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本是同根生(三)
顧長歌這話真是把淩逸給說笑了,他仔細看了看顧長歌臉色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淩奕寒,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心愛的女人,為了她與全天下作對的女人,哈?哈哈,這感情這麽脆弱,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啊!”
淩奕寒的麵色陰鬱,皇甫隼和墨塵都是識相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楚輕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家公主,鏡更是直接上前一步開始質問,“娘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啊?”
“我知道!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自己所珍視的未來,沒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況且,我相信以陛下的能力是不會讓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的。
我來的時候,看陛下的樣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看來陛下也不是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跨越層層疊疊的人,顧長歌看向站在那裏的淩奕寒,那麽遠她看不清淩奕寒的神色,但是他那一副玄袍站在那裏,就說明他仍是一個皇。
淩奕寒也是很認真的看著顧長歌,她穿的是那一身夜染紅梅,那是大楚皇後的象征,可她來此並不是要和他並肩作戰而是來為自己謀活路。
“等等!”淩逸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顧長歌,難不成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我可以不是一個好妻子,但我怎麽能不是一個好母親,逸王,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顧長歌這話把淩逸說的一頭霧水,隻有淩奕寒迅速的反應過來了,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淩逸越發的一頭霧水,這個顧長歌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我的意思就是,我來純屬和逸王殿下解決一下私人恩怨,至於這大楚江山的歸屬問題,還是請王爺和陛下好好商討一下吧。”
顧長歌躬身行禮,還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淩逸就更是不明白了,別說淩逸不明白了,在場的眾人除了淩奕寒心裏略有所明之外,怕是沒人知道顧長歌到底是個什麽意圖。
“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麽名堂!”鮮血從淩逸的指縫裏流出來,黑色的血告誡著他現在的狀況。
或許顧長歌說的也未嚐不是一種辦法,慕容憬對顧長歌有情,而他中毒本來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說不定用這個女人真的能換來一條生路呢?
可無論如何,淩奕寒今日都不能活,不僅僅他不能活,那些效忠他的人一個都不能留,斬草必須要除根!
淩逸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便上去十來個人將顧長歌團團圍住。
“不管你們打得是什麽算盤,這個女人的提議倒還是不錯的。”鏗鏘劍響,一場大戰在即。
“不是……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皇甫隼雖然迅速的做出了應戰的反應,但是卻有些不明白,剛剛情勢不是已經扭轉了嗎?合著這顧長歌不是來幫忙的,是來砸場子的啊?
“淩逸,我隻問一遍為什麽?”
淩逸雖然說過自己是不服氣,但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的,表麵上也是非常享受那種半閑散的狀態,他前幾年還極度的想要從政務中脫身自個兒去遊山玩水去。
那個時候他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舒縈兮原本的婚事,是許給我的,可到了年齡她誓死都不嫁,就因為我不是皇上,我不能給她無上的榮寵。她雖然漂亮,但是我看不上她,這也就算了。
可是林夢,她也是非你不嫁,她要去做祝巫舞女,是因為身份能夠配得上你,她敬仰你是個英雄,是個不可多得的帝王!就算是後來,她傷了腿,她自怨自艾自己配不上你了,就算是這樣她都不願意嫁給我。
憑什麽呀,因為你是皇上?可你身下的那個皇位我也做得!而且當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是個死人了!”淩逸的眼睛赤紅,他不服氣,從林夢不願意嫁給他的時候開始不服氣。
一直但看到淩奕寒迎娶顧長歌,這樣一個女子,傷痕累累的被送到楚國來,肯委身於淩奕寒之下不就是因為他是一個帝王他有能力幫她報仇嗎?
直到後來他立她為後,不顧重臣的反對一意孤行,不也是因為他是一個帝王,國家都在他的手中所以才能這麽任性?
