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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鐵板手掌

  沉重的牢門在雷歐-菲尼克斯身後轟然關閉,僅餘一聲宣告終結的恐怖音響。雷歐支撐著身體,讓自己不要隨著牢門的緊閉而倒下。


  飛魚河大牢在幻輝帝國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監獄了。監牢共被分成了十二個區域,其中第九區收押的全是死囚和重刑犯,這裡發生囚犯虐待事件是司空見慣的,甚至就算是出了命案也不足為奇。很不幸,雷歐被無情地拋進了監獄第九區的七號囚室。


  七號囚室是所有牢房裡最大的一間,雷歐看到十幾個強壯高大的囚犯正聚在一起烤火,他們的眼光不時的在雷歐的身上劃過。他剋制住自己緊張的心情,避開這那些可怕的囚犯,在囚室的一角坐了下來。


  雷歐在心中給自己鼓氣,不能畏懼這些囚犯。他知道自己稍一退縮,就可能會放棄一切。公正已經死了,為什麼不判我死刑!你們這些卑劣懦弱的小丑!既然還讓我活著,我就要以僅有的自尊為盾,來對抗那些絕望和沮喪。他抬起頭,決意要挑戰這些不公與磨難。


  「你將在烈火中重生!」雷歐突然想起這句話,這是母親臨死前對他說的。


  想起母親,十七歲的少年淚水不禁在眼眶裡打轉,但他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這個荒謬的世界我再也不會流下一滴眼淚。


  「還是想吃鐵板鵝掌啊!」身材魁梧的囚犯頭目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塊鐵板說道。


  「頭,我們沒有鵝掌啊?」旁邊有個一隻眼的囚犯說道。


  「頭,你看這個怎麼樣?」另一個囚犯拿出一個鮮血淋漓的手掌,這是他們昨天從一個新進囚犯身上砍下來的。而那個可憐的傢伙被抬進了醫療室,生死未卜。


  「鐵板手掌,味道一定也不錯。」頭目大笑著說道。其他囚犯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雷歐瞥見了那個手掌,不禁眉頭一皺,牙關咬緊。


  「可是我們沒有鐵架子!」一隻眼繼續說道。


  頭目瞥向雷歐。


  一隻眼立刻會意,他大聲喊道:「喂,那個新來的小子,你過來,我們老大找你!」雷歐直視著這群凶神惡煞的囚犯,心裡鼓勵著自己,現在不能退縮,要勇敢的面對他們。


  少年深吸一口氣,走向了那群囚犯。那幾個黑沉沉的巨大身影,被火光襯托的格外恐怖,彷彿吞噬人的魔鬼。


  「我叫狂熊,是這裡的老大。」囚犯頭目瞪著雷歐兇狠地說道。雷歐看向他,那個男人罩著一件破爛囚服,露出大半塊發達的胸肌和濃密的胸毛,確實很像一頭熊。


  「端好這個,要拿平,你如果敢鬆手就把你的手砍掉。」狂熊把鐵板遞了過來,然後嘆了口氣說,「都砍了好幾隻手了,想吃個鐵板燒就這麼難嗎?」


  雷歐用兩隻手端起鐵板,慢慢地走到火堆旁邊,他蹲了下來單膝跪地,雙手平托著長鐵板的兩頭,小心地挪到火焰的正上方。周圍的囚犯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狂熊則覷著眼睛,等著他犯錯。


  鐵板的中間已經開始變燙,兩端的溫度暫時還能夠忍受。但是,鐵的導熱性很強,過不了多久整塊鐵板都會變得非常燙。


  狂熊示意一名囚犯把血淋淋的手掌放在了鐵板中央,嘶-的一聲,手掌冒出一陣青煙,一股烤焦的味道彌散開來。


  灼熱迅速擴散到鐵板邊緣,雷歐的兩隻手已經被火熱的鐵板燒傷,他聽到了皮肉被燒爛的聲音,額上滲出大顆的汗珠。疼痛,是可怕的疼痛!可這種疼痛比起心中曾經遭受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比起曾經所遭受的那些不公與責難又算得了什麼?雷歐在心中對著自己怒吼,如果自己連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還妄談什麼復仇!

