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步步驚心永不離（四）
顧長歌睡得迷迷糊糊的不願意醒，楚輕其實也舍不得叫，但是總不能讓那些嬌貴的妃子們就那麽等著啊。
“這才什麽時辰啊，叫我做什麽？”顧長歌一副很是委屈的樣子，睡眼惺忪。
“舒貴妃她們一眾嬪妃，前來給您請安，舒貴妃說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後妃每天早晨都要來給椒房殿的主人請安。”
“請安，找茬還差不多吧。”人呢，要是休息不好就容易昏沉沉的，更何況顧長歌還是個很虛弱的孕婦。
“也沒有辦法，娘娘今天就起來見上一見吧，然後告訴她們，往後就不要來了。”
“怕是沒那麽容易。”
舒縈兮她們被安頓在殿上，備了座，奉了茶，但是完全壓抑不住一幫女人坐在一起時候的怨氣。
“這皇後娘娘肚子裏的還不知是不是皇子呢，就擺了這麽大架子，皇上這都已經去上早朝了，她倒好，還沒起，我侍奉皇上這麽多年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呢！”
也不知道是誰抱怨了一句，引起了一陣的共鳴。
顧長歌從天而降一般的入主椒房殿，還懷了個孩子，這後宮中誰能服她啊。
顧長歌姍姍來遲之時，那些女人們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皇後娘娘真是好福氣啊，皇上都已經上朝去了，娘娘竟然還在酣睡。”
淑妃一向都是沉得住氣的，但是現在卻一見到顧長歌就來氣。
就因為在祁山上說錯了一句話，皇上差點廢了她的妃位。
“我並不知曉，需要請安的這條規矩，所以伺候完皇上更衣，我便又和衣在榻上躺了一會兒。”
顧長歌當然不能承認淩奕寒起床的時候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顧長歌被楚輕扶著坐在了鳳座之上，按理說，這些女人是來給她請安的，這個時候就應該跪拜了，但是所有人都做得端端正正，絲毫表示都沒有。
顧長歌也不指望等著她們主動給她行禮，所以就現行開口了。
“讓各位姐妹們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現在正是盛夏，日頭長，天亮的早，這個時候暑氣已經很盛了。未免熱著姐妹們，這三伏天的，就不要來請安了。”
“那怎麽行了。”突然有個長相和穿著都很是端莊的女子站起來，顧長歌眼生的很，從來都沒見過她。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萬福。這規矩自楚國開國以來就有，從未聽說過因為天氣太熱就廢除的。
皇上每日早朝兢兢業業，我們又怎麽能那麽嬌氣呢。”
顧長歌眉頭微蹙，雖然她不認識這個妃嬪，但是她聽說過這後宮中有個宣妃，曾經是皇上的伴讀，自皇上十多歲起便陪在皇上身邊，後來便成了皇上的妃嬪。
因為是從禮部出來的，所以對規矩什麽的，看得很重，皇上雖然很少寵幸，但是也很尊敬。
而近日顧長歌見她，總覺得她身上背負著什麽秘密一樣，晚上回來可以問問淩奕寒。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便是不為眾位姐妹想，本宮也是有孕在身，每日這麽折騰，本宮的身子真是有些吃不消。”
“皇後娘娘自然是要以皇嗣為先。”宣妃還沒有說話，舒縈兮倒是先站起來，“隻是臣妾鬥膽問一句，皇後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這宮裏有規矩，皇上每日宿在哪裏都是有記錄的，以防止有人狸貓換太子，可皇後情況特殊，所以臣妾鬥膽問一句。”
舒縈兮真的很能給顧長歌出難題，雖然她遇刺那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麽回事，但是若是明白的說出來卻又是不行的。
顧長歌頓了一會兒，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顧華說，實打實的算，不足五個月。”
那個時候是淩奕寒第二次離開時間，有些事情就很容易解釋了。
“那是……”
“皇上從祁山回來，在寧安呆了一段時間，又離開了，那個時候，我其實是和皇上一起離開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舒縈兮也就不好再繼續問下去了。
畢竟淩奕寒那次離開是為了什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把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臣妾該如何讓敬事房的記錄呢。”
其實舒縈兮問的這些都沒毛病，可是顧長歌就覺得她一直揪著這個時間不放有些問題。
“該怎麽記錄就怎麽記錄，不就是實話實說嘛。”顧長歌微微的打了個哈欠，“今日若是沒什麽其他事，就散了吧，明日大家都不用來了。”
