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戰火紛飛見分曉（四）
顧長歌獨自一人出現在金鑾殿上的時候，不隻是蕭衍，滿朝的文武大臣全都傻住了。
但是她就那樣踏著朝陽金色的光，像是從光裏走出來的一樣。
皇宮依舊是那座皇宮，這宮裏的侍衛，這朝堂上的百官，多多少少都換了人，但就算那些從未見過顧長歌陣容的人，此時也被攝住了。
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這樣張揚恣肆的女子，除了盛世公主，不做他想。
“蕭衍，八個月之久，別來無恙啊。”
所有的人都被顧長歌的出現鎮住了，所有的人又都被顧長歌這句話給鎮回來了。
她真的是顧長歌，不是幻覺。
蕭衍在高位之上，看著那張每夜出現在他夢裏的臉，久久的難以回神。
他真的很想問問她，現在好嗎？但是他的理智組織了他。
他正襟危坐，換上一副嚴肅的模樣，“你怎麽會在這，你怎麽進來的？”
蕭衍在上麵高高的坐著，顧長歌在底下高傲的站著，氣勢竟然一點都不輸。
“這裏是我家，我出現在這裏有什麽好奇怪的嗎？你也可以問問在場的各位，這金鑾殿我顧長歌來得還少嗎？
就是不必問，你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顧長歌那從容不迫的樣子，倒真的看起來好像她才是這個地方的主人一樣。
蕭衍的氣勢不知怎麽的，不知不覺就弱下去了。
“這裏早就已經不是你家！”蕭衍內心滿滿全是掙紮，但是他還是強行的板住了臉，衝著那些站在周圍的侍衛大吼，“養你們吃幹飯呢！這麽大一個活人闖進來都不知道攔住。”
那些站在一旁的侍衛，被嚇了一個哆嗦，但是又實在不敢上手去動顧長歌，所以站在那裏兩難的不知如何是好，都在看著別人是怎麽做的，麵麵相覷的。
顧長歌看著那些畏畏縮縮的侍衛，獨自一人深入虎穴倒是一點都不怵，反而笑得很是開心。
“那你當年一路帶兵闖進來的時候，為何沒有一個人攔住你呢？”顧長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些大臣們，一個個都很識相的全部退開了，給顧長歌讓出一條路來。
蕭衍看著一身紅衣，豔如鮮血的顧長歌，蕭衍的心裏竟然有些怵。
“你當日帶著那麽多的兵，都沒有人攔你，而我今日不過是故地重遊而已，這些人當中的大部分以前見到我都是要跪地叩首的，你覺得他們有什麽理由攔我？”
顧長歌提起裙擺拾階而上，蕭衍竟然就坐不住了，他猛地從龍椅上站起來，兩個人隔著五步的距離，對峙。
底下的大臣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很快就形成了兩撥，一撥是站蕭衍的死忠之士，他們的想法非常的單純，現在的情況來看，顧長歌似乎真的是孤身一人來的。
現在可以把顧長歌抓起來，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個威脅淩奕寒的把柄！說不定和淩奕寒的這一仗就多了幾成的勝算。
而另一撥則是前朝遺留下來的老臣，對於顧長歌這位盛世芳華的公主，他們還是殘存著君臣情誼的。
況且淩奕寒現在可就在常安城外呢，顧長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和淩奕寒一定是有必然聯係的啊，她孤零零一個小姑娘，再怎麽厲害，也隻是一個小姑娘啊！
她一個人怎麽可能潛入常安城啊？這說明淩奕寒一定是那個在背後操作的人啊！現在去動顧長歌那分明就是找死啊！
“你猜猜，那些人現在在討論些什麽？”
顧長歌率先打破了她和蕭衍之間滾動的這種詭異的氣氛。
笑眯眯的轉了個神，看向大殿裏站著的那些人，她的聲音其實很輕，但是那些人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然後齊齊的噤聲，一個個站得很直。
顧長歌看到眼前的景象，驀地笑出來了，“蕭衍，我忽然覺得，就算沒有淩奕寒的大軍壓在常安城外，光是現在這個局麵，你也沒什麽勝算。”
顧長歌這話說的極其的聰明，她雖然是把自己給挑出來，但是卻暗暗的挑明了她背後的是淩奕寒的強大勢力。
“顧長歌！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來人啊，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給我拿下！”
蕭衍一直在掙紮，在糾結，但是剛剛顧長歌的樣子，尤其是那句淩奕寒真的是激怒他了，暴怒之下突然下令。
可是那些侍衛哆哆嗦嗦的往前靠了幾步，愣是沒敢上來逮住顧長歌。
她還是筆挺的站在那裏，終於有兩個死忠淩奕寒的武將看不下去了，跳上來就準備逮住顧長歌。
