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此去應是足此心(三)
容牧顫顫巍巍的站在父王的書桌前,這幾日父王不管他做的多好,父王總是能挑出他的錯處來。
不過他也算是好的了,聽說昨日大哥生生的被父王給嚇得暈過去了。
“王爺,皇上那邊傳來消息說,想要將小世子給接到皇宮裏去住幾天。”衛管家這幾日也是戰戰兢兢的,從天出異象開始,國內就開始躁動,直到隕星的事情出來舉國那種不安感更是空前絕後。
那簡直是壓都壓不住啊,好不容易國祚的事情爆出來之後,好歹是暫時的安撫住了民心,但是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從三年前起,王爺折在國祚上的人手不下數千了。
容錚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失而複得的兒子,扶著額擺了擺手。
容牧被衛管家帶出去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夢兮微,容牧怯怯的看了她一眼,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之後,才出去了。
夢兮微眼中的動容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被壓下去了,現在的她就和在祁山上的顧長歌一樣,為了複仇而來,應當要學會隱藏。
“神女。”容錚眯著眼睛把一遝的東西扔到夢兮微的腳邊,“這就是神女說的,效果?”
夢兮微淡然的笑著,蹲下身去把拿東西撿起來打開看了看,“我覺得這個效果還不錯呀。”
夢兮微將那些東西重新放回容錚的桌子上,動作輕柔,容錚是真的生氣了,對於他的脾氣夢兮微不可謂不了解,但是她假裝看不出來。
她現在是以一個嶄新的身份出現在容錚身邊的,不一樣的身體裏住著一樣仇恨的靈魂。
“現在魏國可謂是四麵楚歌,就連慕容憬最近都有些畏畏縮縮了。”
“那是自然,前朝國祚保了姬氏血脈六百年國運,那裏麵有可得天下的東西,慕容家的人自然會害怕。
但是就算是開始忌憚,他們也不會與你為敵,畢竟現在楚國一家獨大,本就是四麵楚歌的壞境,再失了你這個盟友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而且你說過,國祚堅固,三年來你不斷嚐試從沒有成功過,那你為什麽,不讓慕容憬去試試呢?先取得了他的信任,再一致對外,隻要能削弱淩奕寒一家獨大的力量,你覺得三足鼎立的情況下對誰最有利?”
夢兮微總是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渾身上下帶著一絲山水之氣,當真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她的身上有種能夠蠱惑人心的力量,怪不得能夠當選神女,可是不知為什麽她身上總有一絲讓他覺得熟悉的感覺。
“神女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想問問神女為何要劫走我的兒子,為何要私下祁山,來此幫助我?”容錚轉到夢兮微的麵前,眼神極具震懾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但是夢兮微絲毫不懼,那那張很淡也很美的臉上有些來自天外的縹緲感,她笑著迎上容錚的目光,“因為我知道國祚來龍山裏,因為我知道三年前王爺就找到了她,因為我知道百年來被禁錮在祁山上的神權即將再次壯大。”
容錚打量著夢兮微那張臉想要找到絲毫的破綻,但是沒有,隻是那雙眼睛裏有讓他熟悉的神采,莫名的熟悉,可是卻虛無的根本抓不住。
而他也從來都不是一個靠直覺的人。
“沒想到置身事外的神女,竟然還有這份野心。”容錚的語氣便淡,殺氣漸漸的散去。
夢兮微心裏猛地一輕,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
“這不是野心,我自小傾聽神諭,我聽到了神的指引。”
“哈哈,好一句神的指引。”容錚這一笑很明顯能夠表達出他對這些神啊鬼啊的東西是不信的,這些所謂的神權不過就是幫助皇權更好的統禦這個天下而已。
神權是皇權延伸出來的附屬品,不過就是一些忽悠的東西罷了,不過有這麽一個神女在身邊幫襯著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很謝謝神女救下小兒,而關於神女的期許能不能達到預期,還是需要神女多協助。”
“我當然會多協助,我在祁山上權衡了三年,才選擇了王爺,自然是壓上了我都全部身家。”
夢兮微一直輕飄飄的語氣忽然重起來,在容錚嚇人的目光中夢兮微綻放了一個光華萬千的笑,一時間竟讓容錚恍惚,那個笑很美,那雙眼睛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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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鄭桐極力的阻止,但是七月還是成功的把顧長歌帶到了燕南的草原上,越往北走天氣越寒冷,適應了楚國溫暖潮濕的氣候之後,這種幹燥又寒冷的天氣讓顧長歌有些吃不消。
“公主,跨過這片草原就是燕國的邊城了,我們要直奔涼城而去嗎?”七月給顧長歌遞過去一個暖手袋,把顧長歌的手給塞進去。
“你知道慕容憬在哪裏嗎?”
