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聚首
第一百二十三章聚首
一行人急匆匆地來到太公房裡,皇甫公子正一臉怒色的坐在靠近床榻的小凳上。他身後的僕人,都垂頭不敢說話。
眾人也提不起說話的興緻,各自找到坐的地方,焦急的等待著去膳房檢查的大夫。
「什麼?怎麼會是他們呢?芙蓉城與我青丘狐族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們怎麼會突然做這樣大的動作?」
黃三娘百思不得其解。她還在青丘的時候,芙蓉城並沒有任何的異動,這才過了幾日……
原來,大夫果真發現了些東西。
然而這東西並不是在膳房找到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單隻有太公一人受罪的原因了。
找到東西的地方,卻原來是太公常愛用的一隻精緻的陶罐,裡頭裝了許多新鮮的果子。
那大夫打開陶罐的時候,一陣沁人心脾的香氣,叫眾人都陶醉了。然而,大夫卻視若不聞,伸手撥開擺在上面的一些樹芒和醋栗,從裡頭掏出兩枚拳頭大小的灰褐色的果子。
張睿最開始的時候還真沒有認出這個東西是什麼,只是瞅著有些眼熟,大夫掏出一柄銀質的小刀,在果子表面輕輕一劃。帶著芳香的黃褐色液體,如同剔透的水一樣流淌出來一樣。
竟然是百香果。聞到味道,張睿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沒想到,太公竟然喜歡吃一些熱帶的水果?
「這奇珍果只有芙蓉國能夠培植,每年所出,也不過寥寥數十枚,從無流出,沒想到太公這裡竟然有。不過,大夫,您的意思是這果子有不妥?恕我見識淺薄,不知,是這果子本身的原因,還是有人從中作梗?」
黃三娘說出來的名稱,卻和張睿所知道的不同。
「這果子之所以稀少之所以珍貴,正因為它不僅口感上佳,香氣襲人,並且是一種慢性的毒藥。服用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叫人血氣凝滯,行動遲緩,附加身體虛寒,記憶不振。想來,最初發病的時候,你們只把他當做一般的,老年人癥狀?可你們也不想想,太公好歹是度過了數次天劫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
「竟然是這樣子,難怪,外人很少能夠得到它,那麼這兩枚奇珍果的來歷就很可疑了。」
黃三娘思忖著大夫的話,又想到青丘國甚至夜叉國境內都從不見這奇珍果的蹤跡,想來是因為它這奇效,才被芙蓉城禁止外流了。
殺人於無形!就連太公這樣修為高深的妖怪,都被他無聲無息的傷害至此。
望著躺在淺黃色綉萬字的床榻上的太公,黃三娘有些不寒而慄,對芙蓉城升起深深的戒備。
「我是看在你們和赤霞有舊的份上,才給太公看看,如今源頭也找到了,這治療的辦法我也沒有,某就暫且告退了。」
大夫不願意攤這渾水,燕赤霞和皇甫公子也不願意去為難他這個事外之人。
送走大夫,黃府公子和嬌娜的情緒都很低落。
雖然找到了太公的病因,可是,沒有治療的手段,又有何用?
