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奔跑的少女
張欣怡在奔跑,朝著希望的光拚命奔跑,她頭一回恨自己發育成熟那麼早,碩大的胸部大大阻礙了她奔跑的速度和耐力。
什麼淑女風範、偶像包袱,統統都已甩掉,齊腰長發用根皮筋隨意扎在腦後,長禮裙已經剪成超短裙,高跟鞋換成了氣墊運動鞋,肩上背包里放著食物飲用水,這一切都是為了逃出可怕的魔爪。
兩天前,當父親帶她參加天堂島賭場老闆的晚宴時,她歡呼雀躍,那可是全省最大的賭場,巨資打造的賭客天堂,絕對不比澳門大賭場差。
青春期躁動的心在高考這座大山下壓了三年,如今總算解放出來,即便是平日里的乖乖女也會忍不住嘗試一些未曾經歷的刺激。
毒,是不可能沾的。性事,也是不可能的,張欣怡可是保守派女生,雖然不見得會把落紅初次留到新婚之夜,但也絕不會糟踐自身,她一直認為女性的自我尊重最為重要。
那還剩什麼呢?賭!
但當張欣怡滿心歡喜地跟著父親來到天堂島時,她發現事情似乎與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先是遇到了一位同學,這本身不奇怪,遠江又不是上京那樣的大城市,但在地下賭場遇見楊小千這樣的同學,就有點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楊小千居然和一個看著面熟的傢伙一起掏槍劫走了天堂島的老闆王力。事後張欣怡才想起來,那個面熟的傢伙就是前陣子在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的,意外身亡的于謙。
接著一個隨他們一起前來的,名叫何育的男人舉著槍把所有人都監禁在了賭場內。
原本眾人還極為不滿,只是在槍口的震懾下不敢抗議,但等到不久后另一批人登陸天堂島,大家才知道何育是多麼的溫和仁慈,善良溫暖。
一天前,一夥奇怪的人登上天堂島闖進了賭場。
他們之中有人扛著厚重的朴刀,有人拎著沾血缺口的西瓜刀,有人舉著打鋼珠的模擬槍,有人甚至提著軍用自動步槍。
不管衣著如何年紀大小,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血腥味濃重,腥膩的血味讓張欣怡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種菜市場死魚爛蝦被野狗吃進肚子后拉出來的排泄物般的味道讓人一聞到就想吐。
領頭的那個甫一露面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尖叫,而後又讓所有人失聲。
尖叫是因為他腰上捆著一個又一個人頭,失聲是因為緊接著他就把叫的最響的一位貴婦頭擰下來綁到了腰上。
張欣怡回想著那殘忍至極的一幕,那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那個惡魔一定不是人,人類怎麼能讓身體變成無堅不摧的金屬,揮手之間就能切斷肌肉和脊椎?
「相信你們之中不少人聽說過我,我叫蕭光。」殺人之後的惡魔若無其事地自說自話,「可能你們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見鬼去了,哈哈哈哈,遍地都是喪屍,天上的穹頂還阻隔了軍隊進城,他們都說遠江已經是地獄。不過我倒是覺得,現在的遠江就是天堂,我想殺誰就殺誰,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警察、政府,沒有人能管的了我,只要服從我,等我帶領你們征服其他地方,你們也可以一樣為所欲為。至於現在,你們這些油頭肥腦的蠢貨趕緊做好覺悟,跪在地上乖乖做我的奴隸,讓我們把天堂島變成天堂吧!」
蕭光振臂高呼,喊著莫名其妙的話,一副神經病的姿態讓人回想起,原來這個蕭光就是前陣子犯下特大兇殺案的罪犯,被抓捕歸案后因精神障礙沒有被判死刑而是終身監禁,現在應該是越獄了。
為了讓眾人相信他的話,蕭光還抓了幾個不聽話的倒霉蛋注射喪屍血液,讓所有人看著他們一點一點轉化成喪屍,然後將他們一一爆頭。
在讓所有人徹底崩潰之後,噩夢真正開始了。
蕭光帶來的那一伙人在賭場里**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只有服從於他們才能活命,張欣怡的父親為了保護她已經被亂槍打死,混亂之中張欣怡一邊流淚一邊逃出。
逃出之後她才絕望地發現,她能逃出賭場不過是因為蕭光等人在享受追捕的樂趣。
如今獵網漸漸圍攏,獵物無處可逃。
就在徹底死心準備想辦法以一個有尊嚴的姿態自我了結時,張欣怡看到江畔上打來一束強光,有人來了!
