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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最是無奈生別離(一)

  顧長歌小跑著衝進了凌奕寒的懷裡,她仰著頭瞧著他,「你回來的剛剛好,鬼爺爺不知怎麼了,疑神疑鬼的,不過就是身子差了一點而已。」


  顧華被這小丫頭說的有點無地自容,可是始終覺得顧長歌的血脈不對勁,雖然是氣血不足的虛浮樣子,但是似乎又有些太滑了,總之就是有些不對勁。


  可是現在顧長歌撲在凌奕寒的懷裡不出來,顧華也不能強行的給她扯出來,「還說我疑神疑鬼,要不是你這丫頭有太多前科,我會疑你?」


  顧長歌沖著顧華嘟嘴,一副小孩子的樣子,顧華也是無可奈何。


  凌奕寒撫摸著顧長歌的小腦袋,「我相信她沒什麼事的,顧神醫你還是開些葯調養一下她的氣血吧。」


  顧華點頭,也確實現在除了這樣也別無他法了。


  凌奕寒把其他人都趕走了,領著顧長歌去看了孩子,意閑小小的手臂上纏著白色的紗布,雖然被寬大的衣服給蓋住了,可是凌奕寒還是眼尖的看到了。


  只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他緊緊的握著顧長歌的手,認真而溫柔的問她,「你要和我一起去前線嗎?」


  「要!」顧長歌的回答幾乎沒有猶豫,堅定的不得了。


  凌奕寒輕笑著攔她進懷裡,握著她綁著紗布的那隻手,握得那麼緊,「這麼堅決的嗎?都不需要考慮一下的?你離開了意閑和棋落那麼久,現在又要走,你就不怕他們哪天連你這個親娘都不認識了啊?」


  凌奕寒的聲音很溫柔,卻有些緊,抱著顧長歌的力道那麼重,像是要把她揉進血脈里一樣。


  顧長歌把下巴搭在凌奕寒的肩膀上,「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很久沒見他們了,也很久沒見你了啊?」


  這個回答夠有力度,凌奕寒也沒有再問,兩個人之間有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前方的戰事吃緊,把慕容憬放回去之後,燕國也是極度的不太平,凌奕寒很快就踏上了御駕親征的征途,而顧長歌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顧長歌很安靜,連帶著楚輕和七月都沒有什麼存在感,可是凌奕寒發現他真的是被顧長歌給慣壞了,現下不摟著她都睡不著覺了。


  這天晚上,凌奕寒一如既往地研究著沙盤,顧長歌安靜的坐在一旁煮著茶,凌奕寒像是忽然想起來的樣子,抬頭很認真的問,「舒兒,你這個月的月例怎麼還不來?」


  顧長歌的臉「蹭」地就紅了,這個問題由凌奕寒問出來,總是有那麼一點讓人害羞的。


  「鬼爺爺也說了,我氣血不足的,所以月例這種東西,肯定會不正常啊,況且我本來就月例不調的。」顧長歌低著頭鼓搗著茶葉,也不知道凌奕寒在想什麼,戰事如此吃緊,他竟然還有功夫想她月例的事兒。


  可是凌奕寒對於這個問題確實十分的執著,「你的月例一般都是初八左右的,大抵也不過遲個八九十天,可是這六月都要結束了,你的葵水還沒至,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呸!」顧長歌輕啐了一聲,「鬼爺爺也沒有隨軍,你這軍隊里全是五大三粗的軍醫,你找誰來給我看啊?這不是什麼大事啦,只不過我現在身體比以往更差一些罷了。」


  說到這裡,顧長歌的聲音有些不自覺的低了下去。


  凌奕寒也只得有些不情願的結束了這個話題,那天晚上,顧長歌的體溫前所未有的低,凌奕寒把她死死的抱在懷裡,都捂不熱她。


  她涼的就像是冰塊一樣,可是她絲毫都不自知,睡得安安穩穩,無知無覺。


  可是,誰也沒想到,她會在第二天一早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七月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鋪還以為公主只是一如既往地出去散步順便採藥去了,可是直到中午她都沒有回來,七月一下子就慌了。


  「楚輕,你見到公主了嗎?」七月拉著正在浣衣的楚輕,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早上見到過,說是出去採藥了,怎麼了嗎?」


  「糟了。」那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湧上心頭,七月搖搖晃晃的有些站不住,虧得楚輕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到底怎麼了啊,七月,你不要嚇我啊。」楚輕也開始跟著慌了,七月這個樣子,公主肯定是出事了。


  「楚輕,公主走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的猜測是對的,公主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們!」


  七月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抱頭痛哭,楚輕在一旁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她第一時間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凌奕寒。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凌奕寒竟然前所未有的淡定,他手上的筆甚至都沒有停頓,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可是等楚輕離開以後,那隻玉筆卻生生的折斷在了凌奕寒的手裡,他的眼神很空,空到不像那個睥睨天下的男人。


  墨塵就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他,語氣里也不自覺的染上的一絲的傷感,「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還是決定要放她走。」


  「我強迫了她那麼多事情,總要有件事情要如她的意。」凌奕寒的聲音有一種無奈還有一種惆悵。


  他也曾後悔過,想著要把她留在身邊,就算她只剩最後不多的時日,還是要將她據為己有。


  可是他最後沒有那麼做,只剩最後的時日了,就不要再強迫她了,由著她去吧,免得她還要再恨他。


  凌奕寒看著門外一地的陽光,耀眼的刺目,竟然覺得眼睛有些辣辣的,好像有什麼液體妄圖流出來。


  十多年前,他初遇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陽光恰好,她小小的一個人兒,坐在樹蔭底下編織花環,她沒有發現他,可她卻就此撞進了他的心裡。


  如果能夠早一點知道,她就是她的舒兒,他是不是不會做那些讓她傷心絕望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對她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

  可是現在說這些,一切都太遲了,那種無力感帶來的絕望是凌奕寒從沒有體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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