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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若是兩情相對時(四)

  春寒料峭,顧長歌和衣躺在床上裹著被子還是覺得冷的發抖,整個床榻上都是他的清冽味道,屋子裏黑的連月光都隔絕。


  顧長歌抱著自己,做好了一夜無眠的準備。


  夜深不見底,像是承擔不住太多的罪惡一般,連月亮都躲到了雲層後麵去。


  “陛下。”


  影有些事情要對淩奕寒匯報,然而皇上卻在顧長歌的院子裏久不見出來,他本以為小別勝新婚,都準備要走了,卻被皇上給叫住了。


  他這才發覺,是他根本沒注意,皇上一身黑衣,站在院子裏的樹下,斂去一身殺氣,竟然略顯疲憊。


  “有什麽事嗎?”淩奕寒的聲音依舊低沉中帶著威壓,但縱然是影這麽遲鈍的人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夜實在是太黑,縱然影的功夫不弱,夜視你能力更是一等一的,但他實在不敢抬頭看自家主上現在的模樣。


  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嘉禾關那邊傳來消息,章君皓這些日子活動頻繁,像是在改動機關的樣子,雖然他和蕭衍不和的樣子,但是對待外敵他肯定還是不會鬆懈的。”


  這個消息沒能使淩奕寒產生絲毫的波動,他似乎早就已經猜到了一樣。


  “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恕屬下無能。”影低垂著頭,兩個月前皇上就讓他去找一個男孩,但是到現在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淩奕寒不說話了,像是淹沒在了黑暗裏一樣,影就站在他旁邊都很難察覺他的氣息。


  影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皇上,屬下覺得,這個消失了整整五年的男孩,是否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影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才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暗影衛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整整兩個月毫無音訊,那隻能說明這個人已經不存於世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諾!”應聲而去,雖然影很想問一句皇上,這麽晚了應該該回去睡,但是畢竟他不是皇甫大人,實在是沒那個膽量問出來。


  一晚上睡得實在不好,第一次這麽明了的跟淩奕寒挑明,晚上竟然不停的夢見他。


  總是夢見他站在自己床前看著自己,就像今天早晨一樣,所以她總是驚醒,看看床前沒有人,心裏暗笑一聲,抱著被子繼續睡。


  所以導致顧長歌第二天早上一推門看到淩奕寒站在樹下像個雕塑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個假的。


  扭了扭脖子,踢了踢腿,顧長歌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體,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淩奕寒的身影竟然還在那兒,沒有消失。


  “你有什麽事兒嗎?”腦子卡頓了一下之後,顧長歌看著淩奕寒的方向脫口而出的就問了一句。


  看著她剛剛睡醒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眼睛下麵一片青青的,昨晚肯定沒睡好。


  淩奕寒竟然覺得一夜沉重的心情都煙消雲散了,太陽出來了,她也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他麵前。


  “沒有,就是突然想見你了,所以就過來了。”他說的異常的輕鬆,就像剛剛在那裏站了一小會兒一樣。


  顧長歌一臉的茫然,站在那裏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似乎是本能,隻要在他麵前她就會變笨。


  等他走到自己麵前了,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今天起得這麽早,他怎麽會這麽巧的出現在這裏。


  “你不會是在這裏站了一夜吧?”顧長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真的不能怪她大驚小怪,實在是因為他這短短的時間內真的做出了太多不符合他風格的事情。


  “昨晚沒睡好嗎?臉色有些差。”


  “啊……,老是做噩夢。”顧長歌很是敷衍的一笑,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


  “一個月之後是顧子音的生日,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裏去常安?”


  顧長歌這樣一幅公事公辦,冷靜無比的樣子,讓淩奕寒覺得胸口有口氣憋在那裏,不上不下的難受的不成樣子。


  她的眼睛裏沒有光,讓他很是心慌。


  “你想什麽時候走。”


  “當然是越快越好,我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七月已經讓所有能用的月衛都處於隨時調動的狀態了。


  她要一擊致命。


  “你準備好了,就離開吧,我陪你一起。”


  顧長歌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卡在了嗓子裏,害的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到淩奕寒忍不住開始輕輕的拍她的背,咳到整個胸口都開始發疼。


  她拂開淩奕寒的手,向後跳了幾步,然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這些事情還是我自己解決就好了。


