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龍鳳呈祥兩相知(一)
“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七月有些搞不懂顧長歌的意圖,但總覺得顧長歌似乎在謀劃一件大事。
“我也不確定是否要這麽做。”顧長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顯得很無奈,“你先回去吧,一定要隱藏住自己的身份,還有,想辦法弄一份現在蕭衍手下官員的名單給我。”
“諾!公主你也千萬要小心。”七月怎麽也放心不下顧長歌,她現在孤身一人在兩匹狼麵前周旋,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七月轉身要走,想想心中還是有事,“公主,那個宛丘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如果她貪戀起蕭衍給她的榮華,背叛了你該怎麽辦?”
“她不會,因為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她一開始的欺騙就注定了她很清楚我隨時都能讓她死在蕭衍手上,榮華和性命,她還算分得清的。”
或許曾經顧長歌識人不清,自食惡果,但是在淩奕寒手把手的調教下,她已經進步了非常多了。
“這些事情我都有分寸,你不用太擔心了,你趕緊離開吧,被蕭衍發現可就不好了。”
“那公主你千萬要保重自己。”
七月的武功在顧長歌之上,她消失在夜色之中甚至沒有引起空氣的顫動。
七月回到梅林的時候,蕭衍還跟宛丘在那裏卿卿我我,七月心下厭惡,躲得遠遠的。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宛丘滿臉幸福,依依不舍的樣子,蕭衍溫柔的撫著她的發絲,嘴裏說著好,但是就是不放手。
她跟顧長歌不一樣,可是她跳舞的樣子裏全是顧長歌的影子,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可他卻獨自一人陷入無盡的思戀。
是從何時開始愛上了她,便注定從此自尋煩惱?
“公子您在看什麽?”宛丘眉目含情的瞧著蕭衍,她假裝著不知道他的真是身份,他假裝著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裏印出另一個人的影子。
“沒什麽,你先回去吧。”蕭衍深深歎了一口氣,就算再像她也不是她,她可是被自己親手送下地獄的。
宛丘走開幾步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有些惶恐的扯住了蕭衍,“公子,我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可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我一定會被挫骨揚灰的。”
“放心好了,你先回去,等祭天結束了,我就想辦法將你弄到我身邊來。”
蕭衍笑得溫柔,宛丘的心裏卻是說不上來的感覺,急匆匆的走了。
“小丫頭!”宛丘一回來就被莫知給逮個正著,“怎麽樣?蕭衍現在可還信任你。”
莫知自從知道娘娘安然無恙的活著,還在陛下的幫助下謀劃著報仇,就一日活得比一日寬心,要知道前段日子她可是提心吊膽的過著。
“說不上來吧,看著就覺得蕭衍心計很深,我隻要一想到他曾經欺騙了娘娘的感情,弄得娘娘國破家亡我就覺得渾身發麻,不過現在他到好像沒懷疑我什麽。”
蕭衍的溫柔和細膩不是假的,可是宛丘就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大約是看到娘娘那樣天之驕女一樣的人都被他害的那麽慘,就不由自主的害怕吧。
“他有沒有說過什麽要將你帶你齊國的話?”楚輕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三個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他現在還沒有主動跟我說他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剛剛倒是說要把我帶在他身邊。”宛丘想想就覺得膽寒,現在這樣她都覺得難以應對了,這要是朝夕相處的話,她還不得心力憔悴而死了。
“宛丘,崔公公說……”莫知突然貼近宛丘的耳朵邊竊竊私語。
宛丘先是不明所以,聽著聽著眼睛越瞪越大,最後簡直是驚悚了,“不是吧?我有點害怕……”
“沒事,有崔公公在呢,怕什麽!”莫知的眼睛裏閃著亮晶晶的光,娘娘馬上就能報仇雪恨了。
清朗的天氣,沒能維持幾天就又開始下雪,從二十九那天晚上,正式開始齋戒,淩虛山莊各處都散發著臘梅花悠悠的香氣。
顧長歌泡在灑滿紅梅花瓣的浴盆裏,水汽氤氳的著,她暖暖的有些懶散。
“青雲,這紅梅花兒是哪兒來的?我似乎沒在淩虛山莊見到過啊?”一朵朵開的正豔的紅梅花開的正好,顧長歌撚了一朵在手心上。
“是魏國的那位小世子殿下送過來的。”
“容牧?!”顧長歌大驚,一拍手,濺了自己一臉的水。
“姑娘?怎麽了?”青雲被顧長歌嚇了一大跳,捧在手上的衣服差點沒摔了。
“你是說,容牧來過?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小世子來的時候姑娘正在午睡,小世子就讓我不要叫醒姑娘,留下了一大捧的紅梅花就走了。”
顧長歌看了看漂浮在水麵上的花瓣,隻覺得胸口被一大口氣堵的說不出話來。
“小世子有說為什麽要送這些紅梅花來嗎?”