「你們先別著急,我這就給大哥去信,叫他去芙蓉城那邊去打聽打聽,這無比珍貴的奇珍果,如何會到了太公的手裡。你們也下去問問太公的僕人,這奇珍果到底是如何得來的。」
黃三娘想不通,是誰這麼費盡心思的想要害太公呢:「不過,這治療的方法,看來只能找芙蓉城了。」
大夫的本事,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然而,這麼厲害的大夫去,絲毫奈何不了這奇珍果,可見這奇珍果的威力。
「只要能夠叫太公脫離險境,我們這些做孫兒的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皇甫公子作為太公的唯一繼承人,在太公倒下之後,整個皇甫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因此他可以代表太公、代表皇甫家做這樣的承諾。
「我胡家也願意勉力為他做一件事。」
沒有經過胡逡的同意,嬌娜這樣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黃三娘喜道。
都等不及他們離開皇甫家,皇甫公子命令堂中的兩個僕人準備文房四寶。
黃三娘用一手瘦金體給她大哥寫了一封求助的信,列明了皇甫家和胡家能夠答應的條件,並且在最後著重表示了小狐狸對她的救命之恩。然後當場就讓胡家的僕人把這封信送回青丘。
之後的日子沒有想象中的平靜,眾人一面等待來自青丘的消息,一面進入密鼓的安排出行——既然只有芙蓉城能救,那就趕緊把人送到芙蓉城去。
因為皇甫家的事情,燕赤霞和黃三娘,整日里忙得像個陀螺一樣,張睿就沒有繼續摻和,倒是和馬驥的關係日漸親密起來。
這一日,張睿在馬驥的府上,竟然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兒了,所以,在看到那個亭亭玉立,端坐在花桌邊上的少女的時候,張睿有些膽怯,不敢上前相認。
「既然來了,為何做出這樣膽小的形狀?」
少女開口,嗓音清甜。
她身邊坐著的,正是曾經和張睿他們一道去夜叉國的芍藥。
「這不是許久不見了嗎?如今你也長大了。」
張睿感嘆一句。
「你們今天來到這裡見龍女和馬驥是為什麼事兒?若是有我能夠幫忙的地方,一定提出來呀!」
「我們和你客氣做什麼?都是自己人。」在芍藥笑著婉拒的時候,牡丹皺著眉頭反問道。
「這件事情,或許真要落在你身上。」牡丹略一思索,便覺得這樣比她原先的設想省事。
「哦?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事兒說來我先聽聽。」
張睿猜應該和芙蓉城有些關係,畢竟,當初芍藥去的就是芙蓉城,而他們離開的時候芍藥並沒有走。
「雖然大家說起芙蓉城都覺得是個頂厲害的角色,然而芙蓉城已經有許久不曾有什麼發展了。如今我二人接了任務前來,就是想為芙蓉城某一個出路。」
說這話的是芍藥。
雖然牡丹看著,和張睿很不客氣,但事實上在對外人的時候,她沒有芍藥那樣的氣魄。
這也是經歷所決定的。
畢竟芍藥經歷過婚變,經歷過在外奔波自己打拚的歲月。而牡丹,雖然也同樣生活在外頭,可是她的姐妹們把她照顧得很好。
張睿垂眸,側耳傾聽。
見張睿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芍藥便繼續道:「世人都道芙蓉城儘是花木妖精,擅長丹藥。然而,這些年,芙蓉城雖然努力在突破,卻並不如人類修士那樣有天賦,進展也極其有限……」
說到這裡,芍藥一聲嘆息。
「那你們這次來是想……要我給你引薦一下人類修士?可你們來找馬驥和龍女是為什麼?」
張睿覺得這一點叫人想不通。
「也並不是。我們雖然想要跟人類修士學習,可是也知道,敝帚自珍。連芙蓉城都把手裡的這點兒寶貝攥得緊緊的,更何況其他人呢?而且我們只是初入芙蓉城,算不得什麼得用的角色,哪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啊!」
和牡丹交換了一下眼神,芍藥定了定神,終於把來到這裡的目的說明了。「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我們只是想要在人類的地界上,合法的開一些,丹藥鋪子,一方面將芙蓉城用不盡的丹藥出售了,另一方面也能夠緊跟著人類修士的潮流,知道他們的思想動向……」
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可這就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東西了。
倒確實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芍藥著重強調了「合法地開設」。
得了張睿的准信兒,芍藥喜笑顏開。
第二日張睿就把,君山縣能夠開個藥房的位置,都給找了出來。
芍藥和牡丹過目之後,選定了一處離西山近的地方,反正他們走的是品牌,位置反倒是其次了。
為什麼要選在西山?這是張睿和馬驥的功勞。
因為他們宣揚「多讀書、學做人」的觀點,許多妖精,都以名士自居。不願意再提及也不願再做往日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舉動。
雖然他們算不上全然的好人,然而在很多地方,顯得坦蕩。和這樣的妖怪相交,她們也放心。
選定了地方,她們很快找人把藥房裝修起來,張睿在裝修完的那天就給他們拿出孔生申批下來的文書。
這可不就是合法有效嗎?
