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鴻門一宴客做主（二）
染玉殿內一時之間陷入了一片寂靜，這是一個機會，不管是伴駕前往祁山的機會，還是代掌後宮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等著舒縈兮開口，舒縈兮臉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了，她真的沒想到，她都還沒出手呢，就讓顧長歌給逼到這個地步了。
王之逸樂見其成的看熱鬧，皇上看人的眼光果然是毒辣，當初的舒縈兮就是個不簡單的角色，如今的顧長歌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皇上當真私底下同妹妹說過這樣的話？”
“臣妾怎麽敢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說謊呢？”
淩奕寒還真的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都是她自己猜測的而已，但是她有把握，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
而且舒縈兮這個反應，應該也沒有懷疑她說這話的可信度，大約已經做出抉擇了。
“這後宮之中，皇上最信任的，最依賴的就是皇貴妃您了，皇上怎麽能放心將這後宮的執掌權交到其他人手裏呢？”
顧長歌將舒縈兮捧到一個很高的位置，讓她想下來就不行。
“既然皇上都發話了，那本宮是去不了了。那就還能再選一個妹妹伴駕。”
舒縈兮悠然的看了一眼顧長歌，果然是不簡單，看樣子一上來就被淩雲說的抬不起頭來，但是實際上卻是她一直在控製著節奏。
“可是後宮中姐妹眾多，本宮真是不好抉擇呢，剛好，憐妹妹，近日來都是你一直陪伴著皇上。應該更了解的心思吧，不如妹妹來給本宮些建議吧。”
舒縈兮雖然被顧長歌反將一軍，但是反應也是真的快，有丟了一個大帽子到顧長歌頭上，反正橫豎都是得罪人的。
但是舒縈兮殊不知從現在開始她才是真的掉進了顧長歌的圈套裏去。
“姐姐實在是太抬舉妹妹了，就算是伴駕，我也沒辦法揣測皇上的心思啊。”
顧長歌故意的做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想要推脫。跟了淩奕寒這麽久，沒什麽其他的長進，倒是這演技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我皇兄的心思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猜得到的，但是他最近喜歡些什麽，你總是知道的吧？怎麽能討人歡心你倒是知道的吧？”
淩雲最看不慣別人惺惺作態的樣子，所以異常的看不慣顧長歌現在的樣子，她要是揣測不到那麽個一兩分能把她皇兄抓的死死的？哄得皇兄把夜染紅梅都給她了？
“公主殿下這麽說，我倒是真知道一點，皇上最近不知是怎麽了，晚上總是睡不安穩，喜歡焚香聽琴。悠然淡雅的琴聲能讓皇上更容易入睡。”
聽琴？
顧長歌這麽一說，可就是幾多歡喜幾多愁了。
“如若皇上喜歡聽琴，那帶著我便好了啊。”
王之逸一直安靜的喝酒，這個時候卻突然跳出來調笑，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放眼整個楚國，若論撫琴，王之逸真的算得上佼佼者。
王大公子的琴聲那真真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說到撫琴，我前些日子送了你一把琴，你用的可還順手？”
淩雲公主這突然的發難，真是……王之逸意料之中的。
“琴，也是有靈性的，怎麽算順手，怎麽算不順？”
王之逸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杯一杯的溫酒下肚，他已經有些微醺了，隻是意識卻仍舊很清醒。
“前些日子送你的那把琴，是我遍訪名士才尋來的，不過看你也不常用的樣子，不如結此機會轉贈給昭媛娘娘罷了，那把琴的聲音低沉，應該更加具有安眠的作用吧。我看皇兄最近的精神，也確實是一日比一日不濟。”
淩奕寒的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濟？哪裏看出來的？他整天的冰山臉還能看得出來精神好不好？顧長歌表示她真的是一點看不出來。
“你要轉贈？那剛好，我就放在宮裏沒帶出去，現在就命人給你取過來。”
“好啊！”
淩雲公主就像是在賭氣一樣，眉眼一挑，也是嬌俏的不行，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慍怒。
可是這可愛的模樣看在不愛她的人眼裏，也隻是增添了更多的厭惡。
前方有個巨大的坑，顧長歌喝了一口酒壓了壓驚，不知道這兩個人要怎合起夥來對付她。
“娘娘，這送給王大人的琴，又要回來送給您，這是什麽意思啊?”
