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本是同根生（四）
啊？
顧長歌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都懵了，淩奕寒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淩逸半跪在地上，眼神陰狠，顧長歌這個葫蘆裏到底又賣著什麽藥呢？
“舒兒，你在說什麽？”淩奕寒半蹲下身子和顧長歌平視。
“臣妾剛剛所說的話，著實是和叛國無異，請皇上懲處。”顧長歌嚴肅而認真的樣子，讓淩奕寒沒由來的心慌。
“淩逸雖已擒下，但是現在的情況仍然不容樂觀，懲處你的事情，容後再議。”
淩奕寒吃不準顧長歌到底在想什麽，所以不敢往下決斷，隻能先把這件事情拖住。
“我確實失算了一步，但是舒大人被逼到了這個境地上，也不會收手了吧，哈哈。”淩逸的笑詭譎而陰森，就算他敗的一塌糊塗，也不能看著淩奕寒笑到最後。
“皇甫隼把他帶出去，去丹鳳門那裏。”淩奕寒抬頭瞥了一眼淩逸，眼睛裏的殺氣一閃而過。
可是轉頭看向顧長歌的眼神卻又充滿了似水柔情，“你在這裏，等我回來，哪兒都不要去，任何其他的事情都等解決了眼前的動亂再說。”
顧長歌猛地拉住轉身就要走的淩奕寒，“我和你一起去丹鳳門。”
淩逸會和舒城合作是顧長歌沒想到的，拿下淩逸，他原本以為已經勝券在握了，可是現在心裏突然是沒了底。
一五千對三萬，真的能守得住這座城嗎？
淩奕寒的那句“不行”在接觸到顧長歌的眼神時，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裏，“好，我帶你去。”
丹鳳門的城牆很高，原本寬敞的漢白玉皇道被烏泱泱的士兵給占滿了，皇甫隼把淩逸給吊在了宮門上，本來躲得好好的舒城終於被驚動了出來。
“舒大人，真沒想到啊，通敵的罪名不夠，還要給自己添一個造反的名聲啊。”皇甫隼一巴掌拍在淩逸的腦袋上，他在空中華麗麗的轉了個圈。
這話是顧長歌教他說的，顧長歌讓舒夫人以為舒縈兮是被舒家的罪名連累，才導致皇上殺雞儆猴落得如此下場，逼瘋了她，回去大吵大鬧，把舒家的罪行都揭露了出來。
隻是舒家早就已經全麵被封死了，淩逸是怎麽跟舒城勾搭上的，倒還是個問題，舒家那座大宅子絕對有問題。
正午剛過，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城牆上，看到淩逸變成這個樣子，也是心中一驚，他果斷的跟著淩逸造反，是因為他盤算著此弈必勝，而且淩逸也有著純正的皇家血統。
雖然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但是終歸是能平定下去的，可是如今這種局麵，淩逸已然是廢了，可他卻又不得不反，騎虎難下。
他此刻不能退，但是不退的話，他到頭來也會落得個千古罵名啊！
“舒大人，你還有退路嗎？”淩逸此刻雖然狼狽不堪，但是他卯足了勁喊出來的這句話卻是實打實的有道理啊。
舒城陡然就想明白了，他早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皇上！臣不想反，是您逼得臣不得不反啊！”舒城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捧著圓木來雜城門。
“是朕逼得你反，還是你恃寵而驕，胡作非為？”淩奕寒的聲音裹挾著寒氣衝到舒城的耳朵裏，他忍不住了打了一個寒顫，可是身邊的人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他不由得心裏發慌。
但是，這個時候，還能怎麽辦？
“給我殺！誰若取得了淩奕寒的頭顱，我封他做三品懷化將軍！”舒城這話可是激勵了不少想要軍功的兵士，也不管自己原本的主子現在性命堪憂了，瘋了一樣的攻城。
“喂，現在怎麽辦啊？”皇甫隼把淩逸給扯了回來扔到一邊，害怕算不上，他就是覺得現在很憋屈，又看著淩奕寒一臉淡定的樣子非常的不爽。
“等，你訓的人，半個時辰應該能撐住吧？”
“就是真幹起來，也不一定輸，就不要說半個時辰了，但你得告訴我半個時辰之後是怎麽個樣子啊。”皇甫隼對自己訓出來的人那是極有自信的，淩奕寒這種問話方式簡直就是對他能力的一種質疑。
“半個時辰之後，玄甲騎兵應該就能趕回來了，裏應外合，雖然人數上還是不占優勢，但是實力上卻占絕對的優勢。”顧長歌笑著，隻是眼前的血腥讓她的心底一片寒涼。
淩奕寒能感受到她的痛苦，那段揮之不去的灰暗記憶。
“你不該來這的。”
“我要睜著眼，看自己聰明一次，贏一次，我要知道，我不晦氣。”顧長歌的眼裏印出烽煙，可淩奕寒的眼裏卻印出她心裏的荒涼。
她不是不在意，那些流言也曾像刀一樣劃過她的心，她隻是堅強的假裝不在意罷了。
