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二)
顧長歌愣了半天都沒弄清楚他剛剛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然後自己就從桌子上飛過來了。
其實吧,淩奕寒的懷裏還是挺舒服的,溫暖結實。
她一抬眼就跟淩奕寒的目光對上,那一瞬間她放棄了掙紮的念頭。
就算失去了一切,可她還是顧長歌啊,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沒什麽好怕的啊,要直麵自己的心意,但絕不能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顧長歌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懷裏,動都不動,也是讓淩奕寒微微的驚訝了一下。
“你說,你怎麽這麽喜歡招惹我啊?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啊?”
顧長歌主動的攬上淩奕寒的脖子,嗬氣如蘭,她的笑容像冬日裏的豔陽,光華萬千。
這小妮子竟然學會反客為主了嗎?淩奕寒手臂用力,緊緊的圈著她,微笑的抵近。
顧長歌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腰間有著不同尋常的熱度,其實在和男性的親密接觸上,她真的是沒什麽經驗的。
所以此刻真的把淩奕寒的火氣給挑起來了,她就慌了。
“你說呢,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鼻尖相抵,兩個人此時呈現出最親密的狀態,顧長歌心跳的彭彭的,刺激著她的耳膜,她都有點害怕,淩奕寒會不會也能聽到。
“小丫頭,你的心跳的好快,你希望我怎麽回答你?”淩奕寒寬厚的大掌攀上顧長歌心跳所在的地方,引得顧長歌渾身戰栗。
“你要怎麽回答是你的事,你離我遠點,我這樣很累。”顧長歌顫抖的擺出一副厭煩的樣子,但是她現在這樣麵色微紅,眼含春波的樣子真的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顧長歌現在的姿勢真的跟累搭不上邊,甚至可以說她躺的很舒服,整個人靠在淩奕寒的懷裏,安安穩穩。
“顧長歌,你聽好了。”
淩奕寒的語氣曖昧中帶著認真,顧長歌就像是被蠱惑一樣,很認真的在聽。
她的眼睛裏有大海,他的眼睛裏是夜空,天和海隔著無法觸碰的距離,卻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交融,混成水天一色的詩畫。
“不是喜歡,是愛,從十四歲那年起,我找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因為是你,我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顧長歌真的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似乎放任自己又一次掉進了愛情的陷阱裏,再遍體鱗傷之後再一次心甘情願。
可是被幸福衝昏頭腦之後,顧長歌迅速的反應過來,什麽都不計較了?他要計較什麽?
可能是因為淩奕寒都已經這麽表白了,所以顧長歌也開始恃寵而驕了,她一把推開淩奕寒,摟著他的脖子在他懷裏坐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要和我計較什麽?我可是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恨!”
那時候的切膚之痛,所受到的屈辱現在看來都已經不是事兒了,可是顧長歌就是記性好,記得清清楚楚。
呃……
淩奕寒竟然也開始一時語塞,他扶著她的腰,回想著四個多月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小丫頭。
所以……可能做出了一些現在不大好解決的事情?
“那個時候你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你恨我?為什麽?”
顧長歌將雙手放在淩奕寒的脖子上緩緩的用力,威懾力十足。
“因為如若不是你,淩歡就不會死。”
淩歡……顧長歌似乎聽過這個名字。
“淩歡!”顧長歌突然尖叫起來,淩歡也姓淩,她難道跟淩奕寒有什麽關係嗎?
“淩歡和你什麽關係?”
