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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嬌娜

  張睿沒有想到芍藥竟然就住在朱舉人家隔壁,兩家竟然只隔一戶人家。朱舉人彷彿沒有看到張睿的探望,他走到門口,理了理衣裳,抬手敲門。


  「來了。」有人應道,「誒喲,姑爺來了。」原來是一個老太太,她身材高壯,十分健碩。見到朱舉人,她笑著把三人迎進去,邊走邊用眼睛打量張睿和孔生,問道:「這就是松溪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老婆子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俊俏的公子呢!」


  「嬸子過譽了。您看我身邊的這兩位都比我好多了。」張睿臉皮薄,還是第一次被陌生人這麼直白地誇獎呢!老太太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不住地用關懷的眼睛看張睿。


  這房子和朱舉人一家住的房子是一樣的規格,只是家裡沒什麼人跡。走了半天只看到兩個和老太太差不多年紀的婆子。一路走到朱舉人書房位置對應的房間處,就看到一個紅裝少婦人伏案書寫,樣子都和朱舉人有幾分相似。


  「姑娘,您看看誰來了!」老太太推門而入,高聲笑說。那小婦人果然抬頭,一看卻正是許久不見的芍藥。「松溪,你怎麼來了?孔公子也來了,快請進來坐。」頓了一下,「你也進來吧!」


  朱舉人卻膽怯了,支支吾吾地找理由走了。不過好在他一路已經把要請求張睿做的事情跟張睿交代好了。見他實在可憐,臨了張睿給他一個眼神示意,表示會好好給他說情的。


  朱舉人走了,芍藥也放鬆了。她將張睿二人放置好,還貼心地吩咐老太太給二人上君山銀針。


  「沒想到喜慶的時候你不來,這尷尬萬分之時你卻巴巴來了……是他找你來說項的嗎?」芍藥寒暄過後,開門見山地說起了張睿心頭之事。


  「我看剛才路過的園子里有些桅子開得濃烈,你們先談著,我去看看。」孔生見她要談一些私密的事情,趕忙找借口出門去。於是張睿和芍藥有了私人空間可以暢談。


  「那時候正好出門在外,回來的時候朱三已經等了好久了,原先他言詞閃爍,我還疑惑呢,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惹不是朱舉人親口承認,張睿無法想象那麼濃情蜜意的兩個人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你連娘子都沒有一個,哪裡知道其中三味呢。我若不是親身體會,也無法想象一些瑣事會有這麼大的影響,會造成這麼大的後果……你說人的心思怎麼會這麼複雜呢,有什麼事為什麼不能直接說,一定要在存在心裡,反覆琢磨,越想越深……以致矛盾不可調和……」芍藥說起來表情並不十分痛苦,恬靜美艷的臉上反而寫滿困惑。


  「為了所謂的禮義廉恥吧。」張睿不知該如何接話,想了半天才這樣說道。索性芍藥並非想聽他如何建議,反倒只是想傾訴。


  「不管是為了什麼,總算是撕破了臉皮,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老太太奉茶上來了,站在芍藥身側像一個堅實的保護者。


  芍藥卻沒有打斷她,顯得十分認同。張睿在心裡嘆氣,這哪裡是簡單的矛盾呢,分明已經是劍撥弩張了。平常人家過日子和和氣氣的,等閑不說半句重話,他家媳婦和老太太雖然都是性格要強的人,也從來沒紅了臉,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家庭的和諧唄。都是要過一輩子的人,沒的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壞了情誼。


  「我聽朱兄說得雲里霧裡,鬧不明白,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若是方便,可願意和我說說。我雖然不一定知道道理,卻也能憑生活經驗給你提一些建議。」張睿十分誠心,他深知這種對抗的情緒,在婚姻家庭中的負面影響,他將芍藥她們帶出來,總要對她們負責呀。


  芍藥聞言,先是望了一下老太太,老太太思索片刻,點點頭道:「松溪公子總歸是要知道的,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姑娘如今也沒有知心人,不如何他說說,聽聽他的看法吧。」她們雖然是竊竊私語,奈何張睿耳力夠好,這聲音於他和在不在耳旁說效果一樣。