“沒有,小世子直說,他很喜歡姑娘,讓姑娘以後記得去找他玩兒。”青雲有些害怕,剛剛顧長歌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她似乎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那你為什麽要將這些紅梅花扯了,放澡盆裏啊?”顧長歌無奈的直翻白眼,她現在一點都不想招惹魏國的事情,她那天心血來潮送那個小世子回去就已經是失誤了。
這要是這個小世子知道自己把她送來的花兒扯了,一難過一傷心,鬧得容君南知道了,盯上了她,那她可就是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她現在以阿暖的身份潛伏著,真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我想著姑娘一直都很喜歡紅色,又很喜歡梅花的香味,如果用紅梅花來給姑娘做花瓣浴,姑娘一定會很開心的。
姑娘,對不起,是我沒有顧慮周到。”
青雲唯唯諾諾的樣子,她現在也是後悔死了,也怪她自作聰明了,也不想想這紅梅花兒是誰送來的。
綠衣提點她說姑娘隨身的香囊都是梅花的清香,讓她把這花好好養著,她怎麽就自作聰明把花給扯了呢。
“也不怪你,你也是好心,你出去打聽一下,哪裏有紅梅花開,去折一些來,小世子他也不可能出了淩虛山莊,這花應該就是這山上的。”
“諾!”青雲放下東西就趕緊跑了,還好顧長歌不是個壞脾氣的,要不然她可就慘了。
顧長歌有些頹然捧了一把花起來,心想著自己那天怎麽就被容牧那可愛的外表給欺騙了呢?
感覺自己真的攤上大事兒了。
因為要祭天,所以要穿莊重的衣服,青雲剛剛送來的那件衣服顏色就很暗沉,暗藍色的外衫,配上妃色的襦裙,倒是一下讓人老了十歲的樣子。
顧長歌站在銅鏡前端詳著自己的樣子,笑著笑著就哭出來了,沒人的時候她還是不夠堅強。
母後最不喜歡這些暗沉的色調,但是為了顯得莊重大氣還是必須要穿朝服,所以每次母後都會使著小性子跟父皇說以後再也不穿了。
可是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每到重要的場合還是會穿著朝服,母儀天下。
為了這次祁山的祭祀,母親早早的就做好了衣裳,可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十月初二了……
顧長歌淚眼婆娑的看著窗外簌簌的雪,秦國的冬天來得早,十月就開始下雪,祁山上的春天來得遲,這雪怕是到離開都下不完了。
自那日起,至今整整三個月,她的世界都是一片隆冬,可是就算是殺了蕭衍,她的人生中恐怕也再難有春天了。
“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慕容憬的聲音猛地在身後響起,嚇了顧長歌一跳,急忙的擦幹了淚水。
“你怎麽也不問一身就進來了,我要是還在洗澡怎麽辦?”
淚水可以擦幹,但是淚痕擦不幹,剛剛洗完澡的顧長歌並沒有易容,慕容憬看著顧長歌眼睛中氤氳的水汽,心情也跟著下沉。
“我可是敲了好半天的門,你都不答應我,我才自己推門進來的。怎麽了?想到什麽傷心事了?”
慕容憬的語氣要多柔和就有多柔和,顧長歌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都不好意思傷心了。
“也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些傷心事,我們是要去大殿點神燈了嗎?”
淩虛山莊的四海神殿中有一朵巨大的蓮花,蓮花的花心中掛著四盞神燈,長明六十年不滅,每隔二十年,君王都要去為象征自己國家的神燈,添油,拂塵,許下新願。
“是啊,你不是說要去嗎?”
“是啊,我想去看看。”顧長歌的語氣有些低沉,她想去替自己的父皇母後看看。
十八年前,秦國取代了齊國的暴政,母後代替父皇前往祁山換下了原本屬於齊國的那盞燈,而今卻又要被蕭衍給換回去了。
她扔記得,母後不止一次的告訴她,等到祭祀的時候,她要與父皇許下百世常安的願望,隻望百姓安居樂業,隻望常安城一直欣欣向榮。
“去看看吧,去看看也好。”看著顧長歌的低落,慕容憬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一些什麽,隻好一路上陪著她一起沉默。
隻是可能他們去的不大巧,恰好在半路上撞上了蕭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