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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終得背叛才知悔(二)

  額頭上傳來濡濕溫潤的感覺,秋穎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渾身都發疼,一睜眼就看到楚輕坐在床前手上拿著一塊沾濕的帕子。


  她心裏一驚,就想要坐起來,楚輕給她壓下去了。


  “你好好躺著吧,一身的傷,舒縈兮還真是下得去手。”


  “你怎麽能直呼娘娘的姓名?”大概是形成習慣了,秋穎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維護舒縈兮,隨後才想起來舒縈兮已經不是貴妃了,就算還是舒家小姐,那也是個平民,楚輕作為一品宮婢自然是能直呼姓名。


  楚輕將帕子輕輕放下,“你倒是個衷心護主的,隻可惜你的主子……哎,好歹跟在身邊這麽多年還真下得手啊。


  你這一身傷,若不是我恰巧過來叫來了太醫,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怕是要留一身的疤了。”


  楚輕的語氣溫柔,那樣子真的是心疼極了秋穎。


  “多謝楚輕姑姑垂憐,隻是不知道姑姑來此做什麽?”秋穎這聲姑姑未免喊的有些心酸,以前舒縈兮得勢的時候,別人都是姑姑長姑姑短的叫著她的。


  此刻多少顯得有些諷刺,好在她也不是一個在乎這些名利的人。


  “你叫我一聲姑姑,我還真是不敢當,皇上雖然廢了舒縈兮,但是並未懲處你,你依舊是一品的掌事宮女,與我平齊,我哪能當得起你這一聲姑姑。”


  楚輕說著從一旁丫鬟的手上接過了一個藥瓶子遞給秋穎,“這是從顧神醫那裏拿來的金瘡藥,有消痕的效用,你拿著去用。”


  秋穎沒敢接,“這麽貴重的東西,我怎麽敢要?”


  “雖說無功不受祿,但我也不會白白給你啊。”楚輕將拿瓶藥放在了秋穎的床頭,公主說秋穎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適合打開天窗說亮話。


  “楚輕姑娘想讓我做些什麽?”秋穎開始緊張起來,舒縈兮雖然已經倒下了,但是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而且……自己畢竟和她近十年的主仆情分。


  “我家娘娘知道秋穎姑娘一片赤膽忠心,一定不會做什麽對不起自己家主子的事情,所以我家娘娘所求的事情非常的簡單,隻不過也得問過姑娘的意思才行。”


  楚輕早晨的時候去看過舒縈兮的狀況,大概是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敗成這樣過,所以情緒非常的怨毒。


  大早上的一見到她就開始咒罵,大約是這麽多年來實在是太順風順水了,所以遭此變故,才會如此沉不住氣。


  “我家主人和皇後娘娘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又怎麽可能會為皇後娘娘去做事呢?”秋穎的態度似乎是非常堅決。


  但是楚輕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眼睛裏的動容,她也不急,“秋英姑娘都不聽一聽就直接拒絕我了嗎?既然秋穎姑娘態度這麽堅決,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楚輕這種隻開個頭然後一點都不堅持的態度倒是讓秋穎有些無所適從了,她看著楚輕就要走死死的忍住想要叫住她的衝動,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在掙紮些什麽。


  好在楚輕隻是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那些金瘡藥大約能讓你的傷口好起來,但是要讓那些掐出來的痕跡不結疤,還需用些舒痕的東西才行,我晚些時日派人給你送一些過來。


  秋穎姑娘也不必推辭,我家娘娘是個心善寬厚的人,害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但無辜的人她也不會連座,藍顏和阿玉已經遷入椒房殿的體製了。”


  楚輕說的這些話無外乎就是想讓秋穎心動,秋穎也不傻當然能聽明白,但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楚輕特意來走這一趟卻什麽都不說就又走了呢?

  “因為就算你什麽都沒說,你今日前去舒縈兮是看在眼裏的,你留下那一瓶金瘡藥她也是看在眼裏的,縱然你是什麽都沒說,舒縈兮也要信才行啊。”


  顧長歌把玩著淩奕寒積累遣人送過來的玉雕,都是上好的成色,觸手生溫,便是像顧長歌這樣見慣了好東西的人,都是歎為觀止。


  “公主您是要,再一次挑撥離間?”


