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步步驚心永不離(一)
聽顧長歌這話舒縈兮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傻白,她沒想到顧長歌會是這種處理方式。
四國之中都沒聽說過後宮之事可以兩國共掌的。
她原本以為不過是兩種結果,顧長歌收回權利,亦或是權利仍舊在她手上。
這兩種結果對於她而言都是有好處的,顧長歌那個身體狀況累不死也能累的她掉孩子,可是現在這樣。
“我覺得這個方式很好,鳳印仍舊掌在皇後手上,但予貴妃協理六宮之權。”
淩奕寒望著顧長歌,仍舊是那雙寒潭一般的眼睛,卻是滿滿的深情,似乎在說你說的都對。
舒縈兮氣得呼吸都困難,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臣妾不明,何為協理後宮。”
“小事貴妃自行處理便好,大事承予本宮。”顧長歌說的毫不猶豫,“這樣也減輕了本宮的負擔是不是。”
顧長歌笑得異常燦爛,弄得舒縈兮感覺自己似乎是在搖晃一樣,站都站不穩。
舒縈兮真的很想甩手就走,她才不樂意被人壓一頭呢,自己處理完的事情還要過一遍她的眼才算作數?
她顧長歌算個什麽東西,但她不能在皇上麵前如此失儀。
“皇後說的甚是有理,能夠為皇後分擔,是臣妾的福氣。那既然此事已定,臣妾就不打擾皇上和皇後用膳了。”
舒縈兮把禮儀做的麵麵俱到,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事來,可她那硬撐的樣子卻讓顧長歌憋笑憋到內傷。
“哎,妹妹,這些東西你帶回去吧,本宮相信你的能力。”
舒縈兮一進染玉殿的大門,就搶過身後宮女手上捧著的書簡,狠命的砸了出去。
“協理六宮,強壓我一頭是不是!顧長歌,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皇後?皇長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那都是我的!我的!”
秋穎被嚇得瑟瑟發抖,站在旁邊不敢吱聲,舒縈兮鬧了好久才消停下來,染玉殿內依舊是一片狼藉。
“把這裏收拾幹淨,然後把宣妃給我找來。”
舒縈兮終於平複了心情,又是一副高貴優雅的樣子。
顧長歌坐在淩奕寒的書桌前給他研磨,甚至還在輕輕的哼著小曲兒,心情很好的樣子。
“怎麽這麽高興?”
“如此暢快的擺了舒縈兮一道,能不開心嗎?”顧長歌神采飛揚的樣子哪裏還是個端莊的皇後啊,簡直就是個孩子。
可是她下一句話就轉了個話鋒,“借我一些暗衛吧,明麵上舒縈兮已經輸了,她一定會暗地裏耍手段,我怕我應付不來。”
淩奕寒朱批玩一本奏折,悠悠然的來了一句,“你身邊的那些人不都能用嗎?我把鏡調派給你吧,她手下的那些女子比較方便行動。”
“好,鏡的易容術確實是天下難得啊。”顧長歌說話分身把墨蹭到了手上,拿著帕子去擦,但是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
“我身邊的人都能用?”楚輕的身份被發現了嗎?還是說……
“你是說莫知也是可用之人?”
顧長歌望向淩奕寒,他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可顧長歌卻覺得背後一陣發寒。
“莫知果然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人,不得不說你訓練出來的人,演技可都真好啊。”
顧長歌提著裙子緩緩的站了起來,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也不是怪誰,就是覺得不舒服。
她一開始也懷疑過莫知,可她隱藏的真好,在她的一次次試探下滴水不漏。
莫知是一開始就放在她身邊的人,有些特殊的身份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你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的。”
“你也從來告訴過我楚輕的身份。”
淩奕寒這句話堵得顧長歌啞口無言,“好吧,算是互相扯平了,隻是,莫知她,我一直以為她隻是個單純的小丫頭而已,你現在告訴我,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
“她是墨塵的妹妹。”
淩奕寒的這句話更是弄得顧長歌下巴都掉下來了,“墨塵的妹妹,墨塵他雖然很是不愛權勢,但是好歹也是朝中的從一品大臣啊,他的妹妹?
而且楚輕說這段時間墨塵總是纏著她,懷疑她的身份,所以她也就多注意了墨塵,沒發覺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啊,竟然是兄妹。”
墨塵的妹妹,給她當了這麽久的丫鬟,顧長歌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靈異。
“雖說是親生的兄妹,但是他們自小失散,也是在你來不久之前才得知彼此的身份,所以他們兩個之間其實並沒有多深的感情。
又或者說,如果不是那層血緣關係,他們就是仇人。”
淩奕寒越說越玄乎,顧長歌的好奇心被狠狠的激發起來了,“他們身上是不是有著什麽秘密啊?”