  周圍的囚犯們微微有一點吃驚,他們以為這個瘦弱的少年會尖叫著丟下鐵板,誰知道他居然堅持住了。狂熊依然覷著眼睛,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他預測雷歐最多再堅持一分鐘。可雷歐的雙手像焊在了鐵板上似的,一動不動的支撐在那裡真像兩個鐵架子。


  雷歐的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兩隻眼睛好像要冒出火來,他的雙手在發紅鐵板的炙烤下已經開始冒煙,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恐怖的氣味,那是一股難以名狀的燒烤的焦味。


  狂熊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這少年的意志力已經遠超了他的預期。牢房裡到處充斥著糊焦的味道,死一樣的寂靜籠罩在人們心頭,只剩下烈焰炙烤皮肉的噼啪聲。


  「翻面吧,快烤糊了!」雷歐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靜。雖然他的尾音由於劇烈的疼痛而顫抖不已。但是這句話已絕對震撼!


  此刻七號牢房裡的所有囚犯都被震住了。有幾名膽子小一點的囚徒幾乎忍不住全身發抖,他們從心底深處感覺到莫名的恐懼,彷彿有一團烈火正燒在他們的心上。


  狂熊看向身旁的一隻眼,示意他過去把手掌翻面。但是一隻眼已經愣住了,完全沒有看到頭目的眼色。


  「你將在烈火中重生!」


  「你將在烈火中重生!」


  ……


  少年的心頭不斷湧上這句話,他的嘴角露出自嘲的笑意。


  火堆旁邊的囚犯有種身在地獄的錯覺,少年臉上嘲諷的笑意讓他們心底發寒。他們看到可怕的青煙翻滾著,少年的兩隻手幾乎要被鐵板融化;他們聽到可怕的火焰灼燒著,少年的牙齒,骨骼,全身都在發出恐怖的顫音,可雷歐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他已經渾身濕透,但是仍然瘋狂的堅持著。


  「哦,上神慈悲!求你停下!」坐在雷歐身邊的一隻眼突然大聲叫道。雷歐向他輕蔑地瞟了一眼。一隻眼彷彿看到惡魔似的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牢房再次陷入沉靜,火焰明滅不定,已分不清人間地獄。


  「看來鐵板燒你是吃不上了,已經糊了!」雷歐再次抬起頭來說道。


  「我**操**,你他*媽就是個瘋子!」狂熊瞠目結舌的看著雷歐叫道。


  雷歐眼睛里的火光突然燃燒起來,他猛然揮動火熱的鐵板向狂熊的臉上打去。


  剎那間,整個第九區都能聽見狂熊殺豬一樣的慘叫聲,發紅的鐵板就像一塊烙鐵將狂熊瞬間灼壞了狂熊的半邊臉。雷歐象像一頭髮狂的野狼撲向捂住左半邊的臉的狂熊,用手中的鐵板繼續抽打。


  狂熊的左半邊臉已經是血肉模糊,但他畢竟曾是一名身手了得的武士,在臉部劇烈疼痛的情況下他一腳踢翻了撲上來的雷歐,大叫著旁邊已經嚇呆了的兄弟們,「揍他!」少年被踢翻在了火堆旁,鐵板也從手中滑落。旁邊呆若木雞的眾囚犯才一擁而上,囚室裡面亂成一團。


  當獄卒衝進七號牢房,雷歐橫躺在囚室中央的火堆之上,火已經熄滅,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碳還在繼續燃燒,屋子裡瀰漫著一股烤肉的氣息。少年已經昏死過去,他渾身是血,兩隻胳膊卻樹立著,雙手彷彿惡魔的爪子。狂熊捂著臉滿臉痛苦地嚎叫著。其他囚犯看到獄卒們進來了,都慌忙躲向角落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獄卒指揮著兩名囚犯,讓他們架起雷歐走了出去,已經沒有多少生命跡象的少年被架起時,眾囚犯看到他的後背已經被嚴重燒傷,黑紅的傷痕觸目驚心,彷彿無數條巨大的蜈蚣。雷歐沒有被送進醫療室,而是直接被拋進了隔離室,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沒有救了。他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或許只能算是一隻螻蟻,一片樹葉,一粒塵埃,只能靜悄悄地死去,不會留下任何波瀾。


  垂死的雷歐靜靜地躺在黑暗中。


  他模糊的意識里又出現了母親的影像。


  「雷歐,站起來!你是一隻不死鳥,你將在烈火中重生!」


  少年突然睜開了雙眼,紅色的火焰在他的瞳孔里燃燒,他的身體被火灼燒的地方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芒。外面走廊上的火把突然暗了一下,有細小的火焰慢慢地向他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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