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涌動的暗潮
血金組織某座基地的秘密會議室中，十幾個組織高層的遠程投影接連上線，物種各異，有黑眼罩遮住右眼狀似海盜的大鬍子宇宙人類，有膚色漆黑身材幹癟臉上有三雙黃水晶般眼瞳的安多爾蜂人族，有全身藍紫色流線型甲殼的虛空獵手。
在座的人物都不是泛泛之輩，曾經在不同區域都有各自的惡劣事迹，大部分都背負著不同文明的高額懸賞，在天災級裡面的戰鬥力都不一般，如今就業於血金組織，麾下掌控著不同的團隊，很少親自出馬，基本屬於半隱退狀態。
「我們最近遭遇的情況，大家也都了解了，赤色帝國和黑星軍團對我們採取了制裁措施，馬羅、凡塞斯納、因狄爾三位組織高層遭到刺殺身亡。」
血金組織領袖雙手交疊，撐著鼻端，姿勢很經典，眼神很銷魂，語氣很凝重。
現任的血金領袖是一名雄性人形生物，光輝聯邦人，是經過基因調試的精英人種，外形剛猛，正處於壯年期。
和在座高層不同，他的底子頗為乾淨，並不是通緝犯，而是上一任血金組織領袖從小培養的一批精英，在老頭子壽終正寢后，他接任組織領袖之位，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
血金組織本身頗有年頭，現任的組織老大是第十二代領袖。
星際黑市的存在時間比一些星系級甚至星團級文明更長，管理者換了一茬又一茬，血金組織在兩百多年前才通過了其他管理者的考核，得到了星際黑市管理者席位。
「可憐的馬羅，我還欠他七百二十萬三千零五十點伊納爾沒還呢，他可真是個好人，連死都死得這麼及時。」一名狀似章魚怪的高層用觸鬚揉了揉眼睛，擠出了一點淚水。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赤色帝國殺死我們的組織高層，這擺明了是在震懾我們，懲戒我們搶奪帝國盟友貨物的行為，想讓我們知難而退，不再打進化者圖騰的主意……問題是高層消息怎麼走漏的。」
漆黑的安多爾蜂人族嗓音尖細，說話慢條斯理。
血金領袖沉聲道：「前段時間，科朗施塔的隊伍遭遇了黑星的機械部隊，應該是黑星親自出手鎖定了高層的行蹤……平時只有我們威懾別人，這次卻被更高層次的力量盯上了，赤色帝國和黑星軍團不是好惹的，我們需要考慮對策。」
「哼，黑星軍團遠在破碎星環，距離這麼遠，對我們威脅有限，況且黑星軍團也就在破碎星環厲害一點，在其他星域沒什麼勢力，規模遠遠不如咱們，只有黑星本人不好對付……暫時不用管他們，赤色帝國才是需要我們重視的重點。」海盜一般的大鬍子開口，語氣粗豪。
「我也是這麼想的。」血金領袖點頭。
血金組織業務遍及三個星域，勢力規模比黑星軍團更大，在他們眼裡，黑星軍團本身並沒有什麼好怕的，需要忌憚的只有黑星一個人，相比之下，赤色帝國的嚴厲態度，才是讓血金組織嚴陣以待的根本原因。
「光輝和虛靈找上了我們，我們如果繼續搶奪進化者圖騰，會遭到赤色帝國更進一步的反擊，如果停下來，光輝和虛靈則會拋棄我們。」血金領袖緩緩道。
「我當初就反對插手進化者圖騰的問題，涉及三大文明鬥爭，我們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旦捲入風波就身不由己，還不如低調經營呢。」一名高層忍不住埋怨。
「嘖，光輝和虛靈找上我們，你以為他們會給咱們拒絕的餘地嗎，抱住他們的大腿，至少還有更進一步的希望，拒絕他們的橄欖枝，我們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星際黑市管理者？想都不要想了，我們會慢慢萎縮成一家不入流的黑市傭兵組織，哪一天被人滅掉……他們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沒法置身事外了。」
血金領袖語氣冰冷。
星際黑市是一個龐大的利益聯合體，每家管理者都是不同灰色行業的霸主，所以需要大量的靠山與庇護。在黑市管理者之中，話語權最大的其實是掮客行業的組織，通過種種手段說服不同文明，為其他管理者牽線搭橋提供庇護，關係盤根錯節。
血金組織若是招致光輝和虛靈的不滿，後續影響不是一家的事，如果其他黑市管理者的業務遭到衝擊，他們未必不會聯合起來，將血金組織踢出高層席位，不再提供庇護與支持。
人家既然選了你，你一個不受星際法律保護的灰色組織，還想不蹚渾水，保持中立……
哪有這麼好的事！
「宇宙級文明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這就是沒有秩序庇護的灰色勢力的悲哀啊。」
虛空獵手高層忍不住感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怎麼辦，光輝和虛靈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全被刺殺了吧。」大鬍子粗聲道。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遠程投影出現在房間里，穿著光輝和虛靈的制服。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和光輝和虛靈的人談過了。」血金領袖站起身，「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光輝和虛靈的使者，他……」
