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殺手和恩人
腳步聲卻在這時驀然停下,隨之而來的就是溫和而平靜的宙力。
全身氣血都充斥到了另一個腦袋的「神父」卻完全疏忽了這種反常,他的眼中只有無力反抗的雪白「羊羔」,腦中更是想著等會佐佐木希臉上浮現的會是怎樣得痛苦和快樂交織的神情。
槍聲就在此刻響起。
啾——啾啾——吧啾——
蘇浩連續扣下了四下扳機,強大的后坐力讓他的手臂感到一陣酸麻,第五槍已經扣不下去,立刻挪移了兩步,以防萬一。
所謂新能源槍,是針對通脈境之上修鍊者設計的槍支。
除了彈藥的不同,整個槍支的后坐力也遠比普通槍支來得強勁,生源境之下的修鍊者甚至打不出一槍,連續扣響四槍對現在的蘇浩來說也是一個極限。
告解亭中響起「噗通」一聲屍體倒下的聲音。
蘇浩卻沒有急於進入告解亭中。
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濺在她的身體上,佐佐木希驚訝地睜開雙眼,看到「神父」那雙瞪起雙眸中的驚訝比她更甚。
忽然間很想知道是誰幹的!
她必須要報答這個將她從變態手中救出的人!
然而當「神父」的身體失去生命力之後栽倒,她又開始擔心外面開槍的人會不會也是一個男人。
她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樣都會有那種想法。
對佐佐木希來說或者只是從一個地獄進入另一個地獄,所以她忽然開始祈禱,祈禱的對象當然不是主,而是她心中信奉的神靈——太陽神。
蘇浩的右手已經緩過勁,於是終於伸出左手,拉開了門。
那大片的雪白和暗紅鮮血構成的強烈衝擊,讓蘇浩感到深深的震撼,甚至衝動。
他也是一個正常男人。
因此當他看到那張天使般臉龐上的驚恐以及羞澀,仍然不自覺的引起男性最原始的反應,雖然短暫,不過還是感覺到黑暗中的罪惡感。
幸好「神父」已經死透。
假如還有一擊之力,蘇浩相信自己一定躲不開這一擊,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后怕,趕緊將視線移到了「神父」的屍體上。
因此,他沒有看到佐佐木希的羞澀轉為了羞愧。
她沒有想到將她從「變態神父」手中救出的人竟然是蘇浩,是她一心想殺死用來擺脫「瘋子」這個噩夢纏繞的目標人物。
以後是殺還是不殺他?
自身還不清楚能否脫離險境,佐佐木希就在這樣考慮。
殺!當然要殺!不過在這之前她一定會先報恩,畢竟將她從「變態神父」手中救出,免遭摧殘、侮辱對佐佐木希來說實在是一件莫大的恩惠。
蘇浩忽然蹲下了身子,這個動作讓她又是一陣驚恐,修長的雙腿不由蜷縮起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動作讓她的姿勢顯得更是誘人。
她能動了?這個念頭直到此刻才在她腦海中泛起。
蘇浩從地上撿起了一件黑色的修女會衣,蓋在了那大片雪白上。
佐佐木希終於鬆了口氣,只是想到這件會衣原本的用途,她的臉龐忽然間滾燙起來,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情緒產生。
幸好,蘇浩已經轉過了身,視線看向了外面。
「你自由了,趕快離開吧!」
蘇浩溫和的言語讓佐佐木希不由全身一震。
自由,多麼動聽的詞語,只是她的自由必須建立在他的死亡上,這一刻佐佐木希忽然發覺對蘇浩的殺機遠沒有起始般強烈。
這讓她感到恐慌,甚至不知所措,於是迷茫。
蘇浩等待了片刻,依然沒有等到佐佐木希的回復,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輕咳聲傳入她的耳中卻像是一聲巨雷。
佐佐木希甚至覺得心中的秘密已經被蘇浩完全看穿,緊張而歉意十足地說道:「對不起,我的手腳上有控宙冥環,現在提不上一點氣力……」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難道是因為要殺他才會有歉意?
佐佐木希實在不能理解為何現在的她和過去判若兩人。
——她應該就是那個殺手!
雖然蘇浩現在感覺不到一點下午死死鎖定他的那種殺機,但是感覺和判斷還是讓他做出如是答案。
那大片的雪白驟然出現在腦海中。
蘇浩實在不能將殺手和這大片的雪白聯繫在一起。
於是搖了搖頭,然而只是搖去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卻抹不去大片雪白留給他的深刻印象,唇角邊逸出一抹苦笑,無奈轉身再次面對佐佐木希。
他蹲下身子去解佐佐木希手腳上的控宙冥環,卻忽然想到剛才明明看到她能夠動彈,為什麼自己不解?
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手指在解除控宙冥環的過程中無法避免和佐佐木希的滑膩肌膚相碰,每一次解除都讓兩人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
告解亭中的氣氛變得無比詭異。
血腥、屍體、會衣下赤裸的胴體、曖昧,救命恩人、殺手和目標人物,所有的一切都構成一個無比複雜的關係。
兩人都不知如何處理,視線更是不敢接觸。
控宙冥環終於被全部解除,對蘇浩來說感到無比漫長的解除過程,佐佐木希卻覺得太過短暫,因此當蘇浩起身重新走出告解亭,她仍舊沒有起身。
黑暗中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忽然間變得沉默無比。
直到蘇浩腦海中跳出慕容信的名字,他才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你是不是能夠走了?」
「啊!」佐佐木希一聲驚呼。
氣血已經重新通暢,宙力也運轉自如,她的心中卻忽然多了一點怨恨,感到蘇浩是在趕她走,那抹倔強在心中升起,雙手緊緊抓住會衣起身。
然而當她走出告解亭,黑暗中蘇浩身影乍現眼中那刻。
她的心臟不爭氣劇烈跳動起來。
——佐佐木希!這個人只是你的要殺目標,所有的不正常都是因為他把你從「變態神父」手中救出!
所以,你要狠心!還了他的恩情就再無瓜葛!
佐佐木希不斷用這種理由灌輸自己。
只是說出口的話卻又變成了:「我真的能走了?」
「是。」
蘇浩簡短的回答讓佐佐木希好沒來由一陣失望,默默轉身向外走去,眼眶卻忽然濕潤起來,她不相信自己會流眼淚,臉頰卻感到一陣酥癢。
就像有蟲子從眼角爬到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