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 那些充滿惡意的眼神
「你好像不大一樣。」豪爾赫緊盯蘇浩的眼眸，沉聲說道。
蘇浩輕輕一笑，什麼話也沒說。
沉默讓豪爾赫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連眼皮也驟然突突亂跳，恐慌感莫名其妙在胸膛中膨脹。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就在此刻響起。
「傷害來了。」蘇浩輕輕嘆了口氣。
豪爾赫瞪了他一眼，隨即轉首看向大門處，門被推開，兩個神甫跌跌撞撞衝進來。
「大人，快去看看吧！東城區和西城區同時發生三起惡魔事件！」
「放肆！」豪爾赫大喝一聲，「在主的聖光籠罩下，哪有什麼惡魔能夠存在，明天日出之後，舉行一場焚化儀式，一切都會解決！」
他轉頭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蘇浩。
「大師，假如有所線索，望能告之，主會保佑你的。」
看到蘇浩輕輕頷首，他這才示意兩名神甫隨他離開，一會兒功夫，屋中還是只剩下蘇浩一人。
佇立片刻之後，蘇浩走出屋子，回到了後院。
大雪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狂風更是呼嘯，後院中只有兩隻火把點燃，在風中火光顯得岌岌可危。
哈里伯爵還跪坐在伯爵夫人屍體的身邊，沉默哀泣。
伯爵夫人屍體上已經蓋上了一塊白布，只露出那張帶著驚恐和痛苦神情的臉龐，不遠處幾名伺候的僕人瑟瑟發抖，他們已經等待太久。
「伯爵大人，請節哀。」
一名僕人看似安慰的話，實則是在催促。
哈里當然聽得懂話中的含意，終於停止了哀泣，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伯爵夫人已經變僵的臉龐，無論怎麼說，他還是愛她的。
將白布完全蓋住她后，哈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腿腳，然後慢騰騰向外走去，他肥碩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似乎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蘇浩沉默地看著哈里走出視線。
沉默地看著那些如釋重負的僕人們用簡易擔架將伯爵夫人的屍體很隨意地抬走。
這片天地忽然間變得漆黑一片。
只有大雪和寒風在陪伴蘇浩，他仰頭望天，深沉夜色中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而他只能堅強地等待。
天明時分，大雪終於停止。
薩德一臉愁容前來找蘇浩，現在將蘇浩的卧室安排在隔壁，對於「惡魔」的恐怕讓他不想離開蘇浩太遠。
假如有可能，甚至他還想蘇浩就待在他的屋子中。
「大師，現在事情很糟糕。」一見蘇浩，薩德立刻焦急地說道，「聽說後半夜城中不斷出現惡魔，現在大概已經死了四五十人。」
沉吟片刻，蘇浩輕聲說道：「教會那邊呢？」
「他們？」薩德撇了撇嘴，「他們有主的聖光保護，當然躲在教堂中，反正他們不會死又能怎樣，等會還是如期舉行焚化儀式……」
「只不過這一次要焚化的屍體多了一點。」
蘇浩長嘆一聲：「恐怕很快就會有教會中的人死亡。」
「什麼！」薩德大驚失色，不過還是有點半信半疑，「難道主的聖光也不能保護他們？」
蘇浩沉默不語，這讓薩德覺得舉棋不定。
「大師，您看我們是不是應該選擇暫時離開這個城市？」
「焚化儀式結束以後，肯定會有人選擇離開。」蘇浩看了薩德意味深長的一眼，平靜地說道，「到時候你只要看他們的結果怎樣，就知道該怎樣選擇了。」
「什麼意思？」薩德疑惑問道。
蘇浩只是笑笑，沒有回答，這讓薩德忽然感到某些時候這個驅魔人大師比教會中的那些神棍還要神棍。
四十七具屍體被堆放在一起。
當熊熊大火燃燒而起的時候，所有圍觀民眾的心中都覺得惡魔一定會被無所不能的火焰驅趕而走。
豪爾赫親自主持的這場儀式，虔誠的吟唱聲在他的引領下向四處遠播。
蘇浩只是安靜地站在一邊當一個觀看者。
帽兜將他有異於這個世界中人的臉龐遮擋，那雙漆黑的眼眸卻將所有圍觀眾人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因為薩德的關係，蘇浩能夠待在貴賓區域，這讓他的觀測更加方便。
不過他首先觀察的卻是那些貴族的身邊人。
既然他和冷硬男子都能想到利用貴族手下的身份行事，誰又能保證其他人也不會想到這種方式？
只有兩個人引起了蘇浩的注意，不過因為他們的身上並沒有透露出絲毫殺機，因此他也只是將這兩人歸於可疑對象。
當視線移到台下眾人時，感知搜索卻變得方便了許多。
雖然人數眾多，不過只要是屬於一百人範圍中的人，他們只是前來看熱鬧，因此悲傷，虔誠甚至憐憫這些神情絕不會屬於他們。
畢竟沒有多少人會像蘇浩這樣熱衷於解決「惡魔」，化解這個城市的災難，生存和能否獲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們的追求。
就算蘇浩從一開始也並沒打算當什麼救世主。
只是忽然間的一次選擇讓他只能繼續這樣走下去而已。
很快就在人群中搜尋到十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神，不過更讓蘇浩感興趣的是這些目光關注的都是一個方向，是什麼人竟然引起這麼多人窺伺？
好奇讓蘇浩將視線也投向那裡。
凌念動人的身影躍入眼帘。
或許是因為和安亦太像的緣由，蘇浩莫名感到有些緊張，她到底做了什麼事，短短一個晚上竟然讓這麼多人同時盯上了她？
他該怎麼處置？要不要出手幫一下她？
幫她的理由又是什麼？難道就因為她和安亦太過相似？
無論怎麼說，她和安亦都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出了這個世界之後兩人就再無瓜葛，而且恐怕下一次闖生死關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輕輕嘆了口氣，蘇浩收回心神。
再往那個方向瞧去，凌念的身影已經消失。
就像從未出現過相仿。
蘇浩再次看向那些充滿惡意眼神的十數人，竟然發現那些人同樣充滿了驚訝，顯然也沒有發現凌念是何時消失的。
他不由自嘲一笑。
昨晚的交手就能看出凌念擁有出神入化般的隱匿身形的本領，看來還是因為安亦的原因讓他失去了準確的判斷力，實在太過多慮。
「大師，大主教想在儀式后和您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