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只是為了自己
裘琳琳似乎看到了一朵艷麗的血花在黑暗中綻放。?
血花映紅了她那雙充斥著仇恨的眼眸，秦世尤幾乎已經辨識不清的身影踉蹌了幾步，無力地倒在地上。
艷艷的紅很快和黑暗融合在了一起，變得骯髒。
或許它原本就是黑暗、骯髒的。
氣力忽然間就從她疲憊、飽受折磨的軀體中消失，軟綿綿的躺倒在地，無力垂下的眼皮將她眼眸中的喜悅和黑夜隔離。
兩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失去意識前她忽然想道。
——原來自己還有淚水。
蘇浩心中驟然一緊，伏身伸出兩根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然後抱起她傷痕纍纍的身子向營地中飛奔。
「趕快，去叫醫生。」
華奇應了一聲，飛快跑向急救處，卻驀然現和蘇浩跑的明明是同一個方向，他忽然覺得奇怪，這是第一次看到蘇浩如此焦急。
心緒忽然感到一陣不寧，他原先右手中緊握的西餐刀忽然一抖。
盤子出一聲清脆的裂開聲，彈起的一片碎瓷跳起，向外濺射，鋒利的碎片邊緣將站在一米處，恭敬伺候的一名服務生臉頰劃破了一道一點五厘米的口子。
濃稠的鮮血只是淌下了三厘米，就驀然止住。
傷口和血痕完全破壞了這名服務生的外形，在微弱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凄美而詭異，服務生卻是一動不動，只有當那燭火突突跳躍一陣時，眼眸中才有一抹恐慌一閃而過。
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著正在桌布上流淌的汁水，一陣惋惜。
原本美好的胃口忽然頓消，輕輕嘆了口氣。
「我的后，我感覺到他來了。」
他鼻腔中出了溫柔了話語聲，凝神望著對座上那個黑乎乎的球狀物，語氣中除了說不盡的惋惜，更帶著一絲蠢蠢欲動的憤怒。
如此美好的燭光晚餐被打斷，實在讓他難以壓抑怒火。
黑乎乎的球狀物輕輕振動了一下，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它身上彌散而出，似乎在表達一種不滿。
四名敬候周圍的服務生忽然間匍匐跪倒。
他的眼眸中也透露出深深的惶恐。
桌上的兩朵蠟燭火苗忽然間躥得老高，隨後一齊熄滅。
黑暗立刻將這間高檔西餐廳完全淹沒。
良久之後，他才慢慢起身，緩緩走到對座旁，將那個黑乎乎的球狀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我的后，就讓我們去迎接他！」
腳步聲在黑暗中悠然響起，西餐廳的溫度越來越低。
蘇浩差一點跳起身，心中恍然大悟后的喜悅卻在不斷消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竟然選擇了這個地方！
聽完裘琳琳虛弱的述說，蘇浩有一種撥開迷霧的感覺，不過他更擔憂那個和裕還是不是和裕？假如已經不是的話，這個蟲子還是不是他能對付的？
屬於蟲子冰寒、邪惡的精神攻擊感又在心中泛起。
信心在減弱，不甘心卻在升騰。
到底要怎樣決定？
他站起身，撇下一屋子神情詫異望著他的眾人，來到了屋外，寒風讓他的體表溫度持續下降，心中的火焰卻在熾熱燃燒。
「任務改變！擊殺蟲王、蟲后，得到穩定精神源之異物，小子，你的運氣來了，好好把握住！」
這些話猶豫震撼人心的雷聲，讓蘇浩木然佇立。
讓他心情震蕩的不是這些話的內容，而是這個聲音。
——不是克斯瑪之魂獨有的沙啞、富有質感的滄桑而帶有一些戲謔般的聲音，而是一種猶如金屬銳利般響遏行雲之聲。
「他」不是克斯瑪之魂！
蘇浩完全可以確定，克斯瑪之門中果然還是另外靈魂的存在。
只憑直覺，蘇浩就可以斷定，這是一個比克斯瑪之魂更強大的存在，而且對他完全沒有一點惡意。
「你是誰？」
雖然知道不一定能夠得到回答，蘇浩還是不由自主在心中問道。
沒有回答，這個聲音就像上次克斯瑪之魂一樣，說了一句話之後再也沒有出現。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華奇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屋外，沉聲問道。
蘇浩心中不由一動，霍然轉身，在黑夜中凝視著華奇流露疑惑神情的眼眸，試探般反問道：「你是說屬於我們的任務？」
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劇烈跳動。
假如華奇也接到了這個相同的任務，那麼兩人之間必然會從合作關係變為敵對，因為蘇浩相信，異物只有一件，人心總是自私的。
「你說那個任務。」華奇有些茫然，「已經過去一半時間了，我相信只要待在這個避難區，任務很容易就能完成，至於這座城市……」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答案卻已經不言而喻。
蘇浩心中一陣翻湧，洞悉人心般的眼眸已經讓他準確判斷華奇的任務沒有改變，至少從上一次的生死關表現來看，華奇並不是善於隱藏情緒之人。
「我要去會一會他。」蘇浩忽然間變得平靜。
「為了心中的正義？還是可笑的人類榮譽感？」
華奇的眼神變得銳利，直視蘇浩平靜的眼眸。
「都不是。」蘇浩沒有躲避他的逼視，輕鬆、坦然，「只是為了自己。」
華奇忽然變得很沉默，反而有意無意躲讓開蘇浩的視線。
夜風在兩人周圍呼嘯，猶如難民的哭泣。
「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不世強者。」良久之後，華奇忽然抬頭一笑，「幸好我不是和你在同……」
他忽然止住了話頭。
宗惜兒和田岩來到了屋外。
「老弟，我們現在怎麼做？」
田岩洪亮的聲音，就像黑夜中響起的洪鐘，厚重卻不深沉。
「我需要最精銳的人手，不要多，只要精銳。」蘇浩就在猶如黑暗中敲響的鐘聲后斷然決定，並且一再強調精銳，「這些人必須抱有必死的決心。」
田岩一怔，隨即豪爽一笑。
「你等會。」
說完，就立即轉身，顯然是去挑選人手。
乾脆的讓人無話可說。
「我也要去！」宗惜兒舉起左手，手中緊緊握著一包沒有開封的藥物，顯然是在示意她早就做好準備。
「不行。」蘇浩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