直到最後林夢才發現,她為什麽那麽嫉妒顧長歌,因為她搶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因為她顧長歌可以仗著自己的丈夫是個擁有無上權力的皇上,而作一個任性的皇後。
所以一切的因,都是來源於那個位置的權利。
“那就來搶吧。”淩奕寒伸出左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這個動作徹底的激怒了淩逸。
他一生高喝,他帶來的那幫死士蜂擁而上。
刀鋒的寒光閃的顧長歌眼疼,右手放在腰間蓄勢待發,眼看著一支利劍從楚輕的劍障旁劃過,直衝著她而來,突然一隻羽箭從天上飛下來,直插入那個死士的腦袋上。
劍尖停在顧長歌眼前三寸的地方,默然滑落。
箭像雨一樣從頭頂飛下,沒有絲毫偏差,一箭一人,淩逸帶來的那近百人一個個的倒下去。
顧長歌抬頭去看,粗壯的房梁上黑壓壓的全是人,黑衣纏身,長弓在手,那陣勢當真是天降神兵,叫人心存畏懼。
顧長歌緊緊壓在腰上的手漸漸鬆開,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果然,淩奕寒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誰能想到宣室殿如此之高的房頂上竟然藏著這樣一股勢力。
淩逸不可置信的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死士,一時之間這大殿之上竟然隻剩下了幾個站著的人。
淩逸的眼中慌亂一閃而過,但是隨即穩住了,抬頭看了一眼之後爆出了一聲冷笑,“就知道你不會沒有後手,這麽多人,你是什麽時候放上去的?”
“就憑你,都敢在朕的丹鳳門做手腳,朕在自己的地盤,有什麽不可能。”
淩奕寒話音剛落,黑色的影子飄落,穩穩當當的立住,局麵瞬間就得到了逆轉。
“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本事。”可能是中毒的原因,淩逸有些站立不穩,身邊僅存的幾個手下立即聚集到一起將他團團的圍了起來。
“不過,好像不止我,連你的女人都低估了你的本事,你說是吧,皇後娘娘?”
可惜顧長歌現在根本就不吃這一招,她一副很是坦坦蕩蕩的樣子,“王爺現在是在拖延時間嗎?等著自己的人突破宮牆到這裏來救你?
王爺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便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隻身帶著數百人便進入這大內禁地。
丹鳳門對王爺來說,形同虛設,按理說現在應該有些兵士已經殺到了這裏才對,可王爺不覺得實在太過於安靜了嗎?”
顧長歌笑得得體大方,她邁開步子慢慢的像淩逸那邊坐過去,可是跨越淩逸她的眼裏看到的人是淩奕寒。
“皇上算到了這一步,算到了王爺的心理,所以在宣室殿埋下騎兵,可是皇上手上能用的兵力畢竟有限,何況是在丹鳳門大開的情形下,局勢對皇上就更是不利。
從丹鳳至此,正常行走不過八百來步的距離,若是那裏真的正在顫抖,那戰火應該早就綿延到這裏了。
唯一能夠解釋的通的,就是皇上早就知道丹鳳門守將心存不忠,故意利用他將王爺放進來,然後趁勢重新關閉了丹鳳門。
所以此刻才會是內外兩相僵持的情況,雖然敵方人多,但是皇宮的宮牆又高又結實,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是沒有可能的。
皇上隻要在這段時間內製服了王爺,那就可以扭轉乾坤,以最小的代價平息這場動亂。”
顧長歌的眼神堅定,步伐穩健,當她路過的時候,淩逸竟然有一種讓他渾身汗毛豎起的壓迫感。
“皇上,臣妾所言,可有什麽差池?”
顧長歌頓下腳步,站在那裏,隔著九階鋪著紅絲絨的台階,她眼神堅定不悔的仰望著他。
淩奕寒低著頭,對上她的目光,一時之間心底那片他凍結了近十年自以為再不會融化的堅冰大片大片的塌陷,他的心似乎終於完整了。
“沒有,皇後,你來。”淩奕寒望向顧長歌的眼神滿是膩死人的柔情,完全無視了這一屋子的死人,以及還在那裏負隅頑抗的淩逸。
皇甫隼默默的打了一個寒顫,然後跳了出去,三下兩下解決了淩逸的那幾個侍從,狠狠給了淩逸一腳,斷了他的小腿骨。
這個小崽子還挺有本事,淩奕寒瞞得也是緊啊,營造出了那麽緊張的氣氛,弄得他那顆小心髒七上八下的啊,差點沒被嚇死。
顧長歌將自己的手交到淩奕寒的手中,就像那日大婚她把自己是手交到他的手中一樣。
“謝謝你,舒兒。”淩奕寒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但如果當真有一天出現了不可解的死局,朕隻要你好好的。”
“叛軍已定,然臣妾危難之時,隻想自保,形同叛國,還請皇上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