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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本是同根生(一)

  一夜溫存,然而從來都是春宵帳暖。


  第二日一早,顧長歌的枕邊少了一個人,卻等來了一身血氣的楚輕。


  “逸王,反了?”顧長歌的聲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慵懶,卻是殺伐果斷的堅決。


  “還不確定,但是誠如娘娘所料昨晚有人劫天牢。”楚輕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身上的戾氣都還沒有散去,身上沾得血漬把那些來伺候顧長歌起身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給嚇了一大跳,盆子都摔了。


  “都退下,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鏡,把正殿四周所有的閑雜人等都清出去。”


  “諾!”鏡一時之間竟也被顧長歌這氣勢給嚇住了,但好在反應迅速。


  椒房殿四麵門窗緊閉,顧長歌坐到梳妝鏡前,從一個精致的匣子裏拿出一塊渾圓的白玉,握在手中。


  “昨晚有一幫黑衣死士前來劫獄,皇上也是早有準備,派了雲亭守在那裏,但是皇上似乎低估了對方。


  從那些死士招式統一,身手了得,明顯就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而且看樣子非三五年所不能成。”


  顧長歌眸色深沉,淩逸是早就存了不軌之心,淩奕寒那種疑心病重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大約是顧忌著兄弟情義吧,又或許沒想到淩逸能暗地裏做到什麽地步。


  “莫知前些日子訓練的那些女子,現在可都還在?”


  “在倒是在,隻不過莫知已經出去兩個多月了,不知交接到什麽人手上了。”


  “倒什麽人手上都沒有關係。”鏡清幹淨了正殿外的人,自己悄悄又溜回來了,“皇後手中有鳳印,不管是在什麽人手中都是能調撥的動的。”


  “鏡,你應該知道些什麽吧?陛下一大清早就不見了蹤影,雖然沒有驚動我,但是不至於連你也沒有驚動。”


  木梳從長發上一下一下的滑落,安靜的不像話的宮殿裏浮動著詭譎的氣息。


  “皇上一早就察覺到逸王不對勁,也知道逸王不會放任林夢姑娘不管,所以才會故意將林夢姑娘從發配到天牢那種地方。


  隻是皇上確實沒有想到,淩逸的勢力竟然牽扯的那麽的廣。守丹鳳門的禁軍統領竟然和淩逸有所勾結,而且他竟然假傳聖旨將駐紮在京郊建章營的一萬玄甲騎兵全部調離京都。”


  雖然皇上勒令過她這些事情都不能讓皇後知道,但是鏡現在很清楚顧長歌的性格,就算是瞞著,隻要她想知道,你也攔不住。


  “也就是說,我大楚江山岌岌可危?”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淩逸似乎和慕容憬還有些瓜葛,皇上現在最擔心的是,駐紮在魏國邊境的軍隊現在根本就不能動,而慕容憬如果趁勢南下鎖住了章君皓的兵力,那大楚江山還好說,皇上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顧長歌聽著鏡說的這些話,拿著梳子的手不斷的用力,竟是不察直接將手上的梳子給別斷了。


  顧長歌直接將那兩截斷梳給扔了出去,“老天爺總是愛和我開玩笑,每當我以為歲月靜好的時候,他就來給我當頭潑一盆冷水。”


  但是她顧長歌從來都是不會輕易就放棄的人,淩奕寒更是從來都不服輸的人。


  “公主,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如果按照鏡所說的情況的話,朕根本就是一個圍成的死境。


  當時因為要對付蕭衍,皇上離京那麽久都是把政務交給淩逸去處理的,誰知道那段時間他到底暗地裏收買了多少的勢力。


  “等。”顧長歌摸著脖子上那塊墨色的玉,眼裏的風暴漸漸的平息下來,她不相信淩奕寒會讓自己陷入如此毫無轉圜餘地的絕境之中。


  “等到日上三竿,如果還是絲毫都聽不見動靜的話,我們就去宣政殿走一遭。”


  處變不驚,或許是跟淩奕寒學會的唯一好的特質了吧,從前的她遇見這樣的情況哪裏還能坐得住呢?

