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此去應是足此心(二)
七月最近是被鄭桐給慣的脾氣見長,而且以她的性格以及一向看皇上不爽的曆史因素,鄭桐是真的相信她能殺到寧安去。
“哎,你別急啊,來來來,我們坐下來慢慢說。”鄭桐急了,一把扯住七月,必須先把她給穩下來。
要是讓她知道顧長歌失蹤了不知去向,而且很有可能會去涉險,她不還得爆炸啊。
鄭桐使盡了自己的渾身解數,連哄帶騙的終於把顧長歌給安撫了下來,可一口氣還沒鬆呢,就有原秦國親兵來給七月報信,說是在常安城外二十裏地發現了顧長歌的蹤跡。
……鄭桐整個人都懵住了,怎麽可能,顧長歌怎麽可能這麽快,不足七天的時間就到了常安了?就算是抄最近的小路,也不可能這麽快吧。
“鄭桐,你就接著給我編吧!我就知道公主肯定出事了!”七月狠狠的剜了鄭桐一眼,然後急匆匆的就走了。
鄭桐心裏暗叫大事不妙,立馬派人跟了上去,雖然秦國已經納入楚國版圖,但是顧長歌的威望那可不是一般的,在秦國境內顧長歌想幹什麽,還真不是他能攔得住的。
“公主,你沒事吧。”楚輕扶住搖搖欲墜的顧長歌,日月兼程,四天的路程被顧長歌生生的壓縮成了兩天就連身體素質超級好的楚輕都有點受不了,就不要說剛剛有些好轉的顧長歌了。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消息已經放出去給七月了,她應該很快就會來,我們現在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顧長歌到的這個地方是她一年前在的地方,那個時候,她和淩奕寒在這裏,過著普通夫妻一樣的生活,希冀著新生命的誕生。
那時候,這個地方還在蕭衍的掌控下,那個時候,她和淩奕寒心中尚有芥蒂,但那個時候她真的很放鬆,很快樂。
七月來的比顧長歌預想的還要快,在她還沒有感慨懷念完她和淩奕寒的那段過往的時候,七月就趕到了。
在顧長歌麵前的七月和在鄭桐麵前的七月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但是顧長歌還是從細枝末節裏感受到了七月的變化。
“你生活的很幸福。”
“但公主你似乎不是那麽幸福,淩奕寒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七月仔細的端詳著顧長歌,臉色尚可,身體看起來也還算強健的樣子。
“他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但是我或許要做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七月我要去燕國,但是淩奕寒攔著我,我好不容易到這裏,你要幫幫我。”
七月一下子愣住了,有點兒沒轉過來顧長歌話裏的意思,“你……要去燕國?”七月不敢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對!”顧長歌沒跟七月賣關子,在秦國的地界上,她是有優勢的,但是同時也證明著淩奕寒很快就會知道她在這裏,未免夜長夢多,越快的抵達目的地越好。
“為什麽?燕國現在可是和魏國在一條戰線上的,前段時間還明著出兵騷擾,雖然隻是小打小鬧,但是現在也算是敵對的關係了。
你現在是大楚的皇後,你去燕國幹什麽?多危險啊?你是怎麽想的啊?你要是不說出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來,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我還以為是淩奕寒欺負你了,你才跑回來,沒想到啊,是你任性行事了?”
七月在顧長歌麵前就像個姐姐一樣,她剛剛才解決楚國內務,過上好日子,幹嘛非要給自己再找不痛快啊。
“我前些日子讓你幫我調查的事情,你一定猜到了些什麽,對我來說,意閑太重要了,而我的身體狀況又不能和母後相提並論,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還那麽小就失去了活下去的資格。”
“這不是全部的理由,你看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麽。”
顧長歌不對勁,七月能夠感覺到,雖說意閑對她來說確實是極為重要的,但是她不像是這麽魯莽的人,和淩奕寒做抗爭一路到這,急匆匆的要去燕國。
這說明她在追逐時間,雖說意閑的身體狀況也是刻不容緩,但是在五歲之前是不會有事的,現在意閑還不滿六個月,拿意閑去當全部的借口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意閑堅定了我要去的信念,國祚裏有我想要的東西,天下蒼生不是我一定守護的,但是……如果要在僅剩的時間裏選擇一些事情的話,我選擇拯救和生存。”
顧長歌看著七月異常的堅定,她的眼睛裏有萬千鉛華過後沉寂的光,星星點點的不夠亮但卻足以讓人動念。
可七月隻聽到了五個字,“僅剩的時間,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做僅剩的時間?”