  你不用擔心,如果我拿到政權我一定會開關放你進來的,你的大軍壓在嘉禾關,嘉禾關的布防又是我親口跟你說的。


  你真的不用擔心的。”


  顧長歌一字一句說的特別認真,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如此的冷靜自持。


  似乎昨晚和淩奕寒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心裏就有一個疙瘩被割掉了一樣。


  她是很喜歡他,但是不至於喜歡到三番兩次讓自己受傷的地步。


  雖然還會夢見他,雖然還會不經意的想起他,雖然還是會難過,會看到他就想哭,可是她做到了,做到在他麵前冷靜的說話,不受蠱惑,做到除了報仇,還是報仇。


  雖然這支撐著她活下去的理由實在是太過陰暗了,但是她現在能活著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我不擔心,你有你自己報仇的方式,隻是你可能沒辦法跟你師父接上頭。


  況且如果我回到了嘉禾關,你就那麽信任我,能夠安安穩穩的在那裏待著?


  畢竟讓一個女人將江山送出,雖然得來很劃算,但是畢竟後世傳出去畢竟不那麽體麵。”


  他在她三步遠的地方勾唇淺笑,這分明帶著一絲威脅的話,竟然被他笑出了幾分清風霽月的感覺來。


  而且她竟然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


  最後她……差一點就被他說服了。


  “可是我還是覺得你跟著我不太好,畢竟你這張臉太有辨識度了,你丟下你的朝政不管禦駕親征也就算了,現在你連那些將士都不管了,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一些?”


  “不會,畢竟如果跟著你是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得到八百裏疆土的,我丟下再多都不會不負責任。”


  淩奕寒邁開步子向顧長歌靠近,弄得她心裏突然就失了橫,冷靜自持這種東西,也是要在安全範圍裏的,所以她落荒而逃了。


  淩奕寒那張臉被毫不客氣的摔在了門外。


  看著那張在自己麵前緊閉的門,淩奕寒勾唇笑了笑,他做過很多現在讓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現在,他有很強烈的直覺,如果真的放任她一個人去的話,到最後她或許會將江山拱手讓出,可她卻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所以,現在,他絕不能放手。


  顧長歌像是要逃命一樣的把自己本來就沒有幾件的東西收拾了整整一個時辰,然後又在自己的臉上鼓搗了半天,最後在前廳被影看著等淩奕寒的時候,她竟然趴在包袱上昏昏欲睡。


  直到淩奕寒將她提上了馬,她才算勉強的清醒過來。


  看著身邊這個散發著熟悉氣場的陌生人,顧長歌很不給麵子的爆了一句粗口,“你有病啊?帶著這麽一副麵具更加擴大目標了好不好。”


  顧長歌簡直無語,她怎麽以前從來不知道淩奕寒的智商這麽低的呢?

  “我倒是覺得比我那張臉稍微好一些。”


  淩奕寒臉上的那張銀色的麵具閃著森森的寒光,怎麽看都和竹隱公子的那張麵具非常像。


  “你現在還要裝成竹隱公子嗎?他現在不是還在祁山上嗎?”


  “帶著銀色麵具的就都是竹隱公子嗎?喜歡戴麵具的人,在江湖上並不少見。”


  雖然淩奕寒沒把話說完,但是顧長歌知道他後半句想說什麽,起碼比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要讓人少注意一些,最起碼就是覺得那個人好奇怪啊,戴著麵具做什麽。


  “好吧,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顧長歌最後還是妥協了,馬兒輕輕的踏起步子,她這才發現,影那些人竟然沒有跟上來。


  顧長歌這才驚覺,淩奕寒所說的要跟著她,竟然就是指他獨自一人跟著她!


  “就你一個人嗎?”


  顧長歌突然驚慌,她勒住韁繩,回頭看影他們,她現在非常希望他們能夠跟上來,和淩奕寒獨處是她非常不願意見到的局麵。


  因為她太知道自己了,在他麵前她真的非常容易自製力不堅定。


  “不然呢?影他們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很忙的。”


  以前怎麽沒有發現淩奕寒竟然是這麽一個無賴的人呢?


  在忙也忙不過你堂堂一國之君吧!


  “我覺得就我們兩個人非常的不方便,一男一女行走江湖,雖然也不少見,但是畢竟我們兩個挺生分的。”


  生分這個詞是顧長歌斟酌了好久才說出來的,然後成功的讓淩奕寒不爽了。


  在她看不見的麵具下,他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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