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朋友
陸凡頭疼欲裂，搞了半天，這傢伙還是不肯放過自己。他對於卡索的價值觀感到十分遺憾，什麼又是執念，又是家族的榮耀，這些東西他實在無法理解，話說自己父親死於逃脫魔術后，他也從未想過要去挽回什麼。
不過卡索的意思，他總算明白了，他父親沒能征服華夏，所以這個壯烈的理想就必須由他來完成。
如果事不關己，陸凡倒也衷心希望他能成功，只可惜現在他是卡索道路上的最後一塊絆腳石，兩邊都已經不可能讓步。
陸凡點頭一笑：「那你準備怎麼比？」
卡索道：「咱們就不用搞那些亂七八糟的規則了，你我各露一手絕技，也不需旁人評判，勝負心裡自然清楚。」
陸凡也被激起豪情，笑道：「好，就聽你的，你就表演三仙歸洞了？」
卡索點頭：「不錯。」
陸凡：「請。」
用對手的絕技來折服對手，這的確是一個高招，王寶河在國內身份崇高，三仙歸洞的地位更是早已蓋棺論定，卡索若真能表演出鬼手級別的水準，便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在場之人全都明白這個道理，看向陸凡的眼神里充滿了隱憂。
卡索不再停頓，伸手抄起桌上的碗，舉到空中，問道：「李，要不要檢查一下？」
「不必了。」陸凡搖搖頭。卡索故意從現場取碗，又用肉丸來代替小球，就是為了顯示自己沒有在道具上動手腳。
「好，那便開始了。」
卡索右手持了一根筷子，輕輕把右側碗蓋在桌上，然後右手拿起中間那個肉丸，放到左手的掌心。把合上的瓷碗拿起，左手的肉丸放入，再把左側的碗蓋上左側的肉丸，取過第三個肉丸，湊近左側瓷碗，筷子順勢一指，左手張開，與此同時，喝了一聲：「進！」
左手的肉丸已然消失，他揭開瓷碗，裡面已有兩個肉丸。
合上碗，筷子在中間桌面上橫著虛劃一道，有喊了聲：「過！」
左碗開，肉丸消失，右碗開，三個肉丸。
這是三仙歸洞的標準流程。
卡索波瀾不驚的表演完，沉默片刻，抬起頭，問道：「李，你覺得怎麼樣？」
陸凡心說我能看懂個鬼，他雖然聽過鬼手的大名，也看過幾次三仙歸洞，但從未真正去了解過。
嚴格意義上說，這套手法不能算魔術，而是更加靠近雜技的範疇，陸凡從未想過要當魔術師，小時候和父親學的都是一些有趣而又能夠速成的小魔術，至於這三五十年也未必能練成的三仙歸洞，根本不可能感興趣。
他撇了一眼四周，在場眾人幾乎都比他內行，但一個個神色凝重，孔文仲和魏東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孔文仲道：「卡索，能不能再表演一次。」
卡索看了一眼陸凡，見他沒什麼反應，說道：「好。」
他又從頭做了一次。
事實上，在場的人里，能夠評判這套手法的人，不超過3個，孔文仲算一個，魏東都只能算半個，陸凡更是連半個都算不上，在他眼裡，卡索的表演，和5塊錢門票的雜技團演出，並沒有什麼區別，因此當然給不出什麼評價。
卡索表演完，孔文仲表情凝重，猶豫再三，才長嘆一聲，說道：「卡索，你的手法，的確已經超過了鬼手的巔峰時期，王前輩要把匾給你，也算實至名歸。」
眾人之中，真正能看懂的人並不多，但聽了孔文仲的話，都知道卡索這一場平平淡淡、完全談不上精彩的表演其實難到了極點，大象希聲，大巧不工，甚至曲高和寡。
卡索聽了孔文仲的評價，並沒有多少反應，仍然直直的盯著陸凡，他之前就說過，這場勝負只關兩人的事，不需旁人來評判，他堅持認為陸凡能明白這套手法的高度，然而陸凡顯然沒有多少吃驚的表情，反應平平。
卡索甚至一度心裡有氣，不過很快就平息下來，兩人雖然剛剛認識，卻已經彷彿多年的知己，他堅信以陸凡的為人，不會故意用這種方式，貶低自己的技藝。
「難道我真的哪裡做的不夠好？」卡索自從出道以來，頭一回開始懷疑自己。
可是孔文仲都已經認同了。
卡索清楚這個老人在華夏魔術界的地位，而且他是對手的身份，若非萬不得已，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李，是不是我哪裡表演的不對？」卡索內心依然希望得到陸凡的肯定，見他始終表情淡然，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啊？」陸凡一愣，隨即忙道：「沒有啊，你表演的非常好，孔老都已經表態了，我自然沒有意見。」
卡索對於華夏了如指掌，很清楚儒家文化熏陶出來的謙沖內斂，聽了陸凡近乎敷衍的稱讚，更加確信是自己的表演出了問題。也許正是孔文仲的表態，才讓陸凡更加不好多說什麼。
他正色道：「李，咱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我十分欽佩你的技術和為人，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嗎？」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卡索是什麼人，世界頂級魔術大師，這個圈子裡的人能和他粘上一點邊，就足夠半夜笑醒了，得他主動結交，這種好事猴年馬月才能碰上，陸凡雖說今天大出風頭，但畢竟還遠遠不能和卡索相提並論。
庄妍更加清楚，交到卡索這個朋友，對於陸凡的事業幫助有多大，因此在底下拚命使眼色，要他趕緊答應。
陸凡倒是沒想那麼多，但他對於卡索的能力品性也十分欣賞，因此點頭應是。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陸凡微微頷首。
卡索追問道：「既然是朋友，就應該坦誠相見，你明明不滿意，為什麼不肯如實相告呢？」
陸凡知道自己的態度惹得他誤會，但要他假裝吃驚，卻又沒那份演技，苦笑道：「你誤會了。」
「不，我沒有誤會，我一定哪裡有紕漏，請直言相告。」紅髮少年倔脾氣上來，怎麼都拉不住。
這件事根本無法解釋，陸凡環視四周，看到人們疑惑又期盼的眼神，心知今日之事終究難以善了，把心一橫。
他嘆了口氣：「好吧，卡索，我的朋友，你沒有說錯，我的確有些想法，只是不知道怎麼說，你的表演沒有瑕疵，這一點我沒騙你，不過……不如這樣吧，我表演一下我的三仙歸洞，請你鑒賞一翻，如何？」
……全場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