  “舒縈兮本來就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根本就用不上挑撥離間,我隻不過是要幫著秋穎認清舒縈兮到底值不值得她維護罷了。


  跟在舒縈兮身邊那麽多年,她的雙手不可能是幹淨的,她們主仆之間所存在的隔閡,那麽顯而易見。”


  顧長歌握在手上的那對紫玉簪子美的溫雅,“舒縈兮叛國之事還有待查證,可就算無法查證淩逸的那兩封書信也能致她於死地。


  淩奕寒也是對舒家早有防備,有了今日的事情舒家岌岌可危,可這些都不是我想管的事情。”


  “屬下不明白。”按理說到了今日,公主回到這裏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絕海草雖有絕育的效用,但是對公主來說其實沒什麽關係。


  因為曆經過一次生產時的大出血,公主的身體已經不宜再生育了,就算是懷上了孩子也保不住,還不如不懷,小產更傷身,其實絕海草再一定意義上來說還算是幫到了公主。


  因為公主的大仇不過是中秋那一次的事情罷了,到如今舒縈兮已經後繼無力了,林夢也已經在大牢裏了,也算是成功了。


  “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報仇,還是一個公道,舒縈兮就算是要死,也不該死於叛國之罪,她要給我一個交待!

  至於在前朝與我作梗的舒家,就當是我賣給淩奕寒的一個人情好了。”


  顧長歌撚動著手上的玉簪,神色不明,楚輕倒是看出了幾絲的破綻,“公主,您是不是打算要原諒陛下啊?”


  顧長歌一個眼神掃過來,楚輕立刻就噤聲了,然而顧長歌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很難原諒,根本就找不到借口去為他開脫,見到他那張臉就覺得生氣,怎麽能在那麽緊要的關頭丟下我一個人?


  他總是丟下我一個人,他總是說再不負我,可是一次一次卻又總是他傷我最深。


  怎麽原諒?不過是想到我師父還有無名道人的事情,害怕如果現在自己一走了之,到後來是會要後悔的,畢竟真的動過情,把自己完完全全交出去過。


  可是不明白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想想當日的十裏紅妝,總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皇後娘娘怎麽會是一個笑話,皇後娘娘應當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才對。”莫知緊趕慢趕,終於趕回來了,一到椒房殿就聽到顧長歌說這樣的話。


  她就知道皇上不是那種會為自己辯解的人,皇上也寧願自己承擔下皇後的這份怨恨,也不願意讓她知道是自己,是她這個用一片赤誠讓取得皇後的信任卻又轉而背叛的人傷害的她。


  皇後娘娘那樣心善的人,那樣信任身邊之人的人,知道自己背叛該有多傷心,但是……她不能讓皇上去背負這份莫須有的怨恨。


  她不能讓這麽相愛的兩個人因為這件事情而有一輩子的隔閡。


  “莫知?你回來啦?我早些日子還問呢,你去哪兒,皇甫隼那個家夥隻說你出去執行任務了,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給我聽,來讓我看看你,快有半年都沒見到你了。”


  顧長歌看到莫知很是驚喜,心情都有些好轉了,雖然莫知是淩奕寒安排在她身邊的人,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是盡心盡力,對自己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在沒有楚輕之前她就是自己唯一的慰藉了。


  後來她和淩奕寒的那層窗戶紙都捅破了,她就更是拿楚輕當心腹去對待了。


  “娘娘,我的任務還沒有執行完,我現在回來,是要像娘娘請罪的。”


  莫知直接就跪下了,把顧長歌和楚輕都給弄懵了。


  “什麽罪?”顧長歌心裏敢到不安,一定有什麽她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曾經發生過。


  “娘娘,不是皇上不來,不是皇上不信你,是我,是我對不起娘娘,那一日中秋夜宴,其實我也參與了,舒縈兮,隻是傷人,而我做的,卻是誅心。


  娘娘,是我……那一日根本就沒有回稟皇上事情的嚴重性,是我……是我騙我皇上,皇上才會在娘娘生死時刻都沒有來。”


  這麽多日子,莫知隻感覺有塊重重的東西壓在自己的心頭胸口,讓她日日夜夜都不能喘息,此刻說出來,倒真是輕鬆了不少。


  顧長歌一時之間竟然恍惚了,楚輕都驚了,待去看顧長歌之時,發現她目光都直了,恍然的樣子看得人心疼。


  不知過了多久,顧長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自是知道,莫知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特回來請罪,莫知不該懷疑娘娘,更是被狗吃了良心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是莫知的過錯,讓娘娘承受如此大難,不僅傷了身,還傷了心,可是……可是此事皇上真的是一點都不知情,娘娘,都是奴婢的錯,還請娘娘不要怨恨皇上。


  娘娘和皇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該因此生出隔閡。”


  顧長歌隻覺得渾身無力,手一鬆,那紫玉的簪子墜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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