“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不在涼城,因為我們安插在涼城的月影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得到慕容憬的消息了。”顧長歌站在馬車上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不到邊境的草原,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荒涼感。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慕容憬現在應該不是在魏國就是在燕魏邊界,不去涼城,我們直接去那裏。”
顧長歌的眼睛裏是冷靜,是睿智還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堅定。
“可是如果要去那裏的話,就要幾乎橫穿整個燕國,那樣目標太大了,實在是很危險啊。”
七月看了看顧長歌那張臉,不似當年張揚,但是卻多了許多歲月的風情,總而言之就是一個“美”。
太美的女人總是能招惹出許多叫人不敢想象的壞事。
“沿著祁山山麓走,或許我們還能遇到什麽熟人。”顧長歌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轉身鑽進馬車裏,“出發吧,盡可能的快。”
七月開始困惑,她開始有點不明白顧長歌的意圖了,雖然說關於性命這件事一定是越快越好,但是顧長歌這也太急了吧?急到了一種爭分奪秒的地步。
“公主,要不要喝些水?燕國太幹燥了一點,你的嘴唇都開裂了。”
在外頭騎馬的的楚輕遞給了顧長歌一個水袋,顧長歌不做聲的接過來,擰開來喝了一口,然後拿在手上把玩著,綁著水袋的牛皮袋子底下稍稍白色露了出來。
顧長歌從那裏抽出來一個白色的紙條……
祁山是神山,因此即使祁山物產豐富,但是因為畏懼於神的力量,山麓周圍是沒有村莊的,七月選擇的路都是比較崎嶇的山麓,有的地方走馬都比較困難,就不要說馬車了,所以顧長歌選擇了自己騎馬。
這麽冷的天,又有冷風呼嘯,對顧長歌來說真的是極大的考驗。
七月的疑惑愈發的加重,現在的情況來看,公主簡直就是在折磨自己,她為什麽這麽著急呢,她就像是在追趕時間一樣,就算是要救命,也還有半年的時間,何必如此分秒必爭呢?
“公主,將軍,我們在前方遇見了一隊人馬,看樣子似乎是商人,跟我們走的是一條路,我們是否需要再這裏停一下,等到他們走遠了我們再跟上去。”
商人的話其實是沒什麽影響的,但是還是盡量的避免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比較好,因此前探兵的這個判斷是非常的和七月的心思。
但是顧長歌卻神秘的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前麵的那隊商人應該是馬幫吧?徐家的人。”
“是!他們的確是打著徐家的旗號。”前探兵有些震驚,公主實在是太神了吧,這她都知道啊。
“既然是徐家的人,那就是朋友,我和徐家之間還有些恩怨沒有解決呢,走快些追上他們吧。”
顧長歌前頭打馬,率先的走了,七月就更是不解了,但是還是跟了上去,默默的退後了一段路程,拉住了楚輕,“阿輕,你一直都在公主身邊,你有沒有覺得公主很不對勁啊,她要去魏國到底是要做什麽啊?”
七月異常的嚴肅,楚輕的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在月影衛現任的一把手麵前演戲真的是需要點本事的呢。
“公主說她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我知道的,跟七月姐姐你知道也是差不多的。”
“你沒有騙我?”
“她在騙我!”淩奕寒罕有的爆發出了極大的憤怒,拿著書簡的那雙手在不斷的顫抖。
崔安被嚇得匍匐在地上一點都不敢動彈。
“出什麽事兒了?”皇甫隼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這一生怒吼,也是嚇得不清,飛速的就推門進來了。
“顧長歌,她在騙我!她在拿她的性命騙我……是我把她教壞了。”淩奕寒的聲音在顫抖。
皇甫隼站在那裏動都不敢動,眼前的淩奕寒實在是太可怕了,紅著眼睛嘶吼,就像是一隻絕望而暴怒的雄獅。
皇甫隼那句“她騙你什麽了?”在喉頭上滾了許多個上上下下之後還是沒敢問出來,最終他隻是顫顫巍巍的溫問了一句,“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呢?我找到她們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