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滴血之黎明（下）
終於，在北歷前759年盛夏的一個夜晚，在赫爾基里的領導下，約170個部落的30萬人類在5個大陸的主要城市同時爆發了起義，本來原計劃是1000個部落以上，但在惡劣的條件和魔族的監視下，赫爾基里的動員能力實在有限，但是也已經讓人很難想像了，這不能不說是人類的幸運，壓抑已久的人們怒吼著聚集起來，成為棕色的洪流。
赫爾基里親自領導的是阿克薩城起義，當他們剛剛遭遇魔族的巡邏隊時，所有的人都遲疑了一下，隨後便發出震天動地的狂呼：「真神！撕碎他們！」
在赫爾基里的一聲令下，埋伏在魔族巡邏路線的人類衝突而出，人群很快吞沒了魔族隊伍，讓那裡成為怒流中一個個血色漩渦，每當一個屍首不全的人類被打飛出來，便有更多的人填入其中。漩渦掙扎了一會兒便平息了，地上躺下的每個魔族身邊都有數十具人類屍體。但他們畢竟已經倒下。殘缺的屍首對著天空，彷彿還沒有從驚訝中清醒過來。
這是人類反抗魔族迎來的初次勝利。
但是美好並沒有持續多久，興奮的人群在殺死城市中的所有魔族之後失去了目標，即使是赫爾基里親自領導的阿克薩城起義也演化成了暴亂。沒有人封鎖消息，沒有人組織隊伍，沒有人搶奪武器。每個飢餓的起義者都在爭奪金錢與食物。聖詩的信仰在人們原始的本能面前顯得如此無力。
「不要搶，不要搶……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不要丟棄，拿起你們的武器……」赫爾基里憤怒的呼號在混亂中只能傳到不遠的地方。
赫爾基里無法控制人群的暴亂，他叫了很久，仍沒有半點作用，他失望地道：「我茫然地看著四周，彷彿看到被眾神遺棄的地獄，我許諾給大家帶來光明，眼中卻是如此黑暗，我空白的大腦彷彿被火焰烘烤，我嘶啞的嗓子再也叫不出一點聲音。
我不明白！
為什麼我們渴求秩序的撒拉，卻總被奈落眷顧。
為什麼我們書上說神佑人類，人卻總被寇德玩弄。
有人來搶我的長袍；讓他們把絲綢拿走吧——即使裸身我也要去問問眾神，這一切究竟是為何？」
起義者的勝利只持續了一夜，當晨霧散去，漸漸現出的是四周魔族雪亮的刀槍……赫爾基里倉促組織的隊伍沒有頂住魔族步兵的一次衝鋒便開始了潰散，而魔族勝利者在這個城市的狂歡最終持續了十天之久，他們殺得很慢，對，很慢……將人類一個個折磨死去。
人類史稱這次起義為「滴血黎明」。儘管在軍事上它如此失敗，但學者們仍然將它美化成了一次真正大無畏的犧牲。關於這次起義的英勇傳說在人類間不斷流傳，進一步激勵了人類的覺醒。或許赫爾基里不是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但總會有優秀的領導者誕生。
或許真如魔族大帝斯卡魯所說：「人類總是說，在最黑的暗夜過後，光明就要來到，但我認為這不過是文字遊戲而已，因為你永遠也無從得知，何時最為黑暗。」
赫爾基里沒有死，甚至沒有受傷，從阿克薩城的士兵一潰敗，他就被身邊最忠誠的信徒拖離了戰場。並在無數人的自我犧牲后逃了出來。在接下來數年流逃亡歲月里，赫爾基里沒有說話，只是堅定地向著神山逃亡，穿過刀傷平原，離開魔族佔領區，翻越龍脊山脈，橫渡溺水者之海.……身邊的追隨者越來越少，有些半路潛逃，有些被怪物拖走，有些自告奮勇去探路就再也沒有回來，這些絲毫也沒有動搖赫爾基里去神山的信念。終於，他們來到了神山，驀現眼前的卻是千丈絕壁，無處攀援。
眾人看著赫爾基里，只見他拿出身邊破舊不堪的聖詩，對著神山高聲頌唱：
「吾乃凈化者，是為驅離所有陰影之明光。
吾乃解結者，是為無法纏持之松繩。
吾乃流放者，是為吹熄最後燭火之惡意。
吾乃狂想者，是為吞噬肉體之激情。
吾乃給養者，是為使飢餓者復甦之食餚……」（聖詩信者禱文）
高唱之時，絕壁上竟有聖歌相和，一部天梯垂下。赫爾基里從容順梯而上，信徒齊聲歡呼欲緊緊跟隨，但卻發現天梯在他們手中如同虛無.……赫爾基里最後也沒有回頭，只留下身後虔誠者絕望的呼號和眼神。除了赫爾基里，沒有人上過神山，虔誠的信徒在山下記錄著他上了神山，並在山下等著他。
沒有人知道赫爾基里是否真的見到了天神。當虔誠的信徒順著懸崖絕壁爬上去時，卻發現這位先驅者已經餓死在光禿禿的希律斯神山半山腰。
死前，他甚至吃掉了那本聖詩封面的羊皮……還在書頁上用血寫下：「每個生物都把自己的神想象得無比美好，而我卻終於發現，聖地中的污穢，同樣是污穢。」
「啊？餓死了？」龍城驚訝的表情。
哈文道：「是的，我們所了解到的歷史和後來的殘篇上是這樣記錄的。」
龍城問道：「希律斯神山上沒有吃的？還是那些天神不給赫爾基里吃呢？」
普斯也道：「龍城說得很對，我也很好奇，居然見到了天神，那麼自然是不會神餓死的，除非天神不給他吃的東西。」
「喂喂喂！！普斯。」恩娜叫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在懷疑天神們？」
「是啊，你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蕾絲也道，「他們可是幫助人類陰擋了魔族的天神呢。」
龍城又道：「但是你們別忘了，魔族是天神的後裔，而人類不是，與天神沒有任何關係。」
普斯也道：「不錯，而且聖詩上，赫爾基里死前寫下的那段血話，也很可疑，聖地中的污穢同樣是污穢，這好像是在暗示什麼。」
大家都被普斯和龍城問倒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吉力低聲地對萊恩道：「喂喂喂，這兩個『小鬼』不簡單哦，能從這此細節推理出質疑的地方，與你好像，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