“星耀盛世，長歌予之，你可是上天認定的福星怎麽會晦氣呢。”皇甫隼笑眯眯的，他終於知道淩奕寒為什麽讓他拚死也要改掉那顆隕星上的字，還費了極大的力氣封住了雲亭和那批百姓的口。
原來根源還是在這啊。
“但願吧。”顧長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血的味道彌漫在鼻尖，心裏塞滿了亂麻，竟然突然開始，不知所措。
顧長歌突如其來的傷感讓皇甫隼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但是身後的戰況越來越激烈，他還是沒忍住，“我能插個嘴，問一下，你們是什麽時候傳信給玄甲騎兵的啊？”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淩逸不那麽好對付，飛鷹傳書在淩逸那裏是行不通的，讓暗衛去傳信雖然能把信傳出去，但是時間上卻來不及。
半個時辰玄甲騎兵就能回來，那說明最少一天之前信就傳出去了，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我動用了月影衛，用雲翅鳥傳的信。”
“月影衛！”皇甫隼恍然大悟，他怎麽把這股暗戳戳的勢力給忘了呢，當年秦國還在的時候，皇上就讓他肅清寧安城內的月影衛，雖然幹掉了一大批，但是能拿住的沒幾個，而且最後還是讓楚輕鑽了空子。
“我怎麽忘了，我們皇後娘娘是月影衛的主人呢！”
淩奕寒很是鄙夷的看了皇甫隼一眼，又看了看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麽的顧長歌，“局勢已定，你先回去吧。”
淩奕寒實在不忍看她這個樣子，那些回憶於她而言得有多難過啊。
顧長歌睜了睜眼，又閉了閉眼，掙紮了好一陣，“我去看看孩子。”
意閑和棋落被關在龍闕殿的地宮裏太久了，顧長歌把他們抱出來的時候，兩個都在哭，顧長歌心疼的不得了，哄起孩子來，倒是把外麵烽煙四起的事情給忘了，等到好不容易安撫完這兩個小寶貝，竟然一覺日落西山了。
看到顧長歌站在門口駐足遠望，楚輕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我派人去打聽過了，玄甲騎兵一到就有不少人倒戈了，舒城被當場處決，淩逸被投入天牢，反正中了活人墓也活不了多久。
至於林夢，我讓月影衛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帶到這裏來了？你私自做的決定？”
“謀害公主她也是主謀之一，我還聽莫知說，公主曾經還被她推到河裏過，公主身受重傷又遭寒氣入侵才會導致身體如此之差。
所有人都受到了懲罰，她也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而且她似乎還曾經對皇上有過救命之恩，如果交由皇上處理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所以我把她給帶到這裏來了。”
顧長歌那日受的痛她沒看在眼裏，可反而讓她更加的氣憤，所以她做不到看著任何一個人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我並不想見到她，我並不想廢腦筋去懲處她，想要怎麽處置她，你看著辦吧，隻有一點，我不想她死。”
楚輕愣了一下，還是應聲而去了，或許公主是真的不想管了吧。
叛國，謀反都是大罪，鬧得這麽一出，倒是替淩奕寒抓出了朝堂上許多的蛀蟲，雖然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但是萬幸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損失，倒是幫助淩奕寒肅清了朝堂。
一直到很晚，宣政殿都還是燈火通明的，官員是個巨大的架子，每一層都得牢固朝政才能牢固，肅清了那麽多官員，就要想辦法添補進去，對於淩奕寒而言，又要有得忙了。
他一直不回來，她就一直等。
淩奕寒回到龍闕殿的時候，看到顧長歌還沒睡倒是一點兒都不吃驚。
“我承認，你嚇到我了。”
楚輕一直在勸顧長歌去休息，可淩奕寒見麵這一句話就讓她醍醐灌頂，公主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她識相的退下了。
“那種感覺不好受吧，當你全身心的信任，卻被在最需要的時候狠狠的背叛，那種感覺很絕望吧。”
“是，很絕望，絕望到我都不敢回想曾經都對你做了些什麽。”淩奕寒原本很累，但是此刻卻是異常的精神。
“我也不大記得，你做過什麽了，但是那種傷心，絕望的，難以呼吸的感覺我卻一直記得，所以我想讓你嚐嚐那樣的滋味。
才不負我睚眥必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