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帝俊
「老……前輩，能不能給件衣服？」向陽道。
剛成人形，這種感覺很好，不想再變回鳥人了。
忽然一隻大手在岩漿中憑空出現，很野蠻，容不得他生出反應的念頭眼前的場景就變了，那是一片純白的世界，明亮且無邊際。
接著向陽就看到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剎那間，那種在南定荒原生出的親切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很奇怪的是他可以感覺到這男子非常俊美，也能感覺到他的一顰一笑，甚至還能感覺到在這男子平和中有著一股君臨天下的威儀，但卻偏偏看不清他的臉。
「看什麼，還不快拜見陛下？」奎牛道。
奎牛就站在這位男子身旁，他身材魁梧，比這男子要高大的多，但向陽第一眼看到卻是這位男子，因為他獨特的氣質已超越了形體，說是風華絕代也不為過。
「陛下。」向陽下意識跟著念道。
「什麼陛下不陛下的，不過一縷殘魂罷了，千萬年來也只有你與上清道友才會這麼叫吾。」那男子道。
「殘魂？」向陽遲疑道。
「正是，吾知你有許多疑問，乘現在還有點時間自會一一告知於你，小牛不能在這方小世界停留太久了，也該是讓你知道一些事的時候了。」那陛下道。
是的，向陽真的有許多疑問，自己怎麼來到這方世界的，還能不能再回到地球，他又是誰……
這一切的一切，馬上就要揭開迷底了，心中激動難以言喻。
奎牛單膝下跪：「陛下，是臣魯莽了，臣也沒料到天道壓制會這麼厲害，請陛下責罰。」
那陛下擺了擺手：「快起來吧，百萬年來一直寄居於你識海之中，是吾虧欠你太多了。」
「臣惶恐，能得陛下指導是俺小牛榮幸。」
「這裡是小牛的識海，你的靈魂也在其中。」那陛下對向陽道，「吾叫俊，千萬年前……」
「帝俊！」向陽忍不住脫口而出。
他是帝俊，他竟然是帝俊！他不是死了嗎？
那陛下笑道：「看來你那方世界還有吾之傳說。」
向陽心中登時又激起一陣驚濤駭浪，他知道我不是天鍾世界的人，他知道我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是他隱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從沒對人說過，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轉念一想，他既然知道，那是不是也有辦法將自己弄回地球？
急忙問道：「你知道我來自哪裡，有沒辦法讓我回地球？」
「原來你來的地方叫地球。」那陛下，不，帝俊搖頭道，「吾並不知你來自何處，吾只知你肯定是盤古世界之靈魂，要不，混沌鍾也不會將你帶來。」
「混沌鍾？是不是那個布滿裂紋，綉跡斑斑的小鈴鐺？」向陽驚道。
帝俊點頭道：「正是，他就在你靈魂之中，沒想到昔日光彩奪目的混沌鍾如今殘破成這般樣子了。」語氣間有著淡淡失落，也有深深感慨。
震驚！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儘管此前有過這個念頭，但不過是無聊時瞎想罷了。沒想到，那隻破破爛爛，毫不起眼的小鈴鐺竟然真的是混沌鍾。
混沌鍾，傳說中東皇太一的伴生法寶！
這比路邊撿金子，彩票中大獎的概率要低多少？自己這算倒霉還是幸運？
「它在我靈魂中？我怎麼看不到？」向陽依舊不肯置信。
「以你現在的修為如果能看得到那也不叫混沌鍾了。」奎牛插口道。
「混沌鍾善隱匿，若吾猜測不差，你來的那個地球應該是天地元氣極為稀薄的小世界。」帝俊看著向陽說道，「原來他躲到了那裡，難怪眾多強者千萬年來都查不到絲毫下落。」
「陛下，有什麼辦法讓我回到地球？」相比之下向陽更關心這個問題。
帝俊搖頭道：「縱吾全盛之時也無法做到，何況如今只是一縷殘魂。」
「那混沌鍾呢？他能把我帶來也能把我送回去吧？」向陽還是不死心。
「混沌鍾自有空間之道，此處天地元氣略可，等上幾萬年，或者待你修為高了，以自身法力溫養，令其恢復幾分風采，他能夠送你回去，但那也是幾萬年幾千年後的地球了。」
向陽黯然，幾千幾萬年後的地球自己還回去幹嘛？他回地球的執念是因為那裡有老父，有妻女，有兄姐，有親戚朋友，當親友都成了灰，那裡還是家嗎？
