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曾是兩情最真時(二)
何止認識呢?
徐方和顧長歌之間可以算是有一段非常深的淵源呢,雖然顧長歌可能早就已經不記得他了。
可是徐方對於顧長歌的記憶卻是一輩子的,那恐怕就是所謂的再生之德吧。
“公主,你當真不認識我了嗎?五年前,您救過一個摔斷腿的郎中,您可還記得?”
徐方望著顧長歌說話,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妥,就把頭給低下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顧長歌倒還真想起來怎麽回事兒。
五年前那會兒她才十一二歲,最喜歡玩鬧。父皇母後又不允許她跑遠,所以就在皇城外瞎溜達。
那個時候是救起來一個郎中,為了采摘一株鐵皮石斛,從懸崖上摔了下來,意識還是清醒的,就是兩條腿都斷了。
她那時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把那個小郎中給救了起來。還在他家住了兩天,由七月照顧著他。
不過後來父皇母後派來接她,導致她公主的身份暴露了。
在她看來,這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兒了,要不是今天再遇到這個小郎中,她恐怕就再也不會想起來這件事了。
“竟然是你,我就說人這一輩子真的是有因果循環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當初救了你,今日老天爺邊派你來報恩了。”
顧長歌雖然和這個小郎中不過是一麵之緣,但是她知道這個小郎中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她原本還在擔心著,淩奕寒會不會利用完他之後,就直接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不過若是這個小郎中的話,她敢肯定,他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恐怕是叫徐方吧。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太過羸弱的一些,而且還喝不下那些苦口的良藥。
要保住我腹中這個孩子,還望徐大夫多多費心了。”
顧長歌這話,說的徐方那叫一個誠惶誠恐啊,“公主心善,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一定會偏愛公主的。這個孩子公主一定能保得住。”
公主真的是個極好的人,徐方雖然是個大夫,但是他真的相信好人一生平安,公主那麽好的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不久前的那個晚上,皇城充滿了血腥,第二天一早就改朝換代了。
他那個時候最擔心的就是公主的安危,後來聽說公主保住了一條命,被送往了楚國,天知道他有多慶幸。
除了顧子音,幾乎所有皇室中人全部殞命,盛世公主能保住一條姓名,真的是實屬不易。
隻是如今看到公主,卻似乎活得並不太好,他心中竟然不免升起一絲悲涼的感覺來。
等等,楚國!
徐方腦海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剛剛因為見到了公主太過興奮,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
如此說來,公主身邊這個豐神俊秀,霸氣側漏的男人,竟然是楚國的皇帝陛下嗎?
徐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問題,突然間腿一軟就跪下了。
淩奕寒一直摟著顧長歌不說話,間或的給顧長歌喂一口湯,這個小郎中做的東西看起來確實有模有樣。
雖然淩奕寒一直都在旁邊好像很沒有存在感的樣子,但其實他才是那個縱觀全局的人。
小郎中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他內心是了然的,這個小大夫被嚇倒了。
顧長歌雖然說現在有些遲鈍了,被徐方這麽一下給弄懵了,但是腦子裏轉了一圈,也就明白了。
“徐大夫,有很多事情,知道比不知道要好。
我知道,您是一個好大夫也許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人這一輩子,不過就是短短的數十年,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這一生便足夠了。”
顧長歌就著淩奕寒手上的湯匙喝了一口湯,似乎在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話,但這話裏話外意思,聰明人都能明白。
“我不過就是一個大夫而已。治病救人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目標,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調理好公主的身子。”
徐方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到公主和楚皇陛下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皇宮裏的消息一般都封閉的非常嚴實,皇宮裏貼出皇榜要請名醫解毒。
雖然明麵兒上說中毒的貴妃娘娘,但是這皇城中傳得沸沸揚揚,蕭衍奪了一個太平盛世,造孽太深,腹痛不已。
想來此事和公主殿下脫不開關係。
說來也是,如此深重的國仇家恨,任誰也不會忘卻,何況公主也不是一個平白的弱女子,何況公主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天神般的人物?
