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最痛是離別

  天剛亮，奶奶那邊有了動靜，所有人都湊到跟前，老人家已經不能說話了，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大家，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滑落。


  大家握住老人的手，讓她安心。


  「媽，您放心吧，我們都好好的，您要是難受，就走吧。」身為大兒子的喬爸爸哽咽著說出口，「爸我們會好好照顧的。」


  「老伴，放心去吧，我好著呢，在那邊等著我。」喬爺爺泣不成聲。


  大家紛紛小聲哭了起來，喬奶奶安詳地閉上眼，雙手無力地垂下。


  「媽！」


  「奶奶！」


  「外婆！」


  喬染和大家一樣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整夜整夜的涼意一起向她襲來，她看著好像沒有邊際的遠方，只覺得心裡一片空蕩蕩，生生被割下一塊肉一般，疼得她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喬染本以為她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就在知道奶奶走了之後，她卻發現自己竟然比之前平靜一些了。甚至理智在逐漸清醒，提醒著她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事情。


  她最深刻的記憶奶奶無力地握住她的乾燥手指、爸爸強忍哀痛的凝重、丁曉晗和丁誠毅趕來時給她的擁抱，以及天亮之前的清冷。


  梁沐澤一晚上沒有怎麼睡，天剛亮，還沒起床電話就響了。


  是她。


  「奶奶她走了。」沒有他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喬染說話的語氣還算平靜。


  梁沐澤靜默了片刻，「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SeasonsInTheSun

  Goodbyetoyoumytrustedfriend

  Weveknoweachothersincewewerenineorten

  Togetherweveclimbedhillsandtrees

  LearnedofloveandABCs

  Skinnedourheartsandskinnedourknees

  Goodbyemyfrienditshardtodie

  Whenallthebirdsaresinginginthesky

  Nowthatspringisintheair

  Prettygirlsareeverywhere

  ThinkofmeandIllbethere

  Wehadjoywehadfunwehadseasonsinthesun

  Butthehillsthatweclim!

  bedwerejustseasonsoutoftime

  GoodbyePapapleaseprayforme

  Iwastheblacksheepofthefamily

  Youtriedtoreachmerightfromwrong

  Toomuchwineandtoomuchsong

  WonderhowIgotalong

  Goodbyepapaitsbardtodie

  Whenallthebirdsaresinginginthesky

  Nowthatthespringisintheair

  Littlechildreneverywhere

  WhenyouseethemIllbethere

  Wehadjoywehadfunwehadseasonsinthesun

  Butthewineandthesong

  Liketheseasonshaveallgone

  Wehadjoywehadfunwehadseasonsinthesun

  Butthewineandthesong

  Liketheseasonshaveallgone

  ……


  他的聲音溫潤悠長，通過電話傳過來，彷彿來自遠遠的天邊。喬染學生時代就聽過這首歌，後來得知了歌曲背後的故事，不免唏噓感嘆。她知道，今天他唱起這首歌，一定別有深意。


  「seasonsinthesun,意為陽光季節，可是我卻更喜歡領會成每天都是陽光明媚的，無論我們開心與否，陽光都會如期而至，無謂悲傷，從不偏頗，從不彷徨。」


  他沒有問喬染懂不懂他的意思，可是喬染的確是懂了。


  後來喬爸爸讓她去房間好好休息一下。


  喬染躺下，閉上眼看見的全部都是年少時喬奶奶帶著她，去採花，給她講故事的情景，神之手一些畫面是奶奶替她縫扣子，她一低頭，就看見了奶奶滿頭烏黑的短髮，那時候，她還年輕。那麼溫暖，那麼遙遠。


  她從夢中哭著醒過來，就看見丁誠毅坐在床邊，正拿熱毛巾給她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