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鍾現狀
當下，向陽就地蹲下，運轉起上清仙訣，氣海中滾滾妖氣化為熱浪湧向各條經脈。
妖語術還有個核心技術，要在發聲部位改造或創造一個與人類相似的聲帶。
與妖語術相比，妖力外放根本就沒有絲毫技術含量，只要逐個打通肢體經脈即可化氣為力，妖氣夠了，自然水到渠成，沒有靈智的妖獸靠蠻力都能做到。
半刻鐘后，向陽身上盪出一陣微弱的妖氣，龜、鸛二妖同時展顏，皆知，成了！
朱鸛賀道：「恭喜小烏鴉了，現在你才算是真正的妖。」
向陽一怔，轉念一想便也明白，妖，自然要有妖的特徵，妖氣就相當於妖的身份證，連忙謙虛道：「哪裡比得上鸛姐？」
轉而又對龜老一躬，恭聲道，「勞煩龜老這一個月來費心生火。」
龜老右手虛抬一止，道：「不用多禮，舉手之勞罷了，況且觀你修鍊我也有所得。」
向陽卻鄭重地垂首到地，道：「我聽說過了，龜老平日很少出水府，為給我生火卻從不間斷，半個月前，那天下了大半天的雨，傍晚我只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龜老卻在等候，龜老大恩，向陽銘記於心！」
「向陽……向陽。」龜老輕輕念了兩遍，笑道，「嚮往太陽，這名字不錯，有意思……」
朱鸛也誇張地叫道：「向陽，你的名字叫向陽？哇，你的名字真好聽！」
「鸛姐取笑了。」向陽呵呵一笑，又對龜老道，「向陽初涉修行，許多修行界之事毫無頭緒，望龜老解惑。」
「毫無頭緒？傳你……」龜老眼神古怪地在向陽身上轉了轉，眼角餘光瞄見朱鸛，又改口道，「有什麼問題？你說，老頭子我不定知道太多，但多活了些年頭，還是聽說過一些事。」
「我聽說這個世界叫天鍾世界，還聽說過寧州、定洲、南州，這三個州有多少人，我們妖族又有多少，整個天鍾世界有又是什麼情況？」向陽拋出一連串問題便靜待回答。
「呵呵，你這問題可不好答啊，我只能大致跟你講講。」龜老饒有興趣地看著向陽，了不起的功法，還會寫字，卻似乎對這個世界真的一無所知，但見他眼神清明，決非偽做，便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先從我們雙豹峰說起吧，我們雙豹峰屬於南州，但這裡卻是定州廣成宗的勢力範圍，廣成宗知道嗎？是定州人族最大的道教宗門，也是整個天鍾世界數得上號的大宗門。寧州的定光佛宗，南州的嚴法佛宗都是佛教宗門，跟廣成道宗一樣，也是大宗門。這三州大小也差不多，每州方圓近千億里，人族凡人約兆億，好像這三州在天鍾世界還是比較小的……」
向陽暗暗咋舌，方圓千億里，人口兆億，還是比較小的！心中飛快換算了一下，大約每個州就是地球總面積的十倍，人口十幾倍……
龜老接著說道：「天鍾世界共有十三個州部，每州都有一個大宗門，嗯，對了，聽說中州還不止一個。此外，茫茫南海之上還有個天海閣，再遠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十三州部都是人族的地盤……」
「那我們妖族呢，妖族就沒有自己的地盤嗎？」向陽忍不住插口問道。
「妖族，我們妖族哪有地盤？南海龍王倒是佔了海底好大地方，但事事都要仰仗人族鼻息，那能算自己的地盤嗎……」龜老說到這，眼裡露出一抹苦澀，似乎喚醒了遙遠的往事。
向陽與朱鸛相顧茫然，卻都不敢出聲打攪。
龜老沉默了一會，從回憶中回神，自嘲道：「老了，總想起過去的事，剛才說到哪了？」
「說到南海龍王了」朱鸛道。
「南海也是人族的。」龜老道，「雙豹峰才是我們妖族的地盤……」
龜老見二妖一臉疑惑，笑了笑，只是嘴角更多了幾分無奈，進而解釋道：「我們妖族的地盤就是在人族看不到，不屑一顧的地方，我們只能躲起來，遠遠的躲著人族修行者，天下無數個像雙豹峰這樣的地方才是我們妖族的地盤。」
朱鸛也露出濃濃失落，她從小就知道人族很強大，很危險，龜老的話很直觀的體現出妖族的悲哀，做為一個族群中的一員，誰不希望自己種族強大，自己可以挺起胸膛做妖？但現實卻是妖族只能躲在人族陰影下苟延殘喘。
向陽聽過小狐狸的故事，多少有點心理準備，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我們妖族不是有大水牛王，不是有大牢山嗎？大牢山不是我們妖族的地盤？」
「你也知道大水牛王？」龜老表情微顯驚訝，隨後便肅然起敬，「大水牛王是我們妖族的英雄，傳說他老人家大小數百戰才保住大牢山不被人族攻破。三百年前廣成、定光、文相等六大宗門圍攻大牢山，他老人家以一敵十，仍斬殺了數個仙王、佛王，這才逼迫人族簽下契約，從此不得踏入大牢山。」