七月扣住顧長歌的肩膀,狠狠的搖晃,她開始慌了,好不容易千帆過盡,以為終於可以平和安穩了,現在顧長歌一聲不吭的跑到她麵前跟她說什麽僅剩的時間是要做什麽?
“擁有姬氏血脈的孩子活不長,母後因為給我生度氣血導致血脈衰微,隻有我一個孩子,我的身體也是一隻被上好的藥材將養著才能在十七歲之前活蹦亂跳。
自那夜火海之後,我的身體沒有一刻不是處於受傷害的狀態,顧華查不出我身體有什麽異樣,隻是覺得我的脈象有的時候異常的奇怪。
我的臉色我的身體在藥物的調養之下看起來是在慢慢好轉的,但是我和顧爺爺心裏都清楚,我的身體存在著極大的醫藥所不能解決的問題,一開始我不知道為什麽,我以為隻是鬼爺爺多心了。
隻是我體質特殊又老是受傷害才會這樣,但是……直到最近,我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我才發現就算是轉換了氣血,也不過隻能給我二十年的平安,我……或許隻能活到二十歲……”
顧長歌的語氣那麽平靜,她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所以能那麽淡然,但是七月卻整個人都傻了。
“二十歲……你今年十九了……”七月有些站立不穩的倒退了兩步,“不對,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你騙我的是不是,你為了嚇我,為了讓我放你燕國,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在嚇我對不對。”
七月的眼睛都紅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但是倔強的沒有出來。
“我不知道。”
顧長歌這一句話仿佛讓七月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雖然她知道這很有可能是自我安慰。
“所以我要去弄清楚,我不是要去燕國而是要去魏國,我要去找容錚,我要去國祚裏看看,或許著困囿著姬氏皇族六百餘年的血咒就可以就此終結了。
二十歲這件事情不過是根據鬼爺爺還有外公外婆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做出的推斷而已。
這些事情我都沒敢跟淩奕寒說。”
顧長歌心裏發苦,什麽時候她學會對自己親近的人說謊了?跟淩奕寒說了三分之一,跟七月說了三分之二。
她學會了欺瞞,不知道什麽時候她開始去做一些她自己曾經以為不能原諒的事情,淩奕寒真的是實打實的把她給帶壞了呢。
“不是,公主,你讓我先緩一下啊。”七月還是有些不能消化顧長歌的話,驚嚇實在是太大了。
“也就是說你們隻是猜測,並沒有什麽能夠直接的證明你活不過二十歲對嗎?所以你此去一是想弄清楚怎麽能解決自己的問題,二是為了意閑對嗎?”
七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她剛剛還想著如果單單隻是為了意閑的話,怎麽樣她都不會讓她去的,雖然意閑那個孩子生來命苦,但是……她也不會讓顧長歌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真的不能怪她怎麽對一個孩子那麽狠心。
但是不僅僅是意閑,顧長歌現在告訴她自己的性命可能也有受到威脅,真是天殺的姬氏血脈,也不知道當時稱王的時候造了什麽孽,這樣的血咒六百年了還在殘害自己的後輩。
“對!雖然有一段時間我非常的消沉,覺得自己活著完全沒有意義,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還挺圓滿的,所以我想要活下去,但是生路隻能自己去找。
我不想連我的性命都要交到淩奕寒手上讓他來幫我。”
這是顧長歌的性格,七月是完全的相信的,自己的事情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好!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就這樣……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就這麽去,我會送你穿過燕南草原,我跟著你。”
七月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堅定,是一種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同意,我一定要跟著你去的眼神。
顧長歌根本就沒想反駁,因為她知道反駁也沒用,反而會因此拖慢自己的行程。
“雖然耽誤了楚輕和墨塵的愛情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但是你若是執意讓我也耽誤耽誤你,那我也沒有辦法的。”
顧長歌一句話就把七月給逗樂了,剛剛那種壓抑的氣氛也輕易有了緩和。
但是魏國現在的氣氛可是壓抑的很,四麵八方來的壓力幾乎要將和淩奕寒齊名的攝政王殿下給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