  芍藥竟然聽話。她將張睿拉到身邊坐下,同他說道:「當初我和盈袖成親時,其實就埋下了禍根。我從小在畫壁里長大,對人倫世故半點不通。當時我還奇怪呢,明明我倆已經成過親了,為什麼還要再辦一場。從沒想過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時候剛出來,喜宴的安排都多虧了你和龍潭。因著我們十幾個女子,對外界不甚了解,還不大敢隨意出門,於是盈袖和他爹娘商量了,將筵席定在寺里,親朋都到這邊來觀禮……」芍藥說著,臉上又浮現出屬於沉浸在愛情中的少女的嬌羞。


  「這不是很好嗎?有什麼不妥?」


  回憶被打斷,芍藥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是呀,多好呀。你儂我儂,忒煞情多……可是,這體貼的行為,終究是和世俗禮教不合呀。所有的美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碰就散了……」


  「不會呀,當初朱兄進京趕考,你在君山侍奉雙親,沒聽他們說過什麼不滿的話呀。」那時候朱舉人和孟龍潭走了,張睿還時不時去寺里看看朱家二老和花妖們。猶記得芍藥那時,雖然家裡有老人,卻因為家徒四壁,沒有進項,只能拼了命地經營那幾間鋪子,短短數月,就有了不小的名聲呢。


  「那不過是因為波瀾未起。」芍藥目光冷凝起來,「他老朱家到盈袖這一代,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辛苦供養他長大,為的什麼?不就是讓他出人頭地,升官發財嗎?如今一朝換了天地,他們的身份高了,難免眼界就高了。我一個沒有背景和根基的花妖,身份就是大不妥,更何況桀驁不馴、不服管教,迷惑了盈袖讓他為我做了那麼多錯事……哦,對了,當初還整日拋頭露面,簡直……不知廉恥……」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一句地吐出來,彷彿要將它們一口一口咬碎。


  「怎麼會,怎麼就到了這般田地了……」明明朱家父母先前還是挺和氣挺斯文守禮的老人呀。「那你如今這樣搬出來是為了什麼?以後又有什麼打算呢?難道就這樣分開了?」


  「他們如今地位高了,出門會的都是貴客,自然心思活絡了。」芍藥沒有明說,彷彿難以啟齒。老太太見此,主動站出來說道:「松溪公子,你不知道,那朱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他們見姑娘隻身一人在此,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就動了心思。有一位大人很是欣賞姑爺,正巧他家裡有一位小小姐,正值芳齡,一眼就瞧中了姑爺。那家人也是有頭臉的人物,如何能做小呢?於是攛掇著老太太,要她找了理由將小姐休棄了……」


  「難道老太太真這麼做了?朱兄也同意了?」張睿不敢置信,這分明就是過河拆橋,算盤打得真精!


  「姑爺愛重小姐,如何能同意。老太太正因為姑爺屢次傾向小姐,擔心他會反對,於是趁著姑爺到長安辦差的日子,將小姐……」


  「簡直無恥……」張睿罵道。


  「不過,他們真是小瞧了我芍藥。」芍藥怒髮衝冠,粉腮脹紅,雙目卻冷靜清明,有幾分鳶尾的樣子:「我芍藥可不是人跟磋磨的人。她不就是想讓我羞憤離去嗎?我偏不,她以為我真是個沒頭腦的妖精?你母親老早就教過我們,錢財不露白,最親近的人也要留有些餘地……好在我信了她的話,手頭的銀子被搜刮乾淨了,卻不至於流落街頭,還能在他隔壁每日隔應她……」她笑得恣意,彷彿十分痛快。


  沒想到張母的想法如此超前。張睿感嘆,古人的經驗智慧不容小覷呀。


  「不過,我怎麼聽朱兄和你說的不是一個版本呢?他同我說,他娘是因為子嗣的問題,才和你鬧了矛盾的。如今你們婆媳兩個鬧大戰,他夾在中間很是為難呢。」


  「婆媳大戰?這倒是很貼切。不過他就是個獃子,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哈哈,我成日里傷心落淚他卻連原因都不知道,還來找我做什麼呢?反正他爹娘說什麼都比我管用。我也不想見他,不想聽他說話了。你轉告他,我和他娘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水火不容,斷沒有迴轉的餘地了。他若是真心愛我,就好好做個選擇吧。」


  張睿和孔生一起出了門,心情沉重。芍藥說的話,即便是現代人的他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朱舉人那種嚴謹自持的人呢。這二人難道註定了難以有好結果嗎?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松溪你眉頭鎖那麼緊,就像個小老頭。還是順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情,我這個局內人都看不透,更何況你這個局外人呢。」孔生安慰他。張睿正要說話,卻聽到殺豬一般的慘叫。


  「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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