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上一世的蘇瑾也是提前來到金陵,住進向家別院,只是那個時候明玉和明方還在南陽為生計和債務發愁。
不似現在,早早的還清了債務,還提前的和她同一天嫁入向家。
明玉本就因為了錢財而嫁入向家而感到羞恥,雖然她也想嫁進有錢人家,不為錢財生計擔憂,但是只要想到自己是靠著蘇瑾的名義嫁進向家且還事事不如人家,心中如同被螞蟻啃食一般,分外難受。
安靜十幾天的別院,突然熱鬧了起來,明玉站在迴廊上,手挑著帘子看著蘇瑾的嫁妝,一撥又一撥的箱子抬進東苑,心臟如同擂鼓一般,跳的飛快,挑著帘子的手指緊緊地捏著帘子,喃喃道:「我為什麼要同她比較呢。」
一邊的蘭芝沒聽明白,「姑娘你說什麼呢?」
明玉卻盯著那一群抬箱子的小廝問:「蘭芝,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奴婢是蘇家家生子,從小跟在小姐身邊,自然是小姐取的。」
明玉勉強笑笑,「你放心,你跟了我,我便不會虧待你。」
「只是你已經不在蘇小姐身邊伺候。。。」
蘭芝是誰?她是從蘇家大院里出來的,大院里的那些骯髒事不說是門清,但至少是通曉一二的,明玉這是心中對蘇瑾有了間隙,讓她表忠誠呢。
「姑娘,奴婢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便已經死心塌地的要跟您走,原以為您是知道奴婢對您的一片赤誠之心,沒想到您今天卻說出這種話來傷奴婢的心,在你眼中,奴婢竟是如此不識好歹嗎。」
明玉手指一松,帘子微微一晃,發出嘩嘩的響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蘭芝見好就收,斂著眼皮,「您是什麼樣的人奴婢難道還不知道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腸,也是奴婢想差了。」
這邊倆人一副主僕情深的模樣,紅芝這邊心知明玉不待見自己,便靠在門邊看戲,對倆人的惺惺作態嗤之以鼻。
到了下午,收拾妥當的蘇瑾趕來西苑說是要見一見未來二嫂。
心知不能一直躲著蘇瑾的明玉僵著臉在蘇瑾吃驚的目光下將人迎了進來。
蘇瑾驚喜地看著明玉,握著明玉的手,「沒想到我們竟然如此有緣,婚前相識,婚後還能做姐妹。只是姐姐你瞞得我好苦,我見了你才知曉此事!」
蘭芝連忙上來攔話,「蘇小姐,我們姑娘也是到了金陵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向家二少爺。」
「這麼說來是我錯怪了明姐姐。」
明玉端起茶盞卻想起了那件與蘇瑾一模一樣的嫁衣。「這事說清楚了就沒什麼了,對了,蘇妹妹的嫁衣與送我的那件一模一樣?」
「不錯。」
明玉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在翻滾,「我可以再看看嗎?那日我沒有看仔細。」
蘇瑾含笑看著明玉,「自然可以的。」
轉頭對著身邊的小丫頭吩咐道:「去將我的嫁衣捧來。」
明玉心中一喜,看向蘭芝,「蘭芝,你將我的那件嫁衣也拿過來。」
等了一會小丫頭就端了個木盤過來,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上面。
嫁衣一般為紅底緞綉金紋,寬袖窄腰,下著寬筒長褲。
兩個丫鬟一人手裡拿著一件,明玉站在一旁盯著兩件一模一樣的嫁衣,眼光閃閃發亮。
「果然是一模一樣,沒有一絲不同。」
蘇瑾的大喜之日,窗外的童子唱著詩謠:
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春當正,柳枝新,城外艷陽,窗頭群鳥,妙、妙、妙。
東風送,香雲迎,銀釵金鈿珍珠屏。斟清酒,添紅燭,風月芳菲,錦繡妍妝,俏、俏、俏。
東苑的三少奶奶,西苑的二少奶奶,因為同一日嫁入向家,前一日就住在一個院子里。
倆人坐在一起,手挨著手,兩個喜娘嘴裡念叨著喜話,一邊為她們上妝,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嫁衣,上身都是內穿紅娟衫,外套繡花紅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掛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下身則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一身紅色,喜氣洋洋,真是襯的人千嬌百媚。
最後倆人互相為對方戴上鳳冠了,手裡拿著紅蘋果,等著吉時,嫁妝早在前一日全部搬進向家安置。
因為向家老二腿疾,不便行走,所以是身邊的貼身小廝前來代娶。
吉時一到,外面的童子唱念聲就停了,乒乒乓乓吹吹打打的喇叭聲開始響起,蘇瑾和明玉將紅色的綉著花兒的方巾蓋上了頭,除了身高之外,倆人差點分不出誰和誰了。