但是她絲毫都不驚慌的站在那裏，依舊是一副從容不怕的樣子。
那兩個武將伸手就要壓住顧長歌，但是手還沒挨到顧長歌的肩膀，就被兩支飛鏢直插進手心裏，疼的直叫喚。
“誰！竟然敢在大殿之上行凶傷人。”
鮮血濺在蕭衍麵前的地板上，他瞬間就怒了，難不成這皇宮裏竟然還有淩奕寒的細作不成。
“大殿之上，有人欲對公主殿下不軌，我出手護主，有什麽不對嗎？”
七月穿著一貫常穿的黑衣勁裝，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英氣，而她身後一字排開的女子近衛隊，雖說清一色的女娃娃，但是卻別有一番霸氣。
“七月！你要造反嗎？”蕭衍氣的渾身發抖，這女人原本是顧長歌身邊的人，所以他一直都不是很信任她。
以至於自己一次一次的試探她，可是試探的結果每一次都是她對自己忠心耿耿，當初還甚至一鞭子把顧長歌給打的毀容了。
沒想到啊，自己好不容易放下心來要用她的時候，她卻給自己來了這麽一出，這個女人不簡單啊，深藏不露！
“造反？難道你不才是那個造反的人嗎？”七月的氣質竟然和顧長歌有那麽些相似之處，而她訓練出來的那些女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
“好啊！好！原來你就是那個一直和顧長歌裏應外合的人！”
蕭衍氣到胸膛一直不斷的起伏，說話都覺得費勁。
“你臥薪嚐膽了整整三年，才從我父皇手中搶走了這一片的錦繡江山，你就沒有想過，終有一日我會以牙還牙嗎？”
顧長歌接過七月為她奉上的那把未語劍，長劍出鞘，劍鋒直指蕭衍的胸膛。
蕭衍笑得冰冷，是啊，他一直舍不下顧長歌又怎麽樣？他可是殺了她父母，奪了她江山的仇人，他們再見就是不共戴天，隻能劍拔弩張。
“我當時就不該讓你活著離開！”蕭衍眼帶殺意掃了一下大殿之上的人，再開口盡是森然之意，“可是，女人畢竟是女人，想法永遠都那麽單純，八個月，這座皇宮早就是我蕭衍的了，你以為這麽輕易的就能逼宮了嗎！
來人啊！”
蕭衍一聲令下，外麵鎧甲之聲頓起，層層疊疊的士兵奔向大殿，大殿內外一下自己全都占滿了蕭衍的親信士兵。
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去看，一時間這金鑾殿上殺氣頓起。
顧長歌偏頭看了一下外頭的局勢，臉上不見一點慌張的神色。
反而拿著長劍更近了一步，但是蕭衍是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的地步下的，所以向後連退了兩步。
“你不應該讓我活著離開，那是你能做主的事嗎？若不是我，你哪兒來那五十萬兩黃金，哪有錢去重建皇宮，安撫民心，招兵買馬。
蕭衍，你知道，你和淩奕寒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顧長歌又向前逼近了兩步，蕭衍就又後退了兩步。
蕭衍不知道顧長歌此時有孕在身，但是她知道她會武功，暴露在一個會武功的人的劍鋒之下是一件極其不理智的事情。
“他是一個絕對不會後退的人，真正的皇者怎麽可能會被別人拿著劍逼得一步一步後退。
你不如他，所以你會被他耍的團團轉，他絕不會容許這樣的局麵出現。
你會輸，更輸給他！”
顧長歌的每一句話都在刺激蕭衍，蕭衍猛地就頓下自己的步子。
他不容許自己這樣被羞辱。
“可是淩奕寒他現在救不了你，他現在還被常安城的山外，距離此處還有二十裏的距離，就算他現在破開守軍，趕到這裏，你恐怕也早就成一具死屍了吧？”
蕭衍忽然伸手從龍椅背後摸了一把，然後抽出一把長劍來。
七月一直注意著蕭衍的一舉一動，此時更是心下一驚，長鞭當即甩出，纏住了蕭衍抽出的長劍。
底下的好幾個文官看到這個局麵都忍不住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為什麽一定要靠淩奕寒呢？蕭衍，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藥是不可以亂吃的，嗯？”
顧長歌悠悠然的轉身，看著那些全副武裝的將士，“擒賊先擒王，你說他們一直誓死效忠的那個人死了，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顧長歌這話實在是太嚇人了，蕭衍整個人都懵了一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知道湘瑟不緊不慢的出現在大殿門口，所有人才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丫頭啊，你這來的也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