徐方被影給帶走了,他心裏清楚,他暫時離不開這裏了,但是也不必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了。
而且他要更上心的去為公主調理身體了。
對於這場關於恩情的重逢,淩奕寒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隻是時不時的往顧長歌的嘴裏塞些吃的。
顧長歌好不容易能吃下些東西,就由著淩奕寒往她嘴裏塞東西。
可是,淩奕寒過於沉默了,沉默到神經異常遲鈍的顧長歌都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在淩奕寒又一次準備將一顆青菜塞進她嘴裏的時候,顧長歌伸手阻攔住了他的動作。
顧長歌就靠在淩奕寒的懷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四目相對的時候顧長歌隻覺得心裏沒由來的慌,他好像有什麽事都瞞著自己一樣。
“你今天安靜的時候有些過分了。雖然你一貫都不喜歡說話,但是今天的沉默有些,讓我很不舒服。”
顧長歌現在也做不到去猜他那深沉如海的心思,所以直抒胸臆的問了出來。
淩奕寒似乎絕對顧長歌吃的已經夠多了,默默的把手中的筷子放了下去。
他一個用力,摟著顧長歌細細的腰一抬,她就做到了他的腿上。
“如果我,告訴你四天之後,我會殺了那個徐方……”
“絕對不可以!”,淩奕寒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呢,顧長歌就直接打斷了他。
顧長歌異常認真的看著淩奕寒,她纖細的雙手攀著他的肩膀,眼神哀婉,似乎都帶著一絲祈求了。
“為什麽?我保證吧他什麽都不會說出去,不要殺他,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緣故,顧長歌現在對生命充滿了敬畏,她原本就不喜歡血腥,現在更是見都見不得。
而且徐方絕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為什麽還要殺了他?
“舒兒,這裏是齊國的都城,是蕭衍眼皮底下的地方。
一個人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五六天,你覺得會絲毫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蕭衍雖然被平沙落雁的毒折磨的生不如死。但因為中毒他更堅信了都城中有他國的細作混入。
現在常安城內全城戒嚴,少了一個人蕭衍絕對會知道。”
淩奕寒非常認真的看著顧長歌,他說的每一句話,聲音都很輕,但是語氣卻很堅定。不容置疑的模樣。
顧長歌一下子就被震懾住了。
這兩天他的腦子裏就像漿糊一樣,什麽都想不了,但是在這一刻他覺得她應該清醒過來。
隻有她清醒著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保護得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淩奕寒小心翼翼的將顧長歌護在自己的懷裏。
他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給她力量一樣。
眼神交匯的時候,心裏似乎有一塊地方在漫漫的晃動,變得堅固。
心底似乎有什麽一道光乍然而起,腦子裏有什麽東西歸位了一樣
。
淩奕寒欣慰的看著顧長歌的眼神變得清明起來。
“可是他已經平白無故的失蹤了,也就是說,如果想要知道的話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也就是說,如果要解決徐方的問題,那他現在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一個大夫,經常上山采藥,而且最喜歡去偏僻無人的地方,摔死了也沒人知道。”
顧長歌的聲音似乎突然有了靈魂一樣。
淩奕寒看著她的眼神裏慢慢的染上了笑意。
他突然收緊手臂,將顧長歌緊緊地納入自己的懷中,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顧長歌的耳畔響起。
“這才是我認識的盛世公主,這才是顧長歌呀!”
淩奕寒的聲音如釋重負,帶著深重的笑意。
顧長歌一時間又有點懵逼了……
她傻傻的推開了他,看著他,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但是在他濃厚的笑裏,顧長歌腦子裏有東西閃現。
她突然有點生氣,一把將他給推開了。
“你詐我!”
雖然沒想明白他到底詐了她什麽,但是顧長歌就是覺得自己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我隻是想讓你清醒過來呀?小丫頭,你這麽傻傻的怎麽能當好一個母親呢?
你現在暈乎乎的,連你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麽照顧好你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
淩奕寒摸了摸顧長歌氣鼓鼓的小臉,笑的越發的開心。
“那個小大夫我不會殺他的,我已經派人為他營造了一個假死的現象,不過如果蕭衍沒起的話,恐怕以後他也得改頭換麵了。
不過如果我們的計劃成功了的話。他倒是可以記上一個大功!”
如果你,肚子裏孩子可以安然無恙的話,頭功也不為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