那些女子陸陸續續的散了，顧長歌坐在鳳座上沒有動，待到整個大殿都空了，輕輕的喚了一句，“鏡。”
後殿應聲走出來一個女子，楚輕怎麽看都覺得眼生，她從沒見過這個丫鬟，更是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得空，去敬事房看看，舒縈兮到底讓人寫了什麽，我總是擔心，我這孩子突然哪一天就來曆不明了。”
顧長歌的神色很是陰沉，而鏡也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退下去了。
“公主那是什麽人，看著不像是莫知最近招募的那一批。”
“皇甫隼手下的人。”顧長歌本來困得要死，現在被這麽一折騰，倒是清醒了不少。
“楚輕，魏國那裏戰事吃緊，陛下打算把墨塵派往那裏，聽他說的很緊急的樣子，似乎這兩天就要啟程。”
楚輕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她並沒有聽到墨塵說這件事，她眼睛裏的失落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就被掩飾起來了。
“墨大人要去何處，和我有什麽關係。”
顧長歌現在怎麽說也算是個老油條，對於楚輕那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的。
“雖說沒什麽關係，但是他都要走了，你總要坦白一下自己的身份吧，不然他打仗不專心怎麽辦，所以我決定了，給你放半天假讓你給他踐行。”
楚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舍得拒絕。
墨塵那個男子，雖然顧長歌不是很熟悉，但是看起來就很靠譜，值得托付，而且最主要的是和這兩個人看起來般配。
忙……
這個宮殿裏的每個人似乎都很忙，隻有顧長歌閑的快要長蘑菇了。
楚輕送走了墨塵之後，就全身心的撲在顧長歌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身上，點點滴滴打點的顧長歌連飯都快不會自己吃了。
莫知很喜歡顧長歌給她分派的那個工作，每天兢兢業業的訓練那些女子，不出半個月倒是已經初具規模了。
而甚至那些對顧長歌心懷不軌的人，似乎都已經忙得顧不上來陷害她了，舒縈兮把每件事都處理的有條有理，讓顧長歌真是一點錯處都挑不出來。
而淩奕寒是一如既往的忙，顧長歌要是晚上睡得早且沉，可能好幾天都見不到他一麵。
“鏡，看來看去也就你比較悠閑了，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這種平靜而忙碌的假象，顧長歌做刺繡靜不下來，連看書都看不下去，所以看來看去就纏上了鏡。
雖說鏡非常的不想應承下這個差事，但是看著顧長歌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又實在是拒絕不了。
所以就陪顧長歌逛著逛著逛到了紫竹林，顧華不知道在研究什麽東西，整個林子裏都彌漫著一股中藥味兒。
老遠就能聽到宛丘一陣急切的咳嗽聲。
“娘娘，鬼老頭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瘋呢，我們還是不要過去的比較好。”鏡有點不放心，扯住了顧長歌不讓她繼續往裏走。
結果背後冷不丁的傳來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竟然在背後說我老頭子的壞話，我老頭子對你還不好啊嗎？顧丫頭？”
“好！鬼爺爺對我最好了！”
顧長歌看到顧華異常的開心，雖然他的性格比較古怪，但是吧，有的時候也是蠻可愛的。
“爺爺啊，你在鼓搗什麽呀？這味道雖然不是很難聞，但是好怪異啊。”
顧長歌很是興奮的樣子，而且自覺和顧華依舊很熟了，所以直接提過了顧華手上的那個藥籃翻看了起來。
“你剛剛叫我什麽？”顧華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爺爺啊，怎麽了？鬼爺爺不喜歡我這麽叫嗎？”顧長歌眨巴著眼睛，一副很是委屈的樣子。
“不，不是……”顧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顧長歌的目光都有些顫抖，“你願意叫就叫，我隻是在想，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孫女啊，是不是會被你氣死。”
“哇，鬼爺爺你怎麽這樣啊，我這麽活潑可愛又聰明美麗大方！”顧華這個話題轉變的太快了，讓顧長歌很是不滿意，跳起來大叫。
“好了，好了。”顧華很是敷衍的安慰了顧長歌一句，然後把自己的藥框給搶了回來。
“我本來正準備去找你呢，你既然自己過來了，就不比我去了，來來來，跟我走。”顧華把藥框往背上一背就往裏走。
舒縈兮遠遠的站在一旁的涼亭裏，看著顧長歌微微凸起的肚子，“若是顧長歌肚子裏的孩子有將近七個月了，那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