張欣怡從藏身的樹林里奔跑而出,這是她此生第一次為生命而奔跑,第一次感受風在耳畔呼嘯。
蕭光的幾個手下聞聲趕來,而張欣怡已經接近了岸邊。
幾個人從渡船上跳下來,背著光看不清面容,但走在前面的幾個都手持槍械。
張欣怡的心冰冷一片,滑入深淵,難道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張欣怡?」一個清亮而熟悉的聲音自對面傳來。
楊小千,是楊小千!張欣怡的心臟這才熱烈跳動起來,繼續往前奔。
突然,身後一聲槍響,張欣怡隨之倒地不起,楊小千趕緊上前扶起她摸鼻息量脈搏,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傷口才鬆了口氣。「應該是被槍聲嚇著摔倒了,暈過去了。」
「什麼情況,何育呢?」于謙大怒,他倒不在乎眼前這嬌小可人的尤物有沒有受傷,他只是氣惱事情的走向超出了他的預料。天堂島作為早就規劃好的臨時基地,不容有失。
「何育不會傻到一兩天沒見我們回來就以為我們都死在外面了,應該是有外來者。」楊小千想用公主抱將張欣怡攔腰抱起,沒想到雖然覺醒了異能,自己缺乏鍛煉的身體依舊不具備足夠的力氣抱起張欣怡。
看了看張欣怡凹凸有致細腿蜂腰的身材,楊小千暗嘆一聲,實在沒法昧著良心說是她太重了。
一道鎖鏈浮現額前,漆黑色的巨大陰影浮現出來,黑幽靈蹲下身,雙手輕輕捧起昏倒的張欣怡,放進了船艙。
當黑幽靈從甲板跳回來時,渡船明顯震動了一下,只是夜色已深,匆忙追趕張欣怡而來的幾個人都沒能看清。
「人呢?之前有個女的跑過來了,你們看見沒?」幾個人中領頭者是個刀疤臉,他抬手指著楊小千的鼻子問。
「嗯,在船艙里。」楊小千神情淡漠,「你們為什麼要找她?」
「我尼瑪關你什麼事!」一個染著鮮紅短髮的小年輕跳出來咋咋呼呼。
楊小千還沒開口,刀疤臉已經「啪」一記耳光甩在紅髮青年的臉上,「沒讓你說話。」
謹慎又警惕地看了看楊小千等人手裡上膛的槍械,刀疤臉臉上的刀疤抽了抽,儘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說:「幾位兄弟,我小弟不懂事還請多多包涵不要見怪,我們追那個女孩是因為她偷了我們東西。」
頓了頓,刀疤臉繼續說:「幾位兄弟從市區來的吧?現在這個事態想必你們也清楚,偷吃偷喝可不是小事。不過嘛,哈哈,相逢便是有緣,既然幾位兄弟認識她,我們當然要給個面子,這事兒就算了,不如幾位跟我一起去營地先好好休息一下?」
說話的同時,刀疤臉眯著眼睛不斷打量楊小千手中的槍,思量著要是把他們帶到蕭老大那可就是大功一件,蕭老大應該會把那個漂亮女孩賞賜給自己吧?想著張欣怡那動人身姿,刀疤臉心頭一熱,襠部發漲。
「你們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楊小千的回答讓人摸不著頭腦。
「什麼?」刀疤臉一愣。
楊小千微微搖頭:「你說,她偷了你們的東西?」
刀疤臉點點頭。
「你說錯了,她沒有偷你們的東西。」楊小千提起張欣怡摔倒時掉落在地的背包,倒出裡面的食物和水。
刀疤臉冷笑一聲,指著滿地瓶瓶罐罐問:「你瞎了嗎?這些是什麼?」
「嗯,這些是我們的東西。」楊小千的聲音冰冷,像十二月窗外的寒霜。
刀疤臉還想說些什麼,他的身體卻怪異的扭曲起來,整張臉「喀拉」一聲轉了一百八十度,眼睛往下一瞟能看見自己的背,抬眼一看身後幾個同伴全都已經倒在地上了無聲息。
見鬼,刀疤臉腦子裡只來得及閃過這個念頭,接著便陷入完全的黑暗。
倒下之前,他模模糊糊聽到一句話。
「只要是天堂島上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包括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