  “鏡,如果去見叛軍的話,是否應該打扮的得體一些才不算丟了皇家威儀。”顧長歌纖纖玉指在一字排開的簪子上劃過,語氣輕盈,就像是要去參加一個什麽宴會一樣、


  “楚輕,孩子還小,你帶他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千萬小心,不要被人發現。”


  孩子大約是她和他現在唯一的軟肋了吧。


  宣政殿,坐落於龍闕殿的正前方,是整個大楚皇宮的正中央,一般重要的政務都是在這個宮殿裏處理的。


  今天也不例外。


  淩逸的行動力卻是是驚到了淩奕寒,竟然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出了逼宮的選擇,在他還沒有妥善解決舒家的事情之前。


  “朕竟是從來不知,朕的文臣武將竟然有小半之數皆心存異心。”淩奕寒端坐正位之上,手邊的奏折累疊如山。


  而皇甫隼和墨塵兩個人一左一右靠在兩邊的柱子上,也都是閑悠悠的樣子。


  淩逸披甲執銳,帶著利器上殿也就算了,竟然還帶著不少帶刀的侍衛。


  “皇兄今日才知道,怕不是有些遲了吧?”淩逸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淩奕寒一貫就會做出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有的時候是真的有底,有的時候卻就是完全唬人。


  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去招兵買馬安插眼線,又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去謀劃,如今的局麵完全就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縱然是淩奕寒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逃。


  “丹鳳門的人被你收買了,玄甲騎兵也被你調離,軍中禁衛不可收納的,你勸說朕將他們派往驪山戍衛祭祀之事,現在我手中可用的,不過就是皇甫隼手中那些五千可以直接調動的宮中羽林衛。


  與那將皇宮團團圍起來的三萬兵士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看來,皇兄還是看得清楚局勢的嗎?皇兄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淩奕寒處變不驚,淩逸也是不著急,他此時和淩奕寒之間的狀態倒真是像兄弟兩個在討論今天中午吃什麽一樣。


  淩奕寒垂眸,也不言語,批完手上的那本奏折又從旁邊拿起了一本,“不知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做這些事的?”


  “我早就想做了,我哪點比你差了?你淩奕寒不過比我早生了一天而已,你就是儲君,隻手遮天,名揚四海,而我就是在你庇護之下的閑散王爺。


  我淩逸自認也是個有能力的,從你手上接下這個江山也隻會讓大楚蒸蒸日上。”


  淩逸說著突然從腰間抽出長劍,鏗鏘的金屬聲音讓守在殿上的帶刀侍衛一下子警覺起來,卻被皇甫隼用一個眼神給鎮壓下去了。


  “皇上這是在拖延時間不成?這京城四周能最快能趕回來勤王的,應該就是驪山的那幾千人了吧?


  哦!上林苑的那兩萬人,但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出現在這裏的,不能為我所用的人,也不能礙我的事兒對吧,他們現在應該一個個的體乏力虛,沒有個三五天是緩不過來的。


  皇兄,你難道還能長了翅膀從這裏飛出去不成?”


  淩逸盯著淩奕寒的眼神就像是獵豹盯著垂涎已久的獵物,如今終於到了唾手可得的眼前。


  “王爺能如此精心的謀劃,皇上又怎麽能生不出翅膀呢?”墨塵從柱子上直起身子來,幽幽的走到淩逸的麵前,“皇上不在寧安的那段時間,確實是將政務都交到了王爺的手上,但是也讓我暗中輔政了,王爺那麽多的小動作,我若是看不到豈不是瞎?”


  墨塵不愧是和淩奕寒師出同門,那樣陰沉的臉色真的是將淩逸給嚇到了,但是懷疑隻是一瞬間的,三萬人圍宮也不是假的,他披甲執銳出現在宣政殿上更不是假的。


  “你和皇上的差距怎麽會是那麽一天呢?還差在了出身上啊,我姑姑,那可是皇後,先皇還是太子之時便結成的少年夫妻,先皇一生唯一的正妻。


  哪是你那個一見情勢不對就投敵叛變的娘親能比的?


  那個亂臣賊子覺得皇上不好控製想要培養你,你還倒真放在心上了啊?”


  皇甫隼一直就對這個淩逸看不過眼,雖然當年他最後確實是迷途知返了,但是他在當年的那個嘴臉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惡心。


  “你閉嘴,什麽輪得到你來教訓本王了!”淩逸被戳中痛處,惱羞成怒,長劍直指皇甫隼的麵門,他身後也是頓時響起了一片的拔劍的聲音。


  “還是欠了些火候,沉不住氣。你可以早一些,也可以遲一些,你恰好選在了這個時候,朕很失望。”


  淩奕寒批完手下的那本折子,沒有合起來放到一邊,而死直接扔到了淩逸的腳底下。


  淩逸很是給麵子的低頭瞟了一眼。


  “不錯,慕容憬的動作夠迅速,淩奕寒,你確實挺成功的,為了謀劃今天我可是費了大力氣啊,為了讓你孤立無援我甚至把章君皓的那十萬兵力都考慮上了。


  現在局勢已經這樣了,你就算是馬後炮說你早就知道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你以為慕容憬為什麽會幫你?做這麽不劃算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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