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想要看一看到底「萌寵馬甲」的微博里藏匿了什麼玄機。這種東西，對一般人來說，是玄機，而對他們營銷公司來說，那就是紕漏。


  憑著多年微博營銷的敏銳目光，進入「萌寵馬甲」的微博之後不久，今黎很快就找到了傅星辰所說的「有趣的現象」。


  「有意思……」今黎的目光慢慢收縮，繼而他慢慢地收起了手機，抬頭，幽深審視的目光落在了傅星辰身上，「比我眼光還毒，有意思。」


  很快，有些眼尖的觀眾也發現了端倪，紛紛舉著手機歡騰起來。


  傅星辰見狀，微笑著轉頭看向「萌寵馬甲」微博的博主，此刻若非他帶著一個熊貓的頭套，傅星辰一定能看到他臉上尷尬的表情。


  「馬甲大大，可以問你隨身攜帶了幾部手機么？」傅星辰笑得很甜。


  馬甲愣了一下，「咳……我只有一部手機。」


  台下的議論聲忽然大了起來，傅星辰知道，這是有更多人發現了有趣的現象。


  她接著發問：「那麼，馬甲大大，請問你在上半場的互動環節，發了多少條微博？」


  「這個……」馬甲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絞在了一起，他似乎已經明白了，紕漏出在哪裡。到這個時候，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大概，大概有十條吧……」


  「哄……」場下一片嘩然。


  馬甲的額頭隱隱有汗流下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小野耐不住了，她放下翹著的二郎腿，湊近了傅星辰問道：「所以傅小姐，你有何高見？」


  小野頭上的兔子頭套蹭在了傅星辰臉上，她又想起了在盥洗台旁邊發生的插曲，忍不住笑出聲來：「太好玩了……」


  小野皺起了眉頭，隔著頭套的空隙，她看清楚傅星辰正是剛才害得她弄壞了化妝盒的人。一種厭惡感頓時油然而生，小野嗤了一聲，順勢往後靠在沙發里，不動聲色地罵道：「神經病。」


  傅星辰笑看一眼馬甲和小野，繼而舉著自己的手機說道：「實際上，在上半場，馬甲大大發了四十三條微博，而且這四十三條微博，是用三部手機發出的，vivo、果6、三星s6。注意到剛才馬甲大大本人的手機是果6，那麼另外兩部手機又是在誰手裡呢？為什麼馬甲大大會在同一時間回復不同粉絲的提問呢？」


  馬甲額頭的冷汗唰唰往下掉，與此同時，他也忍不住在心裡叫了一句「*」。


  此時此刻，無論是主持人、微博紅人還是嘉賓，都有些意外，誰能料到，會突然來這麼一出？

  隱藏在一台下的今黎眉頭緊鎖，一根手指不停地扣著椅子的扶手，一下、兩下……他有些煩躁，雖然這種事情，在行業內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但是在這種場合被揭穿，是不是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