“不管是什麽意思，總之不是個好的意思。”
要想成功的啟程去祁山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的。
“其實光吃飯也挺沒意思的是不是？不如我來為大家彈奏一曲吧？”
林美人也是一個有勇氣的，這個時候竄出來毛遂自薦，正好撞在了舒縈兮的槍口上。
“好啊，妹妹彈奏一曲來為大家助興，剛好，憐妹妹你也聽著林美人的琴聲可還過得去，有沒有伴駕的資格。”
舒縈兮現在就是全權的把挑選誰來伴駕的權利交到了顧長歌的手上。反正顧長歌得罪越多的人她就越高興。
舒縈兮根本就不給顧長歌反對的機會，叫人取來了琴，點上了香，一切都準備就緒，現在顧長歌要是叫停，反而顯得矯情的不行。
林美人的琴技其實還是可以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想表現了，顯得有些虛浮，有好幾個音彈的不好，甚至是有些刺耳。
“這樣怎麽能行呢？林美人你這是怎麽了？你剛進宮那會兒本宮也是聽過你彈琴的，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林美人一曲罷了，顧長歌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被舒縈兮給否定了，不過彈成這樣也真的不需要顧長歌出麵，隻要是長了耳朵的，就都能聽得出來，極差！
“娘娘，臣妾自知這一曲彈的有汙了各位姐姐的耳朵，可是娘娘，臣妾鬥膽，覺得這把琴的音可能不大準。”
琴音不準？林美人的這個謊話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若是不準，那其中一個音定然會一直不準，但是她隻是偶爾冒出幾個刺耳的音而已。
完全不可能是琴的問題。
在座的各位不是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是小家碧玉，就算是不精通琴技，但是好歹一些基礎的東西還是知道的，不可能連這些都聽不出來。
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歡指鹿為馬。
“那既然音不準，就換一把琴，剛剛好，我那把琴取過來了。”
淩雲一揮手就讓人將琴架上的那把琴給換掉了。
“那臣妾再試一遍？”
林美人剛剛都是無所畏懼的樣子，現在卻是畏手畏腳的，演戲的痕跡不能太明顯。
“你先做回去。”
舒縈兮讓林美人坐回去，顧長歌就大約猜到接下來的局麵了，這還真是她沒有想到的，毫無準備。
“憐妹妹，你應當知道什麽樣的曲子能夠幫助皇上入睡，不如你先來給各位姐妹們打個樣吧？”
這個時候顧長歌是肯定不能拒絕的。
她原來想的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是要把舒縈兮和淩雲給留下的。
留下舒縈兮的方式就是讓她兩難，而留下淩雲的方式就是靠那把琴，靠流傳在這楚宮中上百年的詛咒。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太現實了，也不能這個時候再把王之逸推出來替她彈吧？
“既然皇貴妃娘娘都這樣說了，那臣妾也不好再推卸了。”
莫知扶著顧長歌站了起來，遙遙的，顧長歌看了一眼放在那裏的琴，還能隱約看到她那日連弦時留下的痕跡。
顧長歌現在明白了什麽叫做自食其果，那根斷了的弦現在根本就不能碰，一碰就斷。
她本來是想讓這根弦斷在王之逸手上的，隻是沒想到現在恐怕是要斷在自己手上了。
“既有助興的功效，也不好彈那麽安眠的曲子，那我就獻醜了。”
顧長歌十指輕揚，按在了琴弦上。
總共就七根弦，還有一根弦不能用，顧長歌現在也沒法做到完全的冷靜。
而王之逸就更是焦急了，這根顧長歌原先和他說的不一樣啊！不是說讓他上去彈一曲《離粟》，然後弄斷琴弦嗎？
怎麽突然變成她上了？
顧長歌盯著那根琴弦仔細的看了又看，然後堅定的撥下了一個音。
第一個音來的有些突兀，可是綿綿而來的樂音沉而不悶，樂聲迭起而來，卻又沒有太大的波動與幅度，像是在緩緩訴說一個故事，讓人從心底都覺得安寧。
可是沒幾個人是真的安寧的，王之逸狠狠的捏著一把汗，而舒縈兮和淩雲都在看著，看著顧長歌什麽時候去碰那根弦。
她們不知道那根弦的問題是顧長歌屬意王之逸故意而為之的，還以為是她們背地裏做了手腳。
可是解決是注定的失望，顧長歌怎麽可能去碰那根弦？一曲奏罷，根本就沒有出現那個音，但是整首曲子連貫而清新，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突兀。
“不知貴妃娘娘和各位姐妹們是否滿意？”
“此曲隻應天生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妹妹的琴音叫人身心安寧，隻是這首曲子我當真是從未聽過，不知道是什麽曲子？”
舒縈兮是真的不是道有哪個曲子，能完全不用到那根弦，卻還能夠如此的好聽。