上花轎,手裡拿著同心結和紅蘋果,紅蓋頭下的蘇瑾卻勾唇一笑,貪心不足蛇吞象,上錯花轎嫁錯郎。
拜了天地,進了洞房,向楊出去敬酒,向竹腿疾只坐在屋外招待了會賓客就回了屋。
屋內靜悄悄,蘇瑾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等著向竹開口。
向竹坐在輪椅上,靠著桌子一動不動發著呆,摸著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新婚?新娘不是他的新娘,婚禮不是他的婚禮。
向竹搖了搖頭,心中有些酸澀,不知道向家老三的新娘是不是他上一世陪他共度一生相攜到老的老婆。
嘆了口氣,向竹將身上的同心結摘了下來放在桌子上,手撐著腦袋等著宴會結束。
到了晚間,向楊喝的醉醺醺的,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又是一群發小中頭一個結婚的,被強行灌了好幾壇女兒紅不說,二哥向竹又因腿疾不能招待賓客,滿大院的酒席他一個人招待,陪酒陪笑,從沒想到娶個老婆會這麼辛苦。
他迷迷糊糊地進了新房揭了新娘的蓋頭,就恍惚見自己喜歡的姑娘沖自己嬌羞一笑緩緩低下了頭,他下腹一熱就將人壓在了床上扒衣服。
蘇瑾頭上蒙著蓋頭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坐的時間太長腰太酸,安靜的可怕的屋子終於傳來車軲轆聲,隨即從蓋頭下就看見正紅色的錦袍和木頭做的輪椅扶手。
「喜宴結束了。」
然後蓋在頭上遮住視線的帕子便被揭了下來,沒了方帕的遮擋的倆人同時一愣。
向竹是沒想到新娘會如此年幼,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
他下意識將她當做小姑娘對待,放柔了聲音,「坐了一天餓了嗎?我去吩咐下人做些麵食端來?」
蘇瑾一天沒吃,早就餓的肚子絞痛,聽他這麼說自然不會推辭,頂著一頭珠釵微微點頭。
蘇瑾這邊剛卸了珠釵那邊的飯食就已經端了過來,她微微動著脖子,舒緩肌肉,一邊邁著步子去了桌邊,后廚端來了一碗細米粥和開胃小菜,不得不說向竹雖然身體有疾,但為人卻細膩極了。
她一邊小口吃粥,一邊觀察坐在自己對面似乎在沉思的向竹。
和原主記憶中陰沉暴躁動不動就一個冷眼甩過來完全不一樣,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是否殘疾,似乎這只是一件很渺小,渺小到可以忽視的事情,眉宇間的淡然看去猶如看破紅塵,隨時能羽化升仙一般,真是奇怪。
一個人再怎麼變化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轉變。
吃完粥蘇瑾才小聲開口,表明身份,解釋自己可能被送錯新房了。
就是已經活了一世的向竹也不得不感嘆這姑娘心大。
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憋到吃完飯才說,她究竟知不知道這麼一會,能發生多少事?
無奈,喊了屋外守夜的小廝去向楊院子打聽動靜,誰知道那邊卻說三少爺的院子早就安置了。
果然,小姑娘的臉色一點一點的灰敗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小女孩,倆人相對無言枯坐了一夜等到了天亮。
向母天未亮就拖著向父起身等著新媳婦敬茶,誰知道就見推著老二的老三媳婦。
她半天沒回過神來,就是再傻也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先是安慰了蘇瑾說一定會給她個交代,幾個人等到了晌午才等到同樣是臉色鐵青的向楊和眼圈通紅的明玉。
向母問也不問就沖著明玉呵斥:「你給我跪下!」
向家最小的少爺,向楊是蘇母的心肝肉,她恨不得把天下間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向楊的面前讓他挑選。
她氣憤的不是倆個新娘進錯洞房,而是明玉玷污了自己的寶貝兒子。
就是蘇瑾她也不是最滿意的,更何況是一個從小沒有母親教導,有著一身惡習的賭徒父親的農家女明玉?
「都說娶妻當娶賢,你從小沒有母親教養,你父親賣女求榮,我憐惜你身世娶你進門,沒想到你如此下作上不得檯面做出爬小叔子的床這種齷齪事情!」
這番話剛出口,明玉就白了臉色,進錯新房可錯有錯著,可若是說成爬了小叔子的床就成了淫~娃盪~婦,這是要灌豬籠的。
蘇瑾伸手拉住向母的手,「娘,現今木已成舟,說什麼都遲了,既然兒媳已經和二爺拜了堂,就是二爺的媳婦,至於我那倆個貼身丫鬟為何突然生了疾病,我又為何進錯新房,只當是我有眼不識人,錯將中山狼當成了小白兔。」
明玉被她說的滿臉蒼白,偏偏在向母和向楊厭惡的目光下不知道如何反駁,她也不敢反駁,蘇瑾這是在救她?
可她卻見蘇瑾滿眼的厭煩與嬌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