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

  兩人住進了街對面的另一個旅館,挑了走廊深處的兩間房。


  林珀一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房中央柔軟的大床上,第一次飲用藥水,她對副作用帶來的身體酸痛感到有些不適,但是在亞度尼斯面前卻半點不敢表現出來。


  因為怕信號被卡達爾人捕捉,他們的通訊器必須關閉,如同一塊廢鐵。林珀將通訊器丟在一邊,在床上靜靜趴了會兒,打起精神起身去洗了個澡,穿著旅館的浴袍躺在床上看節目。


  看著看著,眼睛漸漸合了起來,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夜,突然傳來輕輕的叩門聲。聲音不大,在寂靜的深夜回蕩,顯得有幾分詭異。林珀猛地驚醒,抬頭看了眼時間,晚上三點,這個時候來的人要不是亞度尼斯就是卡達爾人。


  她拿起能量槍,光著腳走到門前向外看,什麼都沒有。思量了一會兒,將槍藏在身後,單手打開了房門,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一下躥了進來。


  對方的力道是如此之大,林珀被霸道地被推著壓在牆上,槍口對上黑影的腦袋,幾乎在同時房門咔噔一聲落了鎖。


  亞度尼斯無視了頂著他腦袋的能量槍,看著林珀穿的浴袍,有些無奈,「你以為我們是來度假的?」


  林珀,「???」,之前分開的時候,明明是你讓自己好好休息的啊!

  亞度尼斯鬆開林珀,快步走到窗邊,將窗帘扯開一條縫隙。林珀疑惑地跟上去,隨著亞度尼斯的視線看了過去。這個時間點,對面的旅館只零星的亮了幾盞燈。


  「我要去對面一趟,要是回不來,你一個人偷偷逃回去,跟你父親說「刺鳥」已死。」,亞度尼斯轉過頭,看見林珀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安,於是又強調了一遍,「知道嗎?」


  「是,長官!」,話雖如此,但是林珀完全不知道如果亞度尼斯不在了她該怎麼辦,第一次執行任務,第一次來到敵國,第一次實戰偽裝,她忍不住擔憂地抓住了亞度尼斯的袖子,「你可一定要安全回來啊。」


  亞度尼斯看著她抓著袖子的手,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嘴角,打開窗戶,潛入了黑夜。


  粗糙的布料劃過指尖,瞬息間,舉起的手間只剩空蕩蕩的空氣。林珀緊張地舔舔唇,瞪大眼睛注視著外頭無邊無際的黑幕。


  光線對視力可見範圍有些影響,林珀集中精神才能捕捉到高速運動的亞度尼斯。他如同鬼魅般與黑夜融為一體,沿著幾乎沒有著力點的牆壁爬上了對面旅館的二樓。


  林珀看了眼時間,開始默數。


  五分鐘過去,亞都尼斯沒有出來;十分鐘過去,亞度尼斯仍然沒有出來;十二分鐘的時候,砰地一聲巨響,一道黑影躥了出來,幾乎在同時,對面亮起了燈。很快,大半個旅館的燈都亮了起來,她能清晰地聽見對面嘈雜的聲音,有人說:「該死,讓他跑了。」


  因為害怕有尾巴,亞度尼斯沒有選擇原路返回,他隱藏在黑夜中,不知去向。林珀不敢地張望,拉上窗帘,關了燈,走到床邊坐下。


  凌晨三點半,卻半分睡意都沒有,林珀腦子亂成一團,是該出去找亞度尼斯還是坐在這裡等?終於在一個小時之後,房門又被敲響。這次林珀注意到敲門的頻率與第一次是一樣的,跟亞度尼斯那天在對面旅館,手指敲擊櫃檯的頻率也是一樣的。


  她急忙躥過去,打開門。亞度尼斯的額發全都垂落下來,這是第一次,林珀覺得亞度尼斯挺直的腰板彎了一些。


  他走進來反手帶上門,一隻手撐在門板上,微微喘息。


  「你受傷了嗎?我聽見了槍聲。」,林珀眼神掃了掃,沒有看見亞度尼斯身上有血跡。


  亞度尼斯走到沙發旁,猛地坐了下去,「打偏了。帶著他們溜了很久有些累了。」


  林珀指了指床,「你去床上睡吧,我坐在這裡警戒。」


  亞度尼斯原本是怕林珀擔心,特意來告知她一聲。但是剛剛擺脫那幫傢伙真的頗費了一番力氣。現在這種情形,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來,兩個人待在一起確實安全方便一些。想到這些,他也不推辭,現在恢復體力是當務之急。


  好在,兩人擔心的場景沒有發生,他們平安地渡過了一晚。天亮時,亞度尼斯準時地睜開了眼。


  林珀精神高度集中,眼睛立馬看了過去。


  亞度尼斯扯了扯衣角,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條,「那個房間是常用的接頭的地方,我想要是刺鳥出事了,他一定會給我留下些什麼。」


  林珀走過去,紙條上寫著「長豐大街101號」


  「可是你被人埋伏了,這個紙條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假的。」,經過昨晚,林珀也變得警惕起來。


  亞度尼斯點點頭,將紙條放在眼前,「是他的字跡……我們必須去一趟。」


  他們不知道刺鳥是已經投誠還是逃走了,如果他逃走了,這張紙條又確實是他放在旅店房間,並且偏偏沒被埋伏的卡達爾人發現。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他們也要去一趟。


