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如果我想做壞事
科技進步使得警方辦案工具也有很大的提升，這兩個假人是最新產品，最大程度模擬了真人的肌肉和骨骼。而此時，假人大腿切口處，露出森森白骨和血肉，讓人禁不住脖子冒涼氣。
韓冬等人望著倒下的假人，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任何話來，連宋培都瞪圓了眼睛，視線反覆在假人和陸凡之間變換。
「做出這東西的人真是天才啊。」陸凡不理驚呆的眾人，有些感慨的說道。
事實上，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會產生這麼大威力，聽韓冬說那兩名保安受傷極重，他便使出了全力想要模仿疑犯的破壞力，想不到竟然把整條腿給切了下來，此時再掂量著手上的紙牌，果然覺得十分趁手，無論重量、大小、韌性還是鋒利程度，都堪稱完美，讓他忍不住要誇獎製作者。
幾名小警員急匆匆跑過去，檢查假人的傷口，果然切口處異常平整，只留有一小塊皮肉連接，分明是被利刃切開的。
韓冬和宋培也上前查看。
宋培吸了一口涼氣，回頭看向陸凡，道：「幸虧小凡你不是那名劫匪，要不然我們的麻煩大了。」
韓冬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國內對於槍支管控還比較成功，一般情況下，警方抓賊時的壓力不大，然而如果匪徒有了這種手段，恐怕比一把手槍更具威脅。
「剛剛實在太快了，看不太清楚，陸凡你能不能慢一點再來一次。」
「行。」
他說完，又把兩張紙牌扔出去。
這一次不追求破壞力，紙牌的速度降低許多，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因為假人已經倒地，紙牌在通道盡頭互相碰了一下，然後又飛了回來。
能看清了以後，視覺衝擊反而更大，除了韓冬之外的幾個人，全都默然不語，顯然一時間還消化不了這種事情。
宋培低頭沉思片刻，說道：「我得回去和專案組的其他人商議一下，我們之前的思路可能要改一改了。」
把疑犯定位為魔術師的想法，之前在警隊內的市場並不大，只是按照慣例，不放過一絲線索，才讓韓冬去魔術師協會求助，因此大家的破案思路都沒有往這個方向靠攏，這時見了陸凡做的現場模擬，都覺得有必要把重心移過來，畢竟其他線索也沒有任何收穫。
陸凡有點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還是不對，萬一疑犯真的只是用了其他什麼小花招，那顯然會把警方帶到溝里去，得不償失。
但是從監控上看，那名劫匪的確十分詭異，連孔文仲都看不出有其他可能。
宋培說道：「小凡，這次真是多虧你了，我回去就打報告，正式的聘請文書很快就會下來，不過專家費不是很多，還請你不要介意。」
陸凡一愣，倒是沒想到還有錢拿，雖然以他現在的身家估計也不會太在乎這點報酬，但誰會嫌錢多。
「哪裡哪裡，為國家做事是本分，怎麼會介意。」那神情分明假的一塌糊塗。
宋培交代了幾句，正準備離開。
陸凡說道：「宋隊，這個……這兩張紙牌能不能讓我先留著，我沒事也琢磨一下，說不定能有線索。」
他純粹是有點愛不釋手，只是把理由說的冠冕堂皇一些。
宋培猶豫了一下，這東西給別人沒什麼用，但放在陸凡手裡，幾乎就是一件大殺器，真要出點什麼事，他也逃脫不了責任，但是又一想，憑這人的能力，估計飛花摘葉皆能傷人，說白了這就是一張鋒利的鐵片而已，非要壓著不放，反倒顯得小氣。
「沒問題，技術部門那邊還有幾張，如果不夠，我再去要。」想到今後還要有倚重陸凡地方，宋培大度的一揮手。
「兩張就夠了。」陸凡滿心歡喜。
陸凡的心思，和宋培想象的不太一樣，這兩張紙牌絕對不是簡單的鐵片而已，製作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為了當成暗器來使用，方才試了一次之後，這種感覺越發明顯，他現在更加確定那名劫匪來歷不凡，雖說卡索也能輕易做到迴旋紙牌，但能不能達到這種水準也很難說，那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卻非要去做個搶劫犯，有點撲朔迷離。
破案的事，終究和他關係不大，雖然做了警方的專業顧問，但也沒什麼義務去抓賊。
宋培匆匆離去。
陸凡正想著事，聽見韓冬喊了他一聲。
一回身，手上的紙牌正對著幾個人。
韓冬和幾名警員同時下意識的後退幾步，有些發虛的看著他的手。
陸凡訕訕一笑，把紙牌收起來。
韓冬說道：「這邊的事應該差不多了，該找的線索也都找遍了，不過我的想法和瞿先生一樣，劫匪的目的應該不是錢，如果真是針對瞿家產業的行動，那麼類似的案子恐怕還會發生，陸凡，這幾天要麻煩你保持通訊聯絡，可能隨時會需要你到場。」
陸凡點頭，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也沒什麼可說的。
……
這一整天幾乎就這麼過去了，韓冬很負責的把他送到家的樓下，臨分別時，突然說道：「陸凡，我們現在也算認識了吧，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坐在副駕駛正準備推門下車的陸凡一愣，說道：「請說。」
韓冬握在方向盤上手緊了一緊，嘆了一口氣，道：「你有沒有想過去做一些壞事？」
陸凡小心肝一顫，露出怕怕的神情：「呃，韓警官，你這麼問，我壓力很大啊。」
韓冬呵呵一笑：「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或者這麼問吧，你覺得一個人做不做壞事，是取決於他的想法，還是能力？」
陸凡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韓冬道：「小時候一直說人性本善，當了警察之後，看了太多惡人惡事，想法又變成了人性本惡，甚至有時候一度認為，每個人心裡都在想著做壞事，只不過能力不夠罷了。」
陸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每個職業都會給人帶來心理上的轉變，作為一個警察，韓冬有這種心思很正常，甚至不是什麼壞事。
韓冬又道：「今天的事，對我又有啟發，你和那名匪徒，都有能力做壞事，區別只是在於，他做了，而你沒做，所以，我很好奇，像你們這樣的人，到底心裡平常是怎麼考慮這些問題的？」
陸凡沉默片刻，說道：「老實說，我也沒深刻的想過這個問題，但這恰恰說明，人類具有厭惡犯罪的本能，不是嗎？」
韓冬嘆了一口氣道：「真希望是這樣。」
陸凡道：「其他的不敢斷言，但是一個人做不做壞事，我覺得和能力確實沒有太大關係。」
韓冬轉過頭：「你確定？也許你只是沒想過而已，你敢保證以後都不用這種手段去傷害人嗎？」
陸凡知道她終究還是無法絕對信任自己，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他笑了一笑，說道：「我確定，因為如果我想做壞事，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嗯？」韓冬不解。
陸凡也不解釋，推開車門，下車，徑直往小區門口走去。
韓冬越發疑惑。
直到對方消失在大門裡，也不明白到底他是什麼意思。
然而把眼神收回來時，餘光一撇，整個人卻猛地一震。
陸凡剛剛坐過的副駕駛位上，赫然放著一把手槍。
54式。
韓冬嚇得頭髮都差點豎起來，第一時間伸手去摸自己的槍。
槍套依然扣著，裡面卻空空如也。
神色僵硬在臉上。
她這才明白了陸凡剛才的話。
「如果我想做壞事，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韓冬一臉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