以龜老的年齡說起大水牛王，敬稱為他老人家絲毫不顯突兀，似乎這麼稱呼才是理所當然。
壯哉！向陽這一刻心馳神往，出神了片刻方又追問道：「那大牢山不就是我們妖族的地盤嗎？」
「你要這麼說也無不可，但你知道天鍾世界有多大？」龜老反問。
向陽搖頭道：「不知。」
「那你知道大牢山有多大？」龜老這回不等回答便直接說道，「還沒有南定山脈十分一，放在天鍾世界不過滄海一粟罷了，元氣濃郁的也就兩座山頭，巴掌大的地方聚集了十萬妖族，十萬妖族啊！不是十萬凡人！這麼多擠在一起還怎麼修鍊？老頭子有個朋友去過大牢山，他說，那裡早已人滿為患，要不是大水牛王他老人家壓著，恐怕自己早就打起來了……」
向陽心下默然，他曾經在奎牛修鍊療傷時試過，就一點吸不到元氣，天地元氣就像一張大餅，別人多咬一口自己就要少吃一口。
龜老繼續說道：「只有資質極好的妖族天才才會得到特殊關照，安排在那兩座元氣濃郁的山頭修鍊，我那朋友資質並不出眾，在大牢山他呆的地方元氣還不如自己老家，後來只好順著小寧河也去了南海……」
「天才才安排在元氣濃郁的山頭修鍊？」向陽問道，言外之意隱有不平，自己還想著有朝一日也去大牢山修行呢，看來又沒自己這隻普通的小烏鴉什麼事了。
「對，多培養起一些天才，就能多給我們妖族多留下一分希望，大牢山這麼做，狐王谷也是這麼做的，把元氣最好的地方留給天才，如果能多出幾個妖王，我們妖族的日子才會好過點。」龜老本身資質也並不算好，卻十分通情達理地解釋道。
儘管他也知道修行乃逆天爭命，每有寸進都極其艱難，順利渡過天劫更是鳳毛麟角，一口氣便說多出幾個妖王，聽著有點不可思議，但終歸是他對妖族還有幾分美好的希冀罷了。
「狐王谷是什麼地方？」向陽問道。
「聽說是我們妖族一個很古老的聖地，靠近北方雪域，太遠了，老頭子我也不清楚，估計跟大牢山差不多吧，只是聽一個妖族前輩提起過，狐王谷太子花雕王，也是我們妖族英雄。」
「我們有這麼多妖族為什麼不打出去？」朱鸛忽然問道。
「哈哈哈哈……」龜老笑了起來，笑的很激動，許久，方才止住，道，「十萬妖軍就想打出去？就算二十萬，三十萬又如何？你知道人族有多少修行者嗎？遠的不說，就說離我們雙豹峰最近的南定分院就有三萬修行者，像這樣的分院廣成道宗就有八個，此外還有數十個依附在廣成宗之下的小宗門，也就是說一個廣成宗隨隨便便就能召集起十萬修行大軍，如果傾宗之力至少要超過五十萬，更別說人族還有元弩，還有戰陣，我們怎麼打？」
龜老眼神又灰暗了幾分，繼續道，「他們人族自己也斗，搶地盤，搶資源，搶弟子，但對我們妖族卻向來同一個鼻孔出氣，如果我們攻打人族，就會引來無數宗門圍攻。」
「戰陣又是什麼？」向陽問道。元弩倒是好理解，也聽朱鸛說過，戰陣……難道修行者打仗也像凡人那樣列陣廝殺？
「戰陣自然是戰鬥之陣，一般兩、三百個士境組成的戰陣就能力敵一個將境修行者，更厲害的是戰修，人族大小宗門都有戰修隊，只要三、五十個為核心就能達到同樣的戰鬥力。」
這完全顛覆了向陽對修行世界的認知，不是一個高階修行者就能輕鬆滅殺一大群低階的么，三、五十個就能力敵？人族修行者應該是個恐怖的數字吧？他忽然覺得做妖的日子暗淡無光，以前聽小狐狸講述，還有來雙豹峰后聽到的隻言片語，只是籠統的感覺人族強勢，妖族弱勢，此時才清楚的認識到強弱之間差別竟如此巨大。
朱鸛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做為天鍾世界土生土長的小妖，她比向陽更多了一分從骨子裡對人族修行者的畏懼。
似乎意識到這麼直白的分析人、妖形勢對比，會給兩個小妖造成心理陰影，繼而對整個妖族失去希望，龜老又安慰道：「你們也不要太過悲觀，我們妖族還是有希望的。」
「什麼希望？」向陽、朱鸛異口同聲問。
「我們妖族有個古老的傳說，當第二個太陽從天外飛來，就是我們妖族復興之時！」
「真的？」朱鸛眼裡閃出希冀之光。
向陽撇了撇嘴，要騙人你也找個更恰當的理由好嗎？搞得跟預言似的，也就朱鸛這花痴女妖才會信你鬼話。
「當然是真的。」為了增加可信度，龜老換成莊重的口吻說道，「我妖族有血脈尊貴者，當覺醒先祖血脈時偶有聽到這種天道之音。」
「龜老，您聽到過嗎？」朱鸛問道。
「我只是普通的烏龜，跟血脈尊貴哪能扯得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