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殊途同歸時

  操場上散落著一些學生們課間活動的器材，單杠雙杠鞦韆，還有一口需要用人力壓水的水井。


  輕輕往下壓，清涼的井水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在水下沖了沖手，頓時覺得涼爽不少。


  離她最近的雙杠是小時候的最愛，那時候因為臂力和膽量都不夠，所以雙杠是最好的選擇。


  雙臂握在上面輕輕一撐，整個身體就起來了，順勢坐到了一邊。


  她坐的地方剛好是在樹蔭下，雖有明媚的陽光，但在陰涼處，絲毫不覺得熱。


  閉著眼，雙腿在空中晃悠，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小說：男主在雙杠上倒掛著親吻驚慌失措的女主，想想那個畫面，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是鞋子與細碎的砂礫摩擦的聲音，還以為是守門人來了，倏地一下睜開了眼。


  讓人放心的是來人不是來趕她走守門的大爺；揪心的是，那人竟是梁沐澤。


  他踏著細碎的光影，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他的眼睛明亮得緊，嘴角恰到好處地微微翹起，行走間帶過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細風。


  她的驚愕，他盡收眼底。


  他走到她的身旁，一隻手撫上一邊的雙杠，抬眼望了望四周，「喬老師好興緻啊。」


  眼前的人諱莫如深，喬染深知自己完全看不透他，那就不要招惹好了，「蓄謀已久，忙裡偷閒。」例行公事的語氣。


  「哦？喬老師怎麼找到這裡的？」


  「來之前問了這裡的小朋友。」她回答，「你呢？」怎麼就偏偏碰上了。


  「問路過來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悠遠，「殊途同歸。」


  喬染內心無比慶幸：還好剛剛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還沒有靠近，萬幸啊萬幸。


  「據我發現，喬老師很招小朋友喜歡。」這段時間她跟當地的小朋友相處了幾次，不知他是不是看到了。


  想起自己非一般的小孩緣，「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教育專業，可能對於小孩子的了解會獨特一些。」


  「原來如此。」他昨天偶然間瞥見她和孩子們的相處，和諧而美好。「看來以後會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喬染想起丁曉晗前不久還半開玩笑地說：「小染啊，為了你的下一代你也要和我哥在一起啊，你倆的孩子絕對顏值爆表，你要相信強大的基因的力量！」


  當時她特豪氣地甩過去一句話，「我一個人就可以撐起我孩子的顏值。」可把丁曉晗逗得哭笑不得。


  梁沐澤雙手一撐，讓自己坐到了她的身旁。她看到他結實而線條流暢的小臂，如初秋的麥浪中那一抹金黃。她不知道，他每年都會抽空去一次自己捐助的希望小學，在哪裡過一把孩子王的生活。


  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一個不想說，一個不知道說什麼。


  這一帶的樹因為缺水，長得不夠茂盛和粗壯，就像營養不良的孩子一般。間或有一兩隻小鳥飛過來，停在樹梢上，清脆地啼叫一兩聲，悅耳動聽。


  沒過多久，兩人的電話相繼響起。


  喬染的電話是葉梓打過來的，「喬老師，怎麼都找不到你的人呢？我們要準備開拍了。」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喬染可以肯定，她身旁的顧燁聽到了。


  梁沐澤從上面跳下來，轉過身面對她，伸出雙手。


  「不用了，我自己來。」喬染明顯不想扶著他，此情此景，不必要過多的接觸。


  「那你待會兒要是蹦下來腳麻我概不負責。」她也想起以前不管不顧地跳下來之後腳麻的難受勁，伸出雙手，扶住他的胳膊跳了下來。


  她的手一年四季大多數時候都是涼涼的，熱量都通過汗液排出來了；他的胳膊確是溫暖甚至是火熱的，兩人肌膚相觸，不同於自身的觸感瞬間蔓延至全身，新鮮，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