顧長歌眉頭緊皺,剛剛的曖昧氣息盡數散去,她欠淩歡的,這輩子或許都還不清了吧。
“像我姐姐一樣的存在。”
淩歡是一個孤女,無名無姓,被出遊的皇後娘娘撿了回來,長的結實,幹活利索一直放在身邊,還練她習武。
他在無名山的那四年,一直都是她暗地裏替她和母後暗中傳信,最後也是她來無名山接走了他。
因此她遠遠的見過一麵那個小丫頭,因為知道他的心事,所以自告奮勇的說替他將那丫頭找回來。
卻一去不回,把命丟在了秦國。
“對不起……”顧長歌的聲音很低,她和淩歡萍水相逢,卻不想她竟然因此丟了性命。
“我那時還想,淩歡的武功不俗,怎麽會輕易的丟了性命呢?現在想來她那時一定是認出你來了,才會拚了性命的想要保護你。”
淩奕寒溫柔的撫摸著顧長歌的頭發,就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一樣。
顧長歌低垂著腦袋,那一次的事她真的不想再回憶了,因為她的任性她的過錯,造成了淩歡的喪命,也造成了章君皓對她恨之入骨。
“對不起……對不起……”顧長歌真的很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到了嘴邊,她真的隻能說對不起。
那件事,是她的錯,毋庸置疑,她的任性還有一時衝動。
淩奕寒將顧長歌緊緊的納入懷裏,她快要哭出來了,他心疼,“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知錯能改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淩歡如果知道我最終還是找到了你,一定會很欣慰的。”
靠在淩奕寒的肩頭,顧長歌的鼻子還是酸酸的,耳邊卻突然傳來悠遠的鍾聲,晨鍾報曉,新的一天到來了。
“今天還有祭天大典的事情要忙,還有一點時間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鍾聲提醒了顧長歌,他們兩個竟然一夜未眠。
“好啊,還能再睡半個時辰。”
淩奕寒答應的非常迅速,但是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他抱著顧長歌站起來,走到床邊舒舒服服的躺下。
顧長歌有些不樂意了,輕微的掙紮,他卻在她耳後微微的打哈欠,念叨著好累啊,然後將頭埋在她的頸窩。
他那樣一個冷硬的人,做出這樣的舉動,顧長歌的心突然就柔軟的不像樣子。她微微的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乖乖的躺在那裏,任由她抱著。
或許是他的氣味讓她很安心,或許是他的懷抱實在夠溫暖,躺著躺著她竟然也就睡過去了。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床上隻剩下她一個人擁著滿是他氣味的被子,看太陽升起的高度,現在辰時應該都已經過了。
“娘娘您醒了?”
顧長歌打算開門出去,卻想著會不會暴露,就算是在淩奕寒的地盤也應該收斂一點才對,卻沒想到她隻是弄出了一點輕微的動靜,崔安就在外頭應聲了。
“嗯。”顧長歌輕聲應著,拉開了門就見楚輕捧著東西進來了。
“娘娘先吃些東西吧,餘下的事情老奴再慢慢跟您說。”
楚輕將食盒裏的東西一一往桌子上擺好,邊幹活邊抬頭看顧長歌,昨兒聽說她被罰了,她可是嚇得不清呢,現在看到她好好的就放心了。
還得盡早的通知一聲七月姐姐,她要是按耐不住去探望那個罰跪的“阿暖”,可就真的暴露了。
顧長歌看著這精致的碗碟都覺得有食欲,一道道打開竟然全是她愛吃的秦國小吃,而最後那個大碗裏盛得竟然是一碗青青白白的翡翠壽麵。
顧長歌眼眶一熱,眼淚就掉下來了,淩奕寒怎麽那麽知道戳中她的柔軟的地方?
崔安瞧著顧長歌哭,默默的遞出了一方手帕,“皇上說,今兒是娘娘的生辰,娘娘過了這生辰就十七歲了,以前在秦國娘娘是怎麽過的,現在就怎麽過。
這些小菜都是請最正宗的秦點廚子來做的,娘娘您先嚐嚐?”
“嗯!”顧長歌抹了抹眼淚,熟悉的味道讓她哭的越發的凶,雖然這不比慕容憬那漫天的星海讓人震撼,但卻是直擊內心的,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碗麵的味道。
眼見著顧長歌那碗麵快要見底了,崔安才又開了口,
“皇上還說了,祭天大典的時候,大家幾乎都到神壇上去了,那些和尚道士娘娘也不怕,不如趁這個好日子出去走走。
衣服什麽的,皇上已經派人給娘娘準備好了,娘娘變換個模樣,扮作是這鷹環居的侍女便能自由走動了。
還有這是皇上送給娘娘的生辰禮物。”
接過崔安遞過來的香囊,怎麽覺得長得很像是自己送給慕容憬的那個呢?又突然想起來那根紫玉的笛子還在狼煙閣呢!
將香囊拿到手裏細看,才發覺真的與自己送給慕容憬的那個很像,但絕對是一個繡工很好的人仿製的。
顧長歌忍不住的就笑了,這是吃醋了嗎?也難怪,他生辰的時候她就送了一支舞還不是自己跳的。
“皇上說,娘娘晚上一定要趁早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娘娘一定要在。”
崔安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他這話可是把顧長歌的好奇心全都勾起來了,扯開香囊一看,裏麵是塊血玉,跟淩奕寒原先給的那塊長得很像,卻能清晰的看到流動的“血光”裏有個淩字。
這塊玉佩意味著什麽,顧長歌心知肚明,淩奕寒的皇後,嗬,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除了玉佩,那有一個疊的方方正正的小紙條,字寫得很小,但是卻很有力量,透露出一種不動聲色的王者霸氣,就跟淩奕寒一樣。
“遍尋日冕,從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