話還沒說完，光輝聯邦的使者便擺了擺手，說道：
「名字就不用介紹了，我們直接談事情吧，光輝聯邦已經知道了你們付出的代價，深表同情，因此，我們和虛靈教派會為血金組織的高層提供庇護，秘密接應各位前往群星之淵和亮銀旋臂，在我們的地盤，赤色帝國和黑星軍團可動不了你們，各位可以遙控組織，繼續囤積進化者圖騰，同時，我們也會為你們提供一定的資源扶持。」
萬神權杖的歸屬是光輝和虛靈之間的嫌隙，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在進化者圖騰問題上捏著鼻子合作。畢竟進化者圖騰涉及到整個文明億兆國民的基因改善，戰略意義太大，利益所在，沒有永恆的敵人……不過，雙方互相看不順眼是肯定的。
聞言，血金組織在座高層都鬆了一口氣，保障人身安全的話，那才能放心當棋子。
「恕我直言，我有一個疑問。」
就在這時，安多爾蜂人族高層突然開口：
「搶奪其他文明購買的進化者圖騰，這是一種效率極其低下的方法，搶得多了，很可能會像上次一樣遇到黑星的護衛部隊，人家總不可能一直讓我們搶下去。」
光輝聯邦使者微笑點頭，「你說的不錯，這不是長久之計，光憑掠奪，並不能滿足大規模的需求，你有什麼想法嗎？」
「隨著異神遺產的傳播，進化者圖騰的製造方法已經不是秘密，很顯然，最根本的解決方法，就是從黑星手裡搶走作為能量源的進化方塊！」這名血金組織高層眼中閃過冷光。
「你說的不錯……可惜，這個方法暫時行不通。」
虛靈教派的使者冷冷插嘴：
「因為進化者圖騰的存在，進化方塊的戰略意義大增，根據帝國對圖騰的重視，如果我們搶走了進化方塊，是不會像燈塔星戰役那樣還有緩和餘地，一旦成功，那就是正式開戰了……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三大文明不會彼此開戰，讓旁人獲益。
而且……你以為黑星是好對付的？說得輕巧！要不是提前知道進化者圖騰的存在，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先下手為強，冒著得罪帝國的風險挑起燈塔星戰役？上次我們試過了，現在還有幾個超A級被封在時空琥珀里，要不你也去找黑星試試？！」
「不了不了。」這名高層無話可說，乾咳一聲，連連擺手。
開玩笑，黑星這種級數的大人物，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天災級，怎麼頂得住啊。
光輝聯邦使者點頭道：「他說的沒錯，至少在現階段，我們都沒有冒險搶奪進化方塊的意圖，這是最後的選擇，現在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讓帝國主動開放圖騰的售賣權。」
「這……真的可能嗎？」血金領袖不由懷疑。
「哼，現在情況是這樣，黑星本人其實並不在乎公開售賣進化者圖騰，但是由於帝國的監管，他不會冒著得罪盟友的風險私下售賣，不可能主動讓別人抓到把柄，所以該針對的不是黑星軍團，而是赤色帝國。
只有赤色帝國妥協，我們才有機會大規模得到進化者圖騰。
而要讓赤色帝國退讓，無非就幾種方法，武力威懾、利益交換、聯合施壓……帝國的作風你們也很清楚，武力威懾是做夢，而利益交換，我們必然會大出血，不給出核心的技術和資源，帝國不可能答應，得不償失。
所以我們選擇的方案是聯合施壓，從經濟、貿易、政治、治安等等方面向帝國施壓，你們血金組織，只是這個計劃的其中一環。
赤色帝國為了開發閃耀世界，投入了大量資源與精力，在其他層面就會變得薄弱，這是最佳的時機，可以讓施壓效果最大化，同時還能兼顧打擊帝國的目標……步步緊逼，讓帝國做出取捨！」
一名高層渾身一抖，「把這種機密告訴我們，真的好嗎……」
「呵，沒什麼好保密的，這是陽謀，在帝國選擇不公開進化者圖騰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而且你們現在是我們的合作夥伴，告訴你們也沒事。」光輝聯邦使者不以為意。
血金領袖皺眉，「如果施壓不成功呢？」
光輝聯邦使者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假如帝國死活不妥協，那我們只能考慮從源頭下手了。」
……
星靈之海，無限財團總部，財團首腦的私人會客室。
四個身影圍桌而坐，桌上擺放著四個杯子，裡面是提神醒腦的淡綠色植物飲料，正冒著裊裊熱氣，清香撲鼻。
「我聽說血金組織的高層前段時間遭到刺殺，你們光輝聯邦和虛靈教派讓他們賣命，總不會不管不顧吧。」
索羅金雙手捧杯，啜飲了一口，抬眼打量著桌上的另外三個人，在座的全都是跺跺腳可以讓各大勢力抖三抖的超A級大人物。
