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碾壓
當楊小千一行人離去時,王海還在率領曙光小隊二隊成員做最後的抵抗。
榴彈打空,重機槍留在只剩一半的悍馬車上沒能帶出,區區幾把手槍步槍的火力想要攔下數目成百上千的屍潮,無異於螳臂當車。
可身為人民保衛軍,眼看著這「車」要碾死手無寸鐵的同胞,即使無力阻擋,至少也要倒在前面,給這滾滾車輪一點阻力。所以,早已做好犧牲準備的王海等人沒有猶豫,亦不可能猶豫。這麼多年的行伍生涯,在那麼多先輩事迹熏陶,同輩言行浸染之下,他們之中每一個人都早已將八個字融在骨髓里:保家衛國,死戰不休!
亂糟糟一片叫聲槍聲中,王海突然聽到怪異聲響。
「哐,哐,哐。」
重型車輛運轉的響聲從後方靠近,逐漸變大。
大部隊到了!
可,這是什麼聲音?王海忍不住轉頭,迅速往後瞄了一眼,看到幾架巨無霸般震撼人心的重型機械。
在最前列開道的不是坦克,不是裝甲車,而是兩輛超大型推土機,在它們龐大的身軀后緊跟著壓路機、裝載機、平地機、重卡等等工程機械車。數十輛工程機械間距一致,隊列整齊,在路面上壓出淺痕,發出哐當哐當的巨響,在塵煙漫卷之中,向著人群屍潮撞去。
跑在前面的人們立刻轉身跑向左右兩側,為機械巨獸讓開道路。而追在後面的喪屍沒有判斷能力,也來不及改變方向,直愣愣朝著推土機撞去。
推土機巨大的前鏟像一張大嘴,瞬間吞噬幾個喪屍,隨後而來的喪屍一個個被撞翻在地,卷進車底,在金屬履帶、實心輪胎的一次又一次碾壓下變成骨碎肉爛的血泥。
當這常人看來恐怖可怕,需要幾十上百條人命才能擋住的屍潮與車隊發生撞擊時,在場所有有餘力觀望的人都想起一個詞語:以卵擊石。
一切顯得如此輕鬆,輕鬆到駕駛員們甚至能開懷大笑,彼此交談。
「哈哈哈哈,老李,爽不爽!」一個駕駛著壓路機的司機對著對講機問道。
「爽!痛快!」被問到的李姓司機舉起手中鐵酒壺狠狠悶了一口紅星二鍋頭,辛辣的味道更加刺激他的囂張情緒,「老子這輩子,就這一分鐘最對得起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李雲龍,亮劍,牛逼!」
幾十個司機鬨笑一團。李姓司機感到羞臊,有些臉紅,隨後在酒精作用下乾脆拉開老臉,也跟著起鬨,對著對講機喊道:「二營長,你他娘的義大利炮呢?給老子拉上來!」
「得嘞!」馬上有人配合喊道。
與此同時,後方飛來的炮彈精準的落在聖奈爾教堂門前,將屍潮截斷,避免喪屍數目堆積過多阻礙車隊前行造成追尾翻車的危險——雖說這些喪屍幾乎不可能對機械工程車輛造成威脅。
因為工程機械可以輕鬆碾殺喪屍,可普通喪屍卻夠不著高高在上的駕駛室,幾十個老司機抽著煙喝著酒,舉著對講機談笑風生間便使一堆堆喪屍灰飛煙滅。
這場面像極了海灘上一波浪潮打向飛來的巨石,浪潮頃刻間潰散粉碎,而巨石甚至沒有減速,繼續朝著後面的海浪碾壓過去。
「這,這誰想出來的法子?」王海目瞪口呆,習慣於依賴軍用武器的他從沒有想過現代工程機械可以有如此大的作用,不僅一槍未發輕輕鬆鬆解決一波屍潮,更難得的是,他們幾乎完美的避開了人群,沒有任何誤傷。
因為人會躲,喪屍不會。如果換成槍炮,逃亡的人們當然一樣會躲閃,可是躲不掉啊,他們能閃開迎面撞來的車輛,但躲不掉高速飛射的彈片,必然會出現傷亡。
「肯定是我們劉司令。」一個年輕戰士驕傲地挺起胸,自信地說。
王海啞然失笑,一個總共幾十個部屬的前指指揮官被稱作司令,實在讓他發笑,但笑意過後,又不禁深思:劉遠舟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這幾十個之前與他毫無干係的人發自心底尊敬愛戴他,稱他一聲司令?
「或許,等天堂島事了,我應該來前指。」王海心中想著,「跟一個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有錯,再說耿隊說的有道理,比起258旅,我在他們這更有用武之地。」
………………
工程機械車隊後方,一輛裝甲車裡,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中年男人表情無奈,聳聳雙肩,對旁邊一個年輕人說:「好像沒我們什麼事。」
額頭閃著幽光的年輕人閉上雙眼,幾秒鐘後點頭確認:「確實沒我們什麼事。」
「真可惜。」中年人搖頭喟嘆,抱怨道:「幹嘛要把我們放後面,還怕咱們解決不了這點喪屍?趙旅長真是看不起人。」
年輕人苦笑道:「叔,別吹牛,咱們是真解決不了。再說,萬一附近還有變異體呢?總得有人坐鎮後方保護江營長吧。」
「得了吧,就他還用保護?整天巴不得把自己關在鐵皮盒子里再加幾層鋼板給捂著,也不怕悶死。」中年人不屑地說,「要是258旅的人都像他那樣畏戰,想收復災區那真是得等到猴年馬月。」
「叔,說不定我們真的會等到猴年馬月。」年輕人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玩意兒?」
年輕人掏出自己的iphone4點了幾下屏幕,打開手機日曆給中年人看,揶揄道:「您看,2016年6月5日到7月3日,猴年,馬月,離現在只有不到六年。要是這穹頂永遠不消失,咱們在這等到猴年馬月也是有可能的啊。」
中年人沉默良久,才鄭重其事地開口說:「那得趕緊給你找個女人,大哥走的早,就你一根獨苗,咱們老齊家可不能斷了香火。」
年輕人啞然,這才知道什麼叫挖個坑給自己跳。
旁邊的指揮車車門外,一位三十多歲身穿軍裝的少校營長正忙著調配部隊安撫並統一管理從聖奈爾教堂中逃出的民眾,百忙之中卻看到一張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臉。
「江營長,還沒死啊?記得咱們當年訓練的時候,老教官說,戰場上越是怕死的人越容易死,看來這話不怎麼對嘛。」
耿志平嬉皮笑臉的模樣在江海潮看來根本就是死皮賴臉。
「老耿,什麼事?」江海潮早已習慣但依舊看不慣耿志平的德行,不過還是看在劉遠舟的面子上賣他一分客氣。
「沒啥事,就是劉參謀讓我來找你要點人。」耿志平笑嘻嘻地指著外邊,「邪教分子,交給我們處理吧。」
江海潮故作姿態的沉吟片刻,隨即點頭同意,能夠把這些容易產生敏感影響、不好處理的邪教從犯推到別人手上,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