「若想回去只能靠你自己……」
向陽眼睛一亮，抬頭看向帝俊。
他繼續說道：「當你突破聖境而成道，就能逆轉時空回到混沌鍾帶你來的時候，如果你願意，回到嬰兒之時，重新活過一世都可以。」
一陣苦笑，陛下，您直說讓我死了這份心得了，破聖成道，看我像是能做到嗎？嗯，破聖成道，都是境界？
帝俊像能看穿他心思一般：「其實，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能令混沌鍾選中自有大機緣，還有吾妖族數千萬年的功德氣運，成道並非全無希望，當年吾與吾弟也只差一絲半毫。」
向陽只當他是安慰之言，靜默了片刻，忽然記起道：「陛下，您……您不是已經……已經……」
生活就像那啥，既然無法反抗那就享受吧。穿越亦是同理，既然無法回去，他便關心起眼前之事。
「已經死了是嗎？」帝俊平靜直言，「吾確實已死，千萬年前妖魔大戰之時便已身隕道消，這隻不過是吾附於洛書上的一縷殘魂罷了。」
「殘魂？妖魔大戰？陛下既懂得浴火訣何不浴火重生？不是巫妖大戰嗎？」向陽疑道。
「殘魂並非元神，亦非靈魂，為天道所不容，說穿了就是一股執念，就像你之執念要回你的地球，吾之執念遲遲不肯消散於天地，是因吾想看到吾妖族復興的那一日。執念永遠也無法變為靈魂，用上一分便要虛弱一分，之所以能保留千萬年是因上清道友之助，但吾之這縷殘魂恐怕也存在不了多久了，當混沌鍾帶你來這方世界之時，天道之下只有吾能感應到，或者說是他故意讓吾感應到的，吾與吾弟太一相伴數千萬年，除卻吾弟，天下只有吾對他最為熟悉，為了捕捉混沌鍾之氣息便已了不少消耗魂力，在南定荒原滅殺定光分身又……」
奎牛屈膝抱拳，面現追悔：「陛下，是臣魯莽，不該招來那叛徒，連累陛下耗費魂力。」
帝俊擺手道：「你吾也相伴了百萬年，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當日滅殺那廝也是借用你身體之力，回到洪荒你還要花不少心力修復。」
奎牛道：「這次來天鍾界，臣的鬥牛九變也有所悟，反倒是臣的造化，回到仙界……仙……」奎牛說到這忽然露出幾分尷尬。
帝俊笑道：「不過名稱而已，洪荒破碎都千萬年了，你已習慣稱為仙界，吾寄居於你識海不與人言，還停留在洪荒時代，這也沒什麼，只是習慣罷了，就像吾還習慣稱吾。」
向陽這才明白，當日滅殺歡喜分身看似雲淡風輕，其實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小，也是，帝俊縱然再強大，如今也只是一縷殘魂。
帝俊轉而對向陽道：「你說的浴火重生，其實是鳳族的重生大法，所謂浴火訣不過是小牛隨口取的。」
奎牛嘿嘿一笑，對向陽擠了擠眼。
向陽暗中豎起中指，你丫的，不靠譜的人做什麼都不靠譜啊！
帝俊繼續說道：「當年元鳳入吾太陽星尋修鍊火種，她修行的功法頗為溫和，而太陽星之火卻甚為暴烈，吾妻羲和贈以梧桐樹，她便以鳳族秘法重生大法相謝，這便是你今日得以浴火重生的來由。當時滅殺定光分身後吾之殘魂極為疲憊，隨時都會沉睡，那時吾便感應到你會有一場大劫，所以便以太陽真火訣之總綱與重生大法讓小牛代為傳授，果然，這重生大法還真救了你一命。」
「沉睡，太陽真火訣，重生大法？難怪。」向陽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
「是的，寄居小牛識海吾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不如此，這縷殘魂也保存不到現在。「帝俊說道，」看來你早已知道這是一篇殘缺的功法了，能以幾句總綱修到如此地步，雖然，雖然……也算是有大造化之妖。」
向陽自然明白他沒說的部分是指自己資質太差，可是他為什麼總提機緣呢，剛才還說什麼千萬的妖族功德氣運？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鳳族的重生大法即使放眼數千萬上億年的修行歷史中無疑也是最頂尖的，可他資質實在太差，縱然如今浴火重生血脈有所提高，但在這個曾君臨洪荒三千多萬年的妖帝陛下眼中，依然只能用一個差字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