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轉動的命運之輪
行走在浮世人潮里。世人所在的喧囂都與我無關。我隨人潮而歡樂,而那歡樂卻與我無關。人潮的歡樂,像和我分處在不同的世界。我在歡笑的人群里,爽朗著,寂寥的孤獨。
我是張舟,一直以來都孤獨著沒有同類的貨真價實的異能者。獨自痛苦,獨自流血,肚子流淚,獨自戰鬥,獨自承擔……早已習慣孤獨的負罪之人。
我的爽朗並沒有為我換來可以排遣孤獨的朋友。因為我是一個中二病,一個知名的中二病。我退出了唯一可能找到朋友的團體,因為那裡的人都是中二病。而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中二病。用從手臂中顯現出來的名為炙夜的長刀斬開那頭邪物的軀體,我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知道我擁有這樣力量的人,只有我一個。不,在不久前,曾有另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只不過,她遺忘了。在寄宿在我手中的太上忘情珠的效用下,她所遺忘的並不只是那一份記憶,還有追逐關於我的事情的興趣。我和她之間,緣分已盡!
我收攏寄宿著太上忘情珠的手掌,轉身離開了這條狹窄的巷道。說起來,那一次也是在這條巷道里吧?只不過,那一次沒有下雨。
……
「啊啊啊……啊嚏!」我揉了揉鼻子,伸手按住了冰涼的窗戶玻璃。暗自問候了一下剛剛念叨我的傢伙的親屬之後,我抬頭看向窗外飄落的雨絲,無意義的嘆息了一聲,「下雨了啊……」
說起來,那件事之後,已經過了一周了啊。我轉過頭,看著放在茶几上的那個小本子,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上面記錄著的,是這幾天我所看到的,那個傢伙戰鬥的地點。也就是,那些東西,出現的最多的地點。
我有些古怪的看著那上面標記為最多的地方,嘴角揚起了一抹按不下的弧度。這是巧合,還是命運呢?
一周前,我得到了我一直在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是,我又忘記了它。所以,我想把它重新想起來。我也有想過直接去問那個人,可是這樣做的話,會有再次被他消除記憶的風險。雖然,這個風險可能很小,但是,一旦它應驗,所有都會崩盤。所以我需要一個穩妥的計劃,於是我制定了這個計劃。
人類的大腦是很脆弱的,而消除記憶也會對人的大腦造成很大的負擔。如果那個傢伙在短時間內多次對我是用這樣的手段的話,我的大腦必然會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我了解過他的生物成績,以那傢伙的成績來說,他絕對知道這件事情。想要得到那份答案的話,只要在短時間內多次撞破破他所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他會一次次消除我的記憶,到再刪除會出現某些問題的時候,以那傢伙表現出來的性格,會猶豫的吧。
就算他不猶豫,我只要在那個時候,就攤牌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的能力的話,他也無能為力的吧?我猜,他能消除的記憶,只能是短時間內的。久遠時間之前的記憶他無法刪除,選擇並刪除特定內容的記憶他也無法做到。那麼,那傢伙,有90%的可能會妥協。這樣,就足夠了。
七天之間,那傢伙和那些東西戰鬥的地方有三次是落在我和他相見的那個狹窄巷道里。也就是說,只要在適當的時間在巷道外面等上一會兒,最多三天的時間,一定可以進去一次。
只要運用這個裝置。我轉過頭,看著擺放在望遠鏡後面的那隻備用手機,微微眯起了眼睛。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張舟。
不過有一點讓我很是困擾,那些東西,為什麼只會在張舟有空閑的時候出現呢?還是說……張舟有可以引導或者禁錮他們的東西?
算了,就算有這種東西,也和我的計劃無關。我轉過身,重新將自己陷入柔軟的沙發之中。一切已然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決戰的時刻了。
……
周日的時候,我在那個巷子外面等待了一個下午,可一直沒能從手機的通話視頻中看到他的身影。也就是說,首戰失敗。
今天的天氣和昨天一樣,一片陰沉。我挎著書包走進了學校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依舊在賣力表現著自己的中二病。他右手虛握著,似抓著什麼武器的把柄。他眼神冷冽,似完全陷身於和什麼東西的戰鬥之中,無法自拔。
該怎麼說呢?如果他手中真的有武器的話,應該是很帥氣的吧?可惜這樣空手的話,反而有一種做作的感覺,看起來太傻了。
周圍圍觀的人應該也是這種感受吧?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時指著努力重現自己戰鬥過去的那傢伙齊聲大笑。這個入魔的中二病。我聽見他們這麼說。嘛,雖然我沒有可以跟著一起發笑的人,但在不久之前,我其實也抱著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吧。嘲笑著並厭惡著沉浸在虛假世界里的他。
而現在,我知道了,一直沉浸在虛假世界裡面的人,其實是我們。我們,在嘲笑著唯一知道並守衛我們這份虛假的安寧的守護者。我們哪裡來的資格?
我們所熟識的世界,只處在我們的周圍。於是,我們把我們了解到的周圍作為準則放諸與宏大的世界之中,塑造出一個統一而空泛的認識。一般來說,這並沒有什麼錯。將絕大多數人所看到的東西統合在一起,就可以構造出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將絕大多數人認同的真理綜合在一起,就可以成為放諸四海之內皆為準的常理。
可能看到有些東西的人,只是少數。而那樣的東西往往超出我們所認知的常理。我們奉行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行為準則,我們固守著原有常理的規則界限,將少數人所看到的真實,斥之為謬論。人類呵,就是這樣一種,會害怕自己所不熟悉的東西的動物。
啊啦?我怎麼突然感傷起來了?我搖了搖頭,將目光從那傢伙的身上移開,大步向著自己的教室走去。在這裡看他的戰鬥重現毫無意義。而那些不知道真實的人類的醜態亦令人作嘔。我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裡,所以我並沒有注意到,那專註於重現戰鬥過程的張舟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投過來的迷惑眼神。
不應該啊?在太上忘情珠的功效之下,她為什麼還會對我這樣的表演有興趣呢?她不是應該拒絕了解我的一切的嗎?按常理來說,聽到我的名字,都會自覺忽略掉的啊。難道說那個時候,太上忘情珠所作用的對象,是她那個願望嗎?
張舟停下來重新戰鬥過程的行動,提著書包默默走回了教室。他突然失去了繼續表演的心情。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會碰到什麼。這個時候,她還不明白她的再次出現會讓他產生怎樣的動搖。在他們彼此都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他們的手在推動著命運之輪向著彼此的方向緩緩的轉動。
他們的相遇是偶然,她的願望於他是偶然,他的心軟於她是偶然。一切都是偶然,而當這些偶然匯聚在一起,就成了命定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