  長豐大街101號不是私人住宅,而是一間夜總會。位於偏僻郊區的地下,足以想象會有多麼混亂。兩人站在入口,猶豫了。但是如此隱蔽而混亂的地方確實會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間諜選擇的藏身之所。


  林珀知道亞度尼斯在猶豫什麼,兩個成年的卡達爾人來這種地方,無非就是為了尋歡作樂。亞度尼斯長這麼大,肯定還沒來過這種地方,他是在思考該怎麼表現的像一個常來夜總會的人,從而不讓人注意起疑。


  林珀想自己也算是去過幾次酒吧,上前撞了撞亞度尼斯的肩膀,「跟我來,我有經驗。」


  亞度尼斯一臉震驚地看著林珀,咬了咬牙,沒說話。


  兩人走入地下,頓時被五顏六色的燈給閃了眼,林珀忍不住抬手遮了下眼睛,就引來亞度尼斯的一個瞪視,「不是說常來么?」


  林珀打著哈哈,「這不是結婚了,修身養性么,來的少,來的少!」


  林珀為了充場面,流里流氣地吹了個口哨,「大哥,我看這裡真不錯,看看那幫妞,正點!」


  亞度尼斯面部緊繃的肌肉抖了抖,不理會林珀一個人的自導自演,徑自走到吧台坐下,「你們這裡有叫卡薩的么?」


  卡薩是刺鳥常用的身份之一,他不確定刺鳥在這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調酒的是個三角眼的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嗑藥了,半張臉的人皮被底下隆起的的外角質頂的脫落下來,小如黑豆的眼珠子在眼眶裡四處打轉,十分瘮人。


  林珀可沒亞度尼斯這種面不改色直視的勇氣,撇開頭,打量舞池。


  對方一張嘴,黏液就從嘴角滑落,有幾滴還順著歪歪扭扭的下巴滴進了酒里。


  亞度尼斯皺著眉看他將酒杯推到自己面前,嘿嘿地笑,噴出一股腐敗的臭蟲味,「帥哥,今晚干一炮,這酒我請了。」


  要不是在執行任務,亞度尼斯絕對一拳打過去,但此刻他只能帶著酒吧常客般的笑容,言語曖昧地拒絕,「不了,我喜歡胸大的。」


  林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不愧是亞度尼斯啊,這偽裝術才叫一等一。


  他話音剛落,旁邊坐的胸大的卡達爾妹子就貼了過來,大胸直接貼在亞度尼斯的手臂上撩騷,「不用說那麼大聲,想約就直接跟我說,我最討厭你們這幫欲擒故縱的。」


  林珀十分想笑,手指掐著大腿,忍住了。舞池中間是群魔亂舞的人群,有人形的,有蟲態的,也有半人半蟲的。


  卡達爾人一直被帝國人認為是未完全進化的垃圾,他們屈從本能,而不懂克制。眼前混亂的人群中就夾雜著不顧場合交/媾的蟲子。


  場面太過辣眼睛,林珀只好抬頭去看舞池上方的光屏,上面放著不知所謂的MV。


  身旁的大胸美女給亞度尼斯拿了杯酒,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在他肩膀游移,「帥哥,你找卡薩啊?」


  亞度尼斯一聽有戲,忍住了推開她的動作,「你認識?」


  「你找那個混球幹什麼?騙老娘陪他睡了幾天,一分錢也不肯給我。」,她把下巴放在亞度尼斯肩膀上,有些嬌嗔的說,「他要是能長你這樣,我倒貼錢也願意啊。」


  林珀豎著耳朵聽,眼前的光屏突然變換了畫面,緊急插播了一條新聞。但是酒吧的音樂未停,林珀只能從畫面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寬闊的廣場上密密麻麻跪了一大堆人,正中央的花架上躺了一個穿著卡達爾黑色軍服的人,鏡頭推進,她皺起了眉頭,卡達爾人的皇帝瑞恩?!

  從人群的盡頭走來一個穿著紅斗篷的年輕人,他雙眼赤紅,眼尾長出紅色的毛髮,這是皇族獸化的特徵。


  他一路走到花架旁,斗篷一揮,將瑞恩的身體完完全全的蓋住,與此同時,所有跪著的人都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叫喚著什麼。


  什麼情況?瑞恩死了?!要知道瑞恩一直以來就是卡達爾主張和平的領頭人,卡達爾這幫沒有理智的瘋子,都靠他,才能跟帝國維持如履薄冰的和平。但就在此時他死了?!


  林珀懵逼了,她四處掃視,想看看有沒有人跟她一樣注意到了新聞。這一掃視突然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亞度尼斯見對方磨磨蹭蹭就是不願意說,下狠心接過了她的酒,「帶我找他,我幫他雙倍給你錢。」


  蟲族Beta的眼睛劇烈地睜閉,這是她這種蟲子示愛的方式,「那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了。」,說話間,手就覆上了亞度尼斯的胸膛。


  林珀扭過頭的時候,亞度尼斯舉起杯子正要喝,她心頭一跳,伸出手一把將杯子打翻,另一隻手拖著亞度尼斯的衣服,將他扯了過來。


  變化就發生在瞬息之間,女Beta鮮紅的指甲猛地暴漲,變成鋒利的骨刀,要不是林珀及時將他拉開,此刻他的胸膛恐怕已經被開了好幾個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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