顧長歌的眼睛星星點點的亮,閃爍著求知欲,可是淩奕寒很顯然並不打算配合她。
“別人家的秘密,我怎麽能隨便說出來,你去問墨塵或者莫知都可以。”
顧長歌氣得嘟嘴,但是看著淩奕寒那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
“算了,以墨塵現在的狀態,楚輕肯定一問就出來了。”
顧長歌挑眉,也不糾纏了,拿起一旁的針線開始繡肚兜。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麽我們楚國的好兒郎都栽在你們秦國女人的手上了呢。”
“因為你們盡是好兒郎,我們盡是好姑娘啊,多麽般配啊。”
兩個人笑笑鬧鬧的好不開心,連批閱奏折這種乏味的事情淩奕寒都覺得充滿了樂趣。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亥時了。
可是好景總是不長的,崔安急匆匆的來報,“皇上,前方八百裏急報。”
“拿來。”
顧長歌跟著緊張起來,看著淩奕寒的眉頭越皺越深,顧長歌隻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前段時間還打的不可開交,現在竟然不知達成了什麽共識,結成了盟軍,對我們形成了左右包抄的模式。”
淩奕寒將那急報放到燭火上燒掉了,火苗狠狠的躥起來,然後慢慢的消散了。
“看來局勢很緊張。”
“但你的很是輕鬆的模樣啊。”淩奕寒勾起顧長歌下巴,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下去吧。”
崔安很識相的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快步的就下去了。
“且不說墨塵,就是你放在楚魏邊關的那一老三少四個守將哪個是吃素的?你淩奕寒的黑甲精騎是不是說著玩玩的,何況還是精銳中的精銳赤狼騎?”
“知道的還不少啊,小丫頭。”淩奕寒寵溺的勾了一下顧長歌的鼻子,然後牽著她站起來,走到自己的書架旁也不知道他鼓搗了什麽,那書架就像兩邊打開了,一條黑黝黝的暗道顯出來。
“原來你的宮殿裏也有一條暗道啊,通往哪裏的?”顧長歌不僅不覺得驚訝,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是暗道,哪裏都通不過去。”
淩奕寒牽著顧長歌往裏走,也不知道碰了個什麽開關,就見暗道裏忽然明亮起來,竟是從牆壁中彈出來的夜明珠。
“你倒是真有錢,夜明珠都是這麽用的。”顧長歌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那座前朝的帝陵,那個悲傷淒婉的愛情故事。
“楚國臨南海,最不缺的便是這海裏撈出來的夜明珠了。”
“可是我聽說,若是論珍珠的話,東珠的價錢可是南珠的好幾倍呢。”
“可是東海不出夜明珠啊。”說話之間便到了一處大廳,大廳中間有個巨大的吊燈,同樣是由拳頭大的夜明珠製成的。
這個大廳很大,確實不是暗道,倒像是一個地宮一樣,很大,很寬敞,很亮,桌椅板凳,甚至是床榻都應有盡有。
“這是什麽地方,你有毛病吧?在自己的宮殿底下又建造了一個地宮,你不覺得瘮得慌嗎?”
顧長歌掙開淩奕寒的手,走到中間四處看了看,雖然有夜明珠照亮,但是畢竟是地底下,怎麽都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當年在無名山上,我不辭而別,然後回到這裏,做了一個傀儡皇帝,那不見天日的幾年,我便把自己關在這裏,這裏很靜,很陰森,這裏像我的生活一樣不見天日。
我不喜歡這裏,所以它能激勵我,離開。”
淩奕寒的聲音那麽輕,那段苦澀的回憶,現在在他看來已經算不得什麽了,可是顧長歌卻覺得一陣的心疼。
“那麽灰暗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天下你已經坐擁一半了,你是未來的一統之君,你會是這片土地,這片天空的皇。
東海,南海,北海,都會是你的。”
顧長歌走到淩奕寒的麵前,仰視他。
“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來這裏嗎?”
顧長歌很是坦誠的搖頭,她不知道。
“未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們會活得很累,甚至會累到,猜忌忽視彼此的地步,或許那段時間就會像在這裏一樣,不見天日。
但一定都會過去,你要一直記著,你在這裏,紮了根,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離開我。”
淩奕寒把顧長歌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