一個是用機械軀殼赴會的「械國」麥尼遜，一個是虛靈教派的巔峰超A級盟友「虛空尊主」克蘇耶的分身，還有一個是星際黑市幕後庇護者之一「獸祖」戈魯坦。
而這三人，有一個相同的身份……他們都是無限財團的股東！
「那種小事不歸我管。」麥尼遜語氣毫無波動。
戈魯坦體型巨大，用毛髮旺盛的手指拈起杯子，仰頭將裡面的飲料倒進口中，咂了咂嘴，「我剛才收到消息，血金組織已經和光輝虛靈的使者接觸過了，達成了共識。」
星際黑市如此宏大的規模，自然有超A級撐場面，一部分黑市管理者本身就是超A級勢力。星際黑市是守序邪惡陣營的利益聯合體，不屬於任何一人，背後有多個超A級庇護，戈魯坦便是其中之一，性質就和無限財團的股東一樣。
聞言，索羅金眯了眯眼。
「我沒理解錯的話，因為進化者圖騰，三位所代表的背後勢力，打算聯手合作？」
「可以這麼說。」克蘇耶的聲音透著一股縹緲空靈而詭異的感覺，「我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你可以把我們當成使者。」
索羅金把玩著杯子，淡淡道：「說實話，我並不是很想插手這件事。」
「你對進化者圖騰沒興趣？」戈魯坦聲如雷震。
「不，我想全宇宙沒有任何一家勢力會對進化者圖騰沒興趣。」索羅金面無表情，「但是，根據我對黑星軍團的了解，貿然插手的結果是風險大於收益，我不喜歡做虧本買賣。」
麥尼遜點頭，「我理解，你不僅和光輝虛靈有商業合作，同時也和帝國有業務往來，你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你的無限財團和灰色勢力不同，你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合法商業組織，有資本保持中立。」
「沒錯，就是這樣。」索羅金攤了攤手。
「哈哈，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做過分的事。」麥尼遜的機械軀殼笑了起來，電子音卻聽不出任何笑意。
「哦？那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呢？」
「我們希望無限財團出面，投資進駐破碎星環，用正當的商業競爭擠壓黑星軍團的市場與地位，以無限財團的財力，這只是小事一樁，你不對進化者圖騰下手，帝國也不能干預你的正常商業行為。」
索羅金眉頭一挑，「為什麼要我這麼做？」
「這是對赤色帝國施壓的一環，黑星軍團的意見一定程度影響帝國對於進化者圖騰的處置態度，而且這麼大的業務，得讓黑星清楚他一個人是吃不下來的……當然，除了這些公事上的原因，我和他也有一點利益衝突。」麥尼遜淡淡道。
索羅金輕輕一笑，「原來械國閣下和黑星有衝突，不瞞你說，我和黑星……呵呵，也有一些私人恩怨。」
「那你是答應了？」
「三位股東的意見，當然需要重視，不過嘛……黑星軍團的業務，不是這麼容易搶的。」
索羅金臉色一正，認真道：
「我對黑星軍團做過研究，他們發展迅猛，涉足了幾十個行業，而核心業務則是四大塊，分別是武裝雇傭、當地文明合作帶來的資源星球開採、閃耀世界開發以及進化者圖騰販賣……恕我直言，后三個都是外人難以介入的特色生意，他們的核心業務很難被打擊，我們無限財團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
幸好，黑星軍團建立不過二十多年，根基再穩也穩不到哪裡去，但是，這依舊需要很高的成本……
所以歸根結底，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聞言，麥尼遜動了動手指，桌上出現一個虛擬屏幕，畫面里是一串長長的清單，慢條斯理道：
「資源扶持、政治資本、更深入的合作項目、更多開放的行業……具體都在上面，你需要冒的風險，頂多是赤色帝國減少與你的合作項目，而現在是星際時代，帝國不可能完全終止所有與你的正常商業合作，你能得到的，卻是兩家宇宙級文明與你更深層次的商業聯繫……
你信奉收益與風險，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取捨，可以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到時再給我們答覆。」
「不用那麼久，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
索羅金笑了起來。
「聽起來，這是一項不錯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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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娘好像出bug，我在後台卡了一會才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