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精靈族鎮魂歌(二)
為了為龍城一幫小鬼解惑,萊恩將自己曾經所經歷的向他們緩緩道來。
萊恩一邊向前走,一邊接著說道:「樹心城的領導者科莫克也同意了各幻獸家族所表達的意思,並派使者向人類王國表明這項決定,然而人類王國感到十分地不安,因為沒有了精靈族的鼎力支持,人類王國必將被魔族所滅,同時唇亡齒寒,精靈族也難逃魔族的報復。於是,人類王國就派出使者前往精靈族的樹心城進行交涉。但始終未果,我從幻寵研究所愛德·科洛諾斯教授那裡得知這個消息后,我來到了樹心城找科莫克進行交涉。我親自走訪了許多戰寵家族,幾乎所有的幻獸都對戰爭表示恐懼,提及戰爭的腥風血雨,它們都似丟了魂似的,六神無主,沒有什麼可以鎮定他們的心魂一樣。」
萊恩說著頓了一下,大家也都無語地向前走著,似乎能明白精靈族所處的遭境吧。他接著說道:「其實我在那時才明白,我們人類所擁有的暫時的和平,不僅是建立在犧牲的士兵和勇者們身上,還建立在在戰場上所犧牲的戰寵們身上的,所以精靈族們才那麼的悲痛,因為他們的犧牲換不到一絲慰藉,竟然就連一首鎮魂歌,為那些死去的戰寵們亡魂歌唱都沒有,都沒有。」
「後來呢?後來又怎麼樣了呢?」龍城急切地問。
萊恩又道:「我將走訪的這些一一向精靈族領導者科莫克說明,他也道出了精靈族不為人知的傷痛。為了人類的和平,精靈族向人類提供大量的戰寵及幻化所需的副寵,尤其是幻化所需的副寵,以犧牲他人來換取戰寵能力的幻化儀式,被所有精靈族家族一致反對,這根本就是有違正道。於是,我和科莫克相商,提出現在這種幻化儀式,將以前的儀式封禁為禁忌,在我不斷地再次走訪下,有些精靈族開始同意我的想法,但同時也要我立誓保護人類王國的和平,因為那不僅是人類的和平,也是精靈族的貢獻。最重要的是讓精靈族那些亡魂得到安撫,於是我就接下了我根本完不成,但又不得不接下的任務,那就是經歷精靈族亡魂的劫難———」
萊恩將記憶追回到六年前的樹心城。
所謂精靈族亡魂的劫難,就是用自己堅強的毅志去安撫那些亡魂,在科莫克吩咐的精靈族長老們施展的魔法陣下,萊恩被帶到了一個極其昏暗的地方,這裡似無盡的虛空,看不到盡頭,也沒有起點。萊恩心裡道:這是什麼地方?是夢境嗎?不,我的意識很清晰,我感覺得到冷,觸摸得到我的肉體。
「愚蠢的人類,你怎麼會來到這裡?」暗沉的天空向萊恩發話。
萊恩看了看四周,回答道:「你是在問我嗎?」
「難道這裡還有別人嗎?」那深沉的聲音說道,「來到這裡的人,多半是死人了,就算沒死,離死期也不遠了。」
「那我死了嗎?」萊恩第一感覺便是這種想法,他開始害怕起來,畢竟他還年輕,生活的開始,還讓他充滿夢想,在這裡死了,似乎有點遺憾。因為他這樣想,恐懼和無盡的悲傷,如找到了聚集點一樣,全都向他湧來,失落、哀怨等等,都如洪水突破了缺口一樣,湧入他的心窩。
「啊———!」萊恩如掉進了無盡的虛空世界,恐懼的心無盡地失落,又似孤獨地墜落,「這是怎麼了?這感覺到底是什麼,這———我會被黑暗所吞噬嗎?珍妮,或許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吉力、凱斯,永別了。」空曠無際的黑暗,正在吞噬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思想,將這一切分散,棄在這再也無法拉近、找到、相會、觸及、感覺,更甚者無法思想的黑暗中。
人在高興時,有朋友陪在身邊,或許會得到更多快樂,當悲傷時,朋友也可以為你分擔,可是孤獨總會增添人許多悲痛。曾經沒有經歷太多的萊恩,也一樣,面對無盡的黑暗,恐懼、憂傷、無助、失落佔據了他的全身,將他推進孤獨而卑微的深淵。
「我會這樣一直陷下去嗎?我的思想也將被這黑暗吞噬掉嗎?」萊恩在這時看到了無數眼神看著他,那些眼神,多麼孤獨,多麼無助,多麼冰冷!然後都向他湧來,不是去救他,而是將他一起推進黑暗深淵。
「你在害怕吧?恐懼是吧,那就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吧。」黑暗的中聲音向他發話。
萊恩心都被侵蝕了,然而他卻在低沉中,道:「我已經知道你們那無助的眼神了,雖然我不能向你們承諾什麼,但是只要有一天你們精靈族再發生被侵襲的事,我一定會第一個趕赴現場,站在正義的一邊,決不容許像薩斯造成的這種動亂。」
雖然那種無助的失落感還沒有消失,但萊恩仍就道:「沒有人沒有悲傷和恐懼,唯有就是不要墜入這種無底的深洞,喪失自己的思想,只要我們堅信自己存在的價值,堅信是家人、朋友和夥伴珍惜的存在,我們的存在就不會消失。我知道沒有永遠的和平,但是只要有和平存在,我們就要去爭取,哪怕是相對的和平,我們力爭這和平更長一些,為了這些,就算犧牲生命也再所不惜,那將是一種榮譽的悲壯,而不是一種失落的悲哀。」
「可是這種相對的和平又能支撐多久呢?這又有什麼樣的意義呢?」黑暗裡的聲音帶著悲鳴。
萊恩回答道:「沒有所謂的戰爭,也就將沒有和平可言,只要有慾望的人存在,就有事端和戰爭發生,有戰爭便就會有和平,更因為這種和平會讓人想起傷痛,我們才會更加懂得珍惜。更是因為希望處於這種和平下的人們能展現他們天真的笑容和夢想,我們的戰士便可得到慰藉和安息。」
黑暗中的聲音又道:「但是你是人類,你又怎麼能明白我們精靈族的傷痛呢?難道我們生來就是為了你們人類和平的犧牲品嗎?」
萊恩道:「我雖然還很年輕,但對於你們的痛楚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那我就讓你感受一下吧———」這個聲音剛說完。萊恩似乎接受到了死亡信息,萬般地痛傷,打擊在他身上,劍傷、燒傷、電傷、劈傷,物理攻擊的,魔法攻擊的,都向他身上襲來,無數的痛,穿過他的身體,在他的大腦神經里折磨,這些看起來千百個回合,但實際卻只是一瞬間。
「啊———」撕心裂肺地慘叫,響徹在黑暗中,但卻無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