「只有一點,你這裡千萬千萬不能賣一些違法亂紀的東西,你看這裡都給你列明了。」
張睿指著那個授權文書,果然下面寫了一些,譬如毒藥,譬如禁藥,都是不允許私下買賣的。
「這個是自然。我們守規矩。」
這藥店雖然位置偏僻,但由於有奇效,很快就聞名遐邇了。
因為這藥店里西山近,張睿便在拜訪馬驥的時候,時而會在這裡駐足。
許多人都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藥店里售的都是丹藥散劑,還有一些珍貴的原材料。
雖然這裡每日的消耗很多,可張睿從來沒有看到有人給他們送過貨,私下裡猜想,芍藥或者牡丹肯定有一個人,會煉製丹藥,否則,她們不會有那麼多的庫存和現貨。
來這裡的除了普通凡人,也有很多妖怪。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倒不大把這兩個花妖放在眼裡,畢竟都是修為一般的女子,修鍊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在西山簡直可以墊底。
然而,等有人偶然試用了這裡的藥材之後,就有許多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這藥店不僅門庭若市,還有許多宵小,想打她的主意。
倒是因為有張睿和馬驥坐鎮,這西山的妖怪一個個都奉公守法,反倒有一些見義勇為的人,還幫著她們驅趕一些越界的妖怪。
直到這個時候,張睿才明白,芍藥的拜託說的是什麼。
不過這於他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這山下又發生了搶奪事件。也不知道那山外頭的妖怪,怎麼回事。都說明白了不要做有失體面的事情,他們卻依舊故我。」
馬驥的書房裡,有許多文藝的妖怪,他們一邊談風花雪月,一邊也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不,就有一個剛從山下上來的黃鼠狼,說丹藥鋪子又有人過去了,好像是幾隻狐狸,一個個身上臭得很。
「這是這個月的第幾回了,每天都來,每天都被打回去,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另外一個,有露著兩隻牛角的妖怪,一邊大口喝著馬驥這裡的茶水,一邊不滿地嘟囔著。
不過他顯然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那些上門來鬧事的人,不都被打回去了嗎?
是的,是被打回去。
這裡可是西山,是龍女和馬驥罩著的地方,是妖精的大本營,而被欺負的女士,還是城隍爺的故友。
張睿在這種宴飲的時候跟他們說過很多次,叫他們稍微照料一下那一間丹藥鋪子和兩個老闆娘,果然他們都記在心上了。
於是,眾人也只是把黃鼠狼的那句話,當成一個日常的八卦,很快就忘記了。
然而等張睿下山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丹藥鋪子竟然掛上了,今日歇業的,木牌子。
敲了很久的門,可是,沒有人應聲。
難不成真的出什麼事兒了?
因為這裡位置偏僻,周圍也沒什麼,生意人家。張睿看了許久,也問了幾個路過的人,都說不清楚。
罷了,我一向不是自詡為君子。
因為和一群老中青文青在一起久了,張睿也情不自禁地開始給自己貼標籤。
然而緊急情況下,就可以發現,他的本性難改。
門口的關帝同意張睿進去,張睿便用眼睛掃了掃,裡頭竟然一團凌亂,一些擱著藥材的小抽屜都被抽出來了,炮製的藥材散落一地,平時擺放單要的貨架子上,竟然已經空空蕩蕩了。
「是有誰來過這裡?什麼樣子的?」
張睿叫人把在馬驥家裡說八卦的那個妖怪找過來,向他打聽清楚。
「我就聞著像狐狸,可我倒也沒太見過這幾個人,面貌是很年輕的。有一個極其漂亮。」
可惜這時候,描述人相貌的辭彙頗為平乏,也沒有什麼參照物,他說了半天,張睿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是知道是狐狸